日暮藏歡喜 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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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黎晃了晃手上的戒指,控訴他,“你就這么對待你的新婚妻子嗎?” “救場的權宜之計而已。”阮星蘅看著她,“順手幫忙,就當最后認識的僅剩的一點情分。” 最后、僅剩、一點情分。 姜黎抽了一口氣,不知道是不是這蠟燭的光的緣故,她的臉被照的雪白雪白的,因為冷,唇上沒有一點血色,鴉羽黑的睫毛不停地發(fā)顫,臉上的神情倒還算鎮(zhèn)定。 她垂了垂眸子,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只搓著胳膊,說了句,“算了,等春天來吧?!?/br> “沒有春天了?!?/br> 阮星蘅一字一句說:“你和我分手那天,是春天。你親手打破了對春天的那個誓言,春天不復存在了。” 怎么會不記得春天呢? 他們曾在寒冬里熱烈擁抱,歡欣鼓舞。少年的熱戀與青春的激.情碰撞成絢爛的花束,一起構成春天的浪漫與永恒。 她可以傍晚偷偷溜進廣播臺,點一首只有他們知道的情歌,也可以大大方方站在講臺上,喜歡就表達的明明白白。 時隔數(shù)年再見,她卻連“春天”都不敢再承認。 “算了?!?/br> 她姜黎怎么會用這樣妥協(xié)又逃避的口吻? 姜黎自嘲地笑了笑,已經接近凌晨,早些時候云星發(fā)了一條問候她平安的微信,除此以外,一條也沒有。 世界是空蕩蕩的孤寂,姜黎抱緊了自己,被子上有一股竹木的清香味,她低著頭,將自己蜷縮成小小一團。 聲音也被捂住,細細小小的,幾乎要被藏在嗚咽的風聲里。 “天亮了,我就走?!?/br> 后半夜兩個人就陷入了寂靜,阮星蘅伏案處理實驗數(shù)據(jù),姜黎就把自己床頭的兩根蠟燭輕輕放在了他桌上。坐回床上的時候,姜黎暗暗的想,前任分手果然不能做朋友,看阮星蘅對她的態(tài)度,不做仇人就已經好的不能再好了。 她向來拿得起放得下,今晚多看兩眼,明天拎著包麻溜滾蛋。 想著想著,她的腦袋重了下來,褪下的禮服被她踢到地下,高跟鞋從腳腕落下,發(fā)出清脆的一聲響。 阮星蘅看了她一會兒,腕上的手表滴答滴答發(fā)著聲響,意識到自己不經意又將注意力長久的凝聚在她的臉上,阮星蘅克制地收回了目光。 黑夜里,他輕微地咳了一聲。 握著鋼筆的手緊了緊,旋即松開,三步走到她床邊,替她掖好被角。 也正是這時,揣在口袋里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阮星蘅驀然收回指尖,斂眸看向信息。 是一封電子郵件,署名是某國際醫(yī)療機構的醫(yī)學研討會邀請函。 幾乎是阮星蘅查看郵件的同時,周逢生的消息彈了進來。 近幾年世界各地疫情頻發(fā),新型醫(yī)學研發(fā)無疑再一次被提上了頂尖重要的地位。 周逢生不是醫(yī)學專業(yè)的人。 但他是個敏銳又出色的商人。 他們兩個人淺聊了一下最近的幾個醫(yī)學項目,周逢生忽然提議要出門和他小飲兩杯。 阮星蘅看了一眼趴在他枕邊睡得香甜的姜黎,輕輕搖了搖頭。 “不必了?!?/br> “會吵醒我太太。” 作者有話說: 第8章 始亂 這話像是一陣驚雷。 周逢生先是笑,漫不經心地搖著紅酒杯里的酒液,拿著前幾日的玩笑揶揄他。 “不聽話的lili找到了?” 誰也不知道這話說的到底是人還是貓,阮星蘅也就這么含糊地笑了一聲,側眸看著姜黎,“嗯,還是不大認家?!?/br> 念及她剛剛逃避閃爍的眼神,阮星蘅少有的心煩意亂。 他松了一下領結,向外扯了扯。 忽而低嗤一聲:“欠收拾。” 不知道是不是這句話讓姜黎聽見了,黑夜里她翻了個身,一只腿不安分地將杯子壓在身下,瞇著眼睛對站在一旁發(fā)信息的阮星蘅道,“大半夜你在偷.情嗎?” 談愛的義務不履行。 查崗的權力倒會用。 阮星蘅關掉手機,把被子徹底蒙住她整個人,“早點睡,早點走?!?/br> “睡不著!” 姜黎氣鼓鼓地拿下被子,固定好的一次性發(fā)型被他弄得一團亂。 “太冷了,我睡不著?!?/br> 她又開始耍賴,“睡不著我就不走了。” 阮星蘅嘆了一口氣,一言不發(fā)的往外走??匆娝鹊膭幼?,姜黎警惕地支起身子,殘余的睡意被門縫間泄露出的冷風吹的干干凈凈。 她倏忽清醒,意識到自己大概有些過了。 過了阮星蘅心里的那條線。 后來天亮的就很快了,六點的鐘聲敲響,姜黎就拎著包匆匆出了門。坐電梯上樓的時候,她看見了阮星蘅。 支著手臂撐在天臺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衣在寒風里,指節(jié)夾了一根煙,隨著煙霧向上,他突起的喉結也隨之滾動,視線冷冷清清地望著遠方。 沒見過這樣的阮星蘅。 姜黎心下慌亂,一.夜的瞬息萬變,她腦子有一種被填塞滿的發(fā)脹感,這段占據(jù)了她八年時間的感情無疑是她遇見過最復雜棘手的一件事。 重逢太過出乎意料。 她沒想好要怎么處理。 —— 姜黎現(xiàn)在是在一家電視臺工作,前兩年她都在江寧分區(qū),今年京市的總部拆借人手,她便被臨時調了過去。前兩年沒在電視臺工作的時候,姜黎還是個扛著攝像機無所事事的小攝影師,和云星合伙開了一家工作室,這兩年在業(yè)內倒也打下了點名聲。 要過年了,現(xiàn)在是淡季。姜黎匆匆來到工作室,樓上的兩間屋子還留著原來的陳設,即便她離開了兩年也一點兒也沒有變。 姜黎笑了笑,簡單地整理了一下著裝。 下樓的時候云星剛好推門進來,看見她倒也不稀奇,把保溫壺里的熱豆?jié){給了她一杯,打趣道,“聽說你昨晚被英雄救美了?” “是……”姜黎歇了氣,“也不是?!?/br> 云星哼了一聲,難得看她這副猶豫的樣子。 “現(xiàn)在什么想法?” “還是順其自然么?” “順其自然?”姜黎扯著唇笑了聲,“順其自然的后果就是再喜歡上你懂嗎?你知道他一站在那,我的心就開始砰砰砰跳,我都懷疑他是不是給我下蠱了?!?/br> “與其說重新喜歡上,還不如說你從來沒忘記他?!?/br> 云星撐著下巴笑瞇瞇地看著她:“阿肆說你們兩個就是當局者迷?!?/br> “反正先這么著吧,他根本就不想見到我?!毕氲饺钚寝磕菑埨涞暮孟袼妨税税偃f的臉姜黎就泄氣,她對著鏡子補了個口紅,決定將心思全都放在自己的工作上。 她對云星揮了揮手,在路邊叫了一輛出租車。 電視臺在市中心,二十八層高的寫字樓,他們站了最上面的六層,規(guī)模很是大。 姜黎進去的時候,前臺還不大認得她,客客氣氣地問了她一聲找誰。 姜黎把包里的工作牌翻出來,還沒遞上去呢,前臺就突然捂著嘴驚叫一聲,“您不是姜黎么?” “電視臺的明星記者,我認得你,你真人好漂亮?!?/br> 姜黎尷尬地笑了一聲,這個稱號來源于兩年前一次偶然的采訪,那時候她新人剛入門,領的活也是臺里最簡單的一些采訪明星活動。 有一次同框,不知怎么的她就忽然被炒上了微博熱搜。 鋪天蓋地的艷壓女明星通告,姜黎甚至懷疑是不是那位女明星對家拿她做炮灰花大價錢買的通稿。 和前臺小姐尷尬的寒暄過后,姜黎拎著一大袋零食來到了工位。都是昨天阮星蘅買的,剛好她初來乍到,索性就和大家分一分活絡一下關系。 阮星蘅買了很多薯片,幾乎每種口味都有一袋。 姜黎挨個分下去,數(shù)量剛剛好。 分到最后的時候,隔壁同事看了一眼袋子,隨口說了句,“居然有兩袋番茄味的?!?/br> 姜黎啊了一聲,若無其事地將剩下兩包番茄味薯片揣在自己抽屜里。 “我比較喜歡這個味道?!?/br> 她不敢去猜阮星蘅在昨晚逛超市的時候是帶著怎么樣的心態(tài),也不知道多出來的一包薯片到底是什么意思。 總不可能是阮星蘅特意記著她喜好吧。 “姜黎,主管叫你?!?/br> 坐在她胳膊位置的許清靈忽然喊了她一聲,她目光略有閃爍,姜黎瞥了她一眼,順手拎著自己剛剛打印出來的項目計劃匯報書進了里面的辦公室。 他們主管也姓許,分管他們這一批社會娛樂口的記者??赡芤驗檫@位許主管也是寧大的畢業(yè)生,對姜黎一直以來也算照拂。 要不然姜黎也不會這次隨著她的調任一起來到京市。 “你寫的是鄉(xiāng)村教師這個專欄的構想么?”許主管放下文件,對她輕輕笑了笑,“這個專欄我剛剛已經交給許清靈了。我剛剛看了她的企劃書,也很不錯?!?/br> 姜黎挑了挑眉:“但是來京市之前,您不是說這個項目交給我么?我之前特地去了黎川采集素材,只差找個攝影師剪片子了。” “怎么說呢。你稿子寫得很不錯,說實話,這稿子放到社會上絕對也會有大反響。但是那個反響不是我們要的效果你懂嗎?你去偏遠城市體驗生活了,你應該知道那些地方教育有多落后,他們有多需要城市里的老師去幫助輔導他們??墒悄愕母遄痈嗟脑阡秩灸欠N極端環(huán)境的艱苦。” “你寫了因為支教被拐進大山的女孩,寫了里面很多的一些歧視。當然了,也有很多是你親身支教的經歷和經驗,你也贊美了這種無私奉獻的行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