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藏歡喜 第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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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啊周夫人,我們曹醫(yī)生他等會還有一臺手術(shù)要做,那個病人情況很危急,現(xiàn)在還在急診室等著,實在不能耽誤了……” 醫(yī)生的cao守是在任何情況下保持從容和鎮(zhèn)定,但是在周母面前,這份沉靜好像成了對她女兒的赤.裸裸的蔑視。她更加覺得女兒死的蹊蹺,是醫(yī)生的無情和冷漠葬送了一條無辜而又鮮活的生命。 周母目眥欲裂,一把推開攔住她的周父,隨手在護士臺握了一把水果刀。 “今天你不給我一個交代,你就不許走?!?/br> 周母一步一步逼近,時不時揮舞著手里鋒利的刀具。曹醫(yī)生深深看了她一眼,開口道,“你要的交代,我做完下一臺手術(shù)就給你!” 周母仍不肯松口,她的神態(tài)逐漸癲狂,淚水一大串一大串從眼眶下奪出,握著刀柄的手猛地顫抖。 “我不要……我要你現(xiàn)在就告訴我女兒……我女兒是怎么死的?!?/br> “術(shù)中大出血,沒搶救過來。初步懷疑是術(shù)前不遵醫(yī)囑服用了抗凝藥?!辈茚t(yī)生拉住阮星蘅向前走,“手術(shù)過程沒有任何失誤,有任何疑問您可以盡管像院方詢問?,F(xiàn)在我要去救助下一位病人,麻煩您請讓開?!?/br> 周母不肯讓步,周家的人仍然擋住唯一的出口。 場面再度陷入了僵局,保安從樓上趕過來又遲遲不敢動手。在這樣的情況下,姜黎挺身而出,她擋在周母的面前,背脊挺得筆直, “周老師,你是教書育人的教師代表,仔細想想就會覺得醫(yī)生救人和您教學(xué)生是一個初心。我理解您傷心的心情,知道您今日一時情急。但是如果您再用苛責(zé)的言語和暴力的行為企圖傷害任何一名醫(yī)護工作者,我將如實的記錄并拍下您的言行,讓公眾來評判您的對錯?!?/br> 急診的鈴聲響徹在整個大廳,叫號的催促聲一聲接著一聲。周母愣神的片刻,阮星蘅上前奪掉了她手里的小刀。 姜黎語氣柔了下來:“媛媛還在這里看著呢,她不想看見mama這個樣子的?!?/br> 她摟著周母的肩去了另一頭,側(cè)身給阮星蘅他們讓出一條路來。醫(yī)院又恢復(fù)了一片忙碌,生命的時長在這里延續(xù),曹醫(yī)生飛奔著趕往下一個科室,阮星蘅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她。 他的玫瑰自己長大了。 她站在那里,素衣淡妝,卻美的驚心動魄。 阮星蘅一直是知道她的美麗的,她身上有種未經(jīng)雕琢的天真與懵懂,又有著一股野性的生命力,透著一股離經(jīng)叛道的勁,在這個資本當(dāng)?shù)赖氖澜?,她高傲的站在廣袤的荒原里,歌頌正義,崇尚希望,并且不懼黑暗。 不需要多說一句話。 姜黎沖他揚起了笑容,她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對他做了一個支持的手勢。 “阮星蘅,你盡管進去治病救人。” “我就站在外面守著你,該屬于你的正義和清白,一刻也不會缺席。” 作者有話說: 第44章 最愛 一別數(shù)年, 莽撞的性子到現(xiàn)在還是沒有變。 阮星蘅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大多數(shù)時候,人們只會關(guān)注第一眼就鮮明的東西。 美麗, 是姜黎身上最突出的特質(zhì)。 隨同美麗而來的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陌谅c嬌氣。 但是他們都沒有看到她美麗皮囊底下的另一層。 赤誠熱烈的心, 永遠對這個世界充滿友愛,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會堅定的擋在她的身前,告訴他放心大膽的進去救更多的人。 在阮母病好的最初幾年,阮家的日子其實并不好過??恐莻€公益app募集的捐款, 他的母親成功進行的手術(shù)。后續(xù)的治療費用讓他們家承擔(dān)起了很大的一筆外債,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 阮星蘅頻繁搬家, 并且時不時會在家門口看見受雇要債的小混混。 家里常年是沒有人的,這些要債的小混混要不到錢,就把心思打在了他身上。 有一次下晚自習(xí)他走的晚了些, 路邊的燈光昏暗, 不遠處幾個穿著夾克的年輕人叼著根煙等著他。 “小子, 打電話讓你爸拿錢來?!?/br> 阮星蘅清楚的記得, 欠這些人的債父親前些日子已經(jīng)結(jié)清了。這些混混收了雇主的錢, 又見他們家人丁單薄, 想要敲詐勒索一份。 阮父每天早出晚歸, 就連剛剛病愈的母親都找了一份輕松的活計, 阮星蘅不愿意再找父親要再多的一分錢了。 他輕輕斂下眉目, 屏著呼吸從這群小混混旁邊走過去。 “不聽話, 是不是欠收拾?。俊?/br> 小混混呸了一聲, 把煙頭在腳下攆滅, 混笑著朝他靠近, “聽說你最近傍上大款了?” “長得是挺小白臉的,不找你爸也行,去找那大小姐要點錢給兄弟們花花?” “要說不說,那妞長得真不錯,要不你介紹介紹給兄弟們玩玩?” 幾個小混混對視一眼,摩挲著下巴笑聲猥瑣。 阮星蘅握緊了拳頭,他的唇死咬成一條平直的線,隱忍的眸猛地抬起,露出幾分青筋。 小混混仍舊笑,仗著人多壓根沒把他看在眼里,甚至還揮著手里的棒推了他兩下,“不給錢也行,把她喊過來給兄弟們玩兩下。” 變故就在這一瞬。 阮星蘅奪過他手里的棍子,他額頭青筋暴突,握著棍子的手掌深陷,他的目光沉了墨色,陰贄逼人。 “去死吧你?!?/br> 他咒罵一聲,連日的威脅恐嚇,嬉笑和謾罵在這一瞬都涌了上來。血液沸騰理智消失,他眼中閃過同歸于盡的瘋狂,一個人站在風(fēng)暴的中心,悶哼著忍下捶打在身上的棍棒。 他不反抗,就永遠要被欺侮謾罵。 他不反抗,心愛的女孩就會受到言語的玷污。 破碎的家庭、沉重的債務(wù),失去的夢想,這個世界對阮星蘅來說,簡直是糟糕透了。 警鈴聲從不遠處傳來,嬉笑的小混混臉色猛然一變,立刻丟下手里的棍子逃竄四方。 阮星蘅抹了一把臉上的血,不在乎地扯著唇笑了聲。 這時墻上傳來動靜,他循聲望去,二層的復(fù)式小樓,她坐在陽臺的花籃搖椅上,伸手晃了晃手機,很得意地沖著他笑。 她站在風(fēng)口,對著他大聲喊,“你別怕,我打電話給警察了?!?/br> 她從樓上跑下來,一墻之隔的樓道仿佛還能聽見噠噠噠的聲音。阮星蘅閉上了眼睛,他又低頭看了眼身上的校服。 沾了血跡。 很臟。 他想走,腳步卻定格在原地,叫囂著想要停下來,再看一眼。 思緒掙扎之間,她已經(jīng)走到了他面前,白凈的面孔,還是那樣熟悉的明艷和生動。 她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仰著頭對他說,“以后你跟我一起回家吧,我保護你。” 他沉默不言的向前走,臉上豁開的口子被風(fēng)刮得生疼, 姜黎小步跟在他身后,過了一會兒她小跑到他面前,不知道出于怎么樣的心態(tài)牽住了他的手。 她看清楚了阮星蘅的眼睛。 隱忍的、破碎的、又帶了一點希冀的光看向她。 姜黎愣了一下。 就在她愣神的那一秒,阮星蘅已經(jīng)飛快的收回了自己的手。他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說話簡潔,“很臟?!?/br> “阮星蘅?!?/br> 她停了下來,看著他,一字一句說,“會過去的,好日子都在后面?!?/br> 這是阮星蘅第二次有想死的念頭。 她像一個精靈。 又毫無預(yù)兆的降臨在他的身邊。 并且,拯救他。 - 第二場手術(shù)進展的很順利,曹主任出來的時候明顯的松了一口氣。 洗手的時候,他稱贊了一下阮星蘅,“不錯,不虧是喻教授的得意愛徒,我看你以后別搞科研了,干脆就來醫(yī)院好了?!?/br> “剛聽人說,門外剛剛那說話的記者是你女朋友?”曹醫(yī)生嚯了一聲,“難怪那么護著你呢,你小子還挺有福氣嘛,愛□□業(yè)兩頭顧?!?/br> 尹浩中緊隨其后,他下意識反駁,“哪好了……除了今天……的確挺仗義的?!?/br> 阮星蘅沒理會他們的八卦,他凈了手后瞥了尹浩中一眼,伸手拍了拍他的胸膛,隨口道,“她的好,你們沒看見。” “好家伙,這就開始喂狗糧了啊?!辈茚t(yī)生笑了一聲,旋即又想到剛剛手術(shù)的事情。 他想起來這場手術(shù)里還有兩個年輕的小家伙,雖然阮星蘅從容不迫的沉靜樣子讓他這個從業(yè)多年的老醫(yī)生都有些自愧不如,但是喻教授交代下來該提點的東西他還是會提的。 “今天上午的手術(shù)你怎么看?” 阮星蘅視線垂了下:“很抱歉?!?/br> “那你盡力了嗎?”曹醫(yī)生又問。 阮星蘅點了點頭,在大出血的那一刻,他就監(jiān)控到了呼吸、心率和血液的生命體征,并且第一時間進行了最緊急的處理。 但是很遺憾,這條生命最終離開了。 這是他第一次直面死亡,即便術(shù)后再沉靜的收拾好手術(shù)器具,在水流沖洗掉手上的血跡的時候,他仍然忍不住反復(fù)回想手術(shù)的每一個過程和步驟。 會不會,再努力一點,就可以挽救她。 “面對死亡是醫(yī)學(xué)最重要的一刻,你要明白,你不是神?!辈茚t(yī)生抿了下唇,繼續(xù)說,“很多醫(yī)生并不注重這個課程的培訓(xùn),他們認為當(dāng)自己面對足夠多得死亡的時候,精神會麻木。但是當(dāng)自己的親人被推上手術(shù)臺甚至死亡的時候,他們就會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從來沒有接受過死亡這件事?!?/br> “甚至有一些很優(yōu)秀的醫(yī)生,因為接受不了而無法在上臺手術(shù)。”曹醫(yī)生看向他,“我們能拯救的生命,實在是太少太少了。死亡才是常態(tài),我們在做的事情,就是在創(chuàng)造奇跡?!?/br> 阮星蘅知道曹醫(yī)生口中很優(yōu)秀的醫(yī)生指的是誰。 是喻教授。 他曾經(jīng)是聞名中外的心外科醫(yī)生,手底下救治過成千上百條生命。唯一的一場手術(shù)失敗,是在自己女兒的手術(shù)臺。 他從那以后,再也不敢拿起手術(shù)刀。 醫(yī)者不自醫(yī),是最大的痛苦。 阮星蘅試想一下如果有一天手術(shù)臺上躺著的是他很重要的人,那么他大概也會痛不欲生。 握上門把手的時候,阮星蘅忽然停了下來。 他轉(zhuǎn)身,眼皮掀了下,語氣很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