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藏歡喜 第7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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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麗萍當時有些不高興。 “還以為這小子是來討好我,誰知道是來替你閨女教訓我?!?/br> 姜父卻哈哈大笑:“你當年不也是喜歡我這副向著你的樣子?” 聽到阮星蘅的話,宋麗萍也真的試著去重新了解自己的女兒。她找來了電視臺的朋友,詢問的姜黎的工作情況,竟然意外聽到了很多的贊賞之詞。 她的女兒,去過西藏做了一年的義工,拍攝紀錄片幫助當?shù)氐哪羺^(qū)發(fā)展旅游業(yè)和畜牧業(yè)。 是很善良的人。 在市醫(yī)院醫(yī)患糾紛里,也當仁不讓站在了矛盾的中心,化解了一場風波。 是很勇敢的人。 宋麗萍忽然發(fā)現(xiàn),在她這些年自以為是的成見里,其中大部分的詞語都是和姜佳欣對比得來的。她一路跟著父母的步伐向前走,上學時候成績優(yōu)異,于是她自然覺得姜黎叛逆乖張;工作時候她冷靜上進,而姜黎奔波于四地。 細想來,阮星蘅和她說的那句話也真是有道理。 世界上玫瑰千千萬萬多,何苦要她長的和塵世里的大部分一模一樣。 宋麗萍最后離開的時候又回頭往病房里望了一眼,她輕輕拍了拍守在門口的人,語含哽咽,“你們好好的?!?/br> - 阮星蘅進去的時候,姜黎正坐在床邊啃蘋果。 她不愛啃皮,費力的勾著腦袋四處找地上的垃圾桶。 阮星蘅把她的枕頭扶正,將她整個人老老實實摁在床上,伸出手掌放在她嘴邊,“吐吧。” 姜黎蘋果咬的清脆作響,在icu里昏睡了好幾天,她這會精神正足,像閑話家常一樣和他拉扯。 “阮星蘅,我看了你的現(xiàn)場直播?!苯杳雷套痰模澳氵€當著全世界的面跟我表白了對不對?!?/br> 他不說話。 沉默地坐在床前替她削蘋果。 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握著鋒利的水果刀,稍不注意指尖撞上了刀刃,血珠從劃開的傷口里冒出來。 姜黎驚呼一聲,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就已經(jīng)極快地站起身,在水池面前沖洗著。 “阮星蘅,你有點心神不寧啊。” 姜黎望著他的后背,堅硬挺拔的像是一棵勁松,這樣剛硬不屈的背脊又何時有了彎折,在這素色的背景下現(xiàn)得有些嶙峋的脆弱。 她眼前花了花。 趁著阮星蘅還沒轉(zhuǎn)身,姜黎捏著被子角擦了下眼睛,等到他轉(zhuǎn)身看過來的時候,她立馬又揚起笑容。 “你去英國有沒有給我?guī)ФY物呀?” “有?!?/br> 他開口說話了,從大衣內(nèi)測掏出一個蘇格蘭綠紋的包裝盒。 姜黎心情立馬開心起來,她歡悅地拆開禮物盒上復雜的蝴蝶結(jié)絲帶,這種繁瑣反而讓她心里的驚喜感到達了極致。 她打開盒子。 是一只精致的木雕小狐貍,狐貍耳朵立著,長而挑的眼睛狡黠又明亮,手里捧著一顆八音水晶球望著不遠處的天空。 如果天空有顏色,姜黎覺得一定是黃昏日暮下,火燒云將整個天空染成粉紅色。 “貍貍?!?/br> 姜黎突發(fā)奇想想逗逗他。 她憋著笑仰起頭,突然問:“阮星蘅,交流發(fā)布會的時候你說我是你的什么?” 純正地道的英腔,幾乎是那句我的太太一出來就蠱惑到了姜黎。 白襯衫,黑西褲,金絲眼鏡下的眸清冷禁欲。 只有她明白,他喉結(jié)上下起伏的樣子,多迷人。 姜黎抬起頭,鼻息靠近他敏.感的耳尖,伸手輕輕撓了一下,就像懷里抱著的那個木雕小狐貍,她開始蠱惑他。 “你再喊一遍的話,今晚我就允許你上我的床?!?/br> “全世界?!?/br> 他忽然俯下身,雙手環(huán)住她的肩膀。 動作過分輕,像是觸碰易碎的珍寶,于是顫抖也愈發(fā)明顯。 阮星蘅貼近她的耳邊道:“你是我的全世界?!?/br> 作者有話說: 評論區(qū)的寶寶們不要哭哭啦,給大家遞紙紙~ 提前祝大家國慶節(jié)快樂,阿葵嗚嗚嗚嗚苦苦去考科目三了tvt 如果今年可以順利拿到駕照,那我就?。。。ㄟ€沒想好立什么flag) 第48章 蓄意 今天的姜黎在醫(yī)院住的最后一天。 她是真的很討厭醫(yī)院, 討厭到一天也住不下去。 阮星蘅拿著報告去問了喻教授,他神色已然平靜,可他越是這樣, 越是讓喻教授無法安心。 “您據(jù)實說就好了, 我都接受?!?/br> 喻教授看了一眼片子,也不是什么疑難雜癥,但饒是如此,他也仍然給阮星蘅找了科室里最擅長這方面的專家。 專家說:“其實住不住院意義不大,她的病只能等到合適的骨髓配型, 平時按時吃藥就可以了。” 阮星蘅眼皮輕輕動了一下,問, “會有生命危險嗎?” “隨時都有。” 專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開玩笑道,“教科書上就有的經(jīng)典案例,小伙子心亂了啊?!?/br> 喻教授沒說話, 神色復雜地盯著阮星蘅看了一會兒。他叫住了準備離開的阮星蘅, “給你放段長假, 好好陪陪人家姑娘?!?/br> 阮星蘅點了下頭。 想到姜黎的性格, 他又苦笑一聲。 “麻煩您不要告訴她, 我怕她多想?!?/br> 喻教授嗯了一聲, 自然明白自己這學生心里想的是什么。他寬慰了兩句, 眼眶也不由自主地紅了一圈。 “這事放別人身上也一樣, 就我家那姑娘, 當初死活不肯上我的手術(shù)臺, 哭著說不要爸爸來動刀子。小姑娘年紀小, 其實心里明白著呢, 是怕我傷心接受不了?!?/br> 事實上, 他的確接受不了。 手術(shù)刀一刀刀劃在女兒的身上,他彎下腰想要再看看她的臉,她就這么悄無聲息地死在了手術(shù)臺上。 喻教授抹了一把臉:“但是我不后悔?!?/br> - 最后的一個夜晚,入了夜的病房靜悄悄的。 姜黎蜷著腿趴在床上看窗外天空的星星,阮星蘅安靜地坐在她床邊替她揉散手上針頭落下的淤青。 短短幾日,她消瘦了許多,瘦削的肩頭罩著寬大的病號服,多了幾分搖搖欲墜的美感。 “阮星蘅,我想去天臺看星星。” 在寧大附中的每一個晚自習,她借口上洗手間的名義偷偷溜到學校的天臺看星星。不出半個小時,他便也會跟著過來。 姜黎笑瞇瞇地回頭看他:“班長大人,你也逃課來看星星???” 阮星蘅抿住唇,從她笑顏如花的一張臉上移開,不為所動道,“我是來抓你回去的?!?/br> “那段時間好美好。”姜黎微微偏過頭,“不用關(guān)心學習以外的事情,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br> “一直沒跟你說清楚,因為我大概是個很不喜歡承認錯誤的人?,F(xiàn)在想想,如果不說以后就再也沒有時間了?!?/br> 窗外的風吹過來,有些冷。姜黎打了個寒顫,又立刻見阮星蘅起身將門窗都掩好。 他從衣柜里又抱出一疊厚被子,重重地壓在她身上,好像要用重量把她整個人扣在這兒。 姜黎被壓得喘不過來氣,腦袋從被角鉆出來,抬頭一下撞進他晦暗如墨的眼睛里。 “會有以后的?!比钚寝康种?,語氣固執(zhí),“我陪著你一起。” 姜黎笑了一聲,揉了揉他的腦袋,語氣像是哄小孩子一樣,“我問過醫(yī)生啦,醫(yī)生說沒有配型之前就像一枚定時炸彈,我隨時隨地都可能會死掉。我不希望你到那一天突然的很傷心,所以提前給你打好預防針。” “其實我一直是個不知道怎么處理感情關(guān)系的人,每段關(guān)系開始之前我就已經(jīng)做好了最終離開的準備。小的時候mama不要我的時候,我就告訴自己對待每段感情去享受過程就好了,不用在意結(jié)果?!?/br> 姜黎捧住他的臉,他不再揉她的手背,她卻感受到手上guntang的熱源。 他在哭。 隱忍的、不發(fā)出一絲聲響,像是絕望的悲鳴。 在這世間,再也不會有一個叫姜黎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的陪著他。 再也不會有人每天早上親親他的額頭,笨拙地踮起腳給他打上一個溫莎結(jié),大膽直率的在他耳邊說“好愛你”。 他的理想、他的抱負,他的未來。 將不會再有她。 可是這一切,本來就是為她筑構(gòu)而成的。 阮星蘅緩緩抬起了頭,他的眸濕潤,在這個黑夜里又有了別樣的光澤。 他的唇貼上了她的面頰,低啞的聲線貼近她整個人,手掌從她的頭頂緩緩后移,最后輕輕按在她的后頸處,似乎想要將她緊緊擁在懷里。 “別怕,貍貍。” “大不了我和你一起去死。” 他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