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開始急轉(zhuǎn)直下。

    如果不是游戲，客服當(dāng)初為什么會給我打電話，你是什么東西，為什么說是我的系統(tǒng)!

    如果這里不是游戲，那這里是哪里?如果這里不是游戲，你為什么不提醒我

    他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再也說不出一個字，明明能看見眼前的場景，卻感覺自己好像瞎了，所有東西都模糊不清。

    一滴一滴淚珠從他臉上掉落下來，雪南感覺很痛，全身都在痛，內(nèi)臟好像都攪在一起，他不停地干嘔，脖子上全是被抓撓出的血痕，最后吐出了一口血。

    第79章

    雪南從未感覺自己有這么痛過。

    好像有一把刀插進他的五臟六腑, 不停地攪動，然后流出一地的鮮血。

    他蜷縮著，雙臂緊緊抱緊自己, 渾身都在打顫, 嘴角殘留的鮮血染紅了口腔，說話的時候吐出濃厚的血腥氣味。

    你是什么東西。雪南近乎一字一頓地說, 說出的句子像是從牙縫間擠出來，你的目的是什么?

    假如系統(tǒng)有實體，說不定能看到他現(xiàn)在血紅色的雙眸。

    他恨得幾乎要泣血：你為什么會選中我。

    這恨意不是對著系統(tǒng), 而是對著自己。

    【更正，不是選中了您?！肯到y(tǒng)詭異地停頓一瞬, 被剝離了人類感情的它在看到地板上那攤血液的時候, 出乎意料地遲鈍了。

    它不確定自己要不要繼續(xù)說下去。

    或許選取了這一輩子的「魔王」是個錯誤但是「魔王」的本性是不會改變的，不管它選擇的是哪一世, 只要對方不是從小生活在這個世界, 就一定會有這樣的反應(yīng)。

    【您本來就屬于這個世界?！砍鲇谧约旱目剂?，系統(tǒng)將話繼續(xù)說下去，【您的確就是那位魔王?！?/br>
    【您是創(chuàng)世神明最為寵愛的造物, 您匯聚了他絕大部分力量，身體里融入了他的骨血?！?/br>
    【但是在創(chuàng)世神明陷入永久的沉睡后，有人類心懷歹意，想利用神明的軀體為自己創(chuàng)造永生。很顯然, 他失敗了。】

    【所以他將目標(biāo)放到了魔王也就是您身上。為了保護您，我選擇將您放到另一個世界?！?/br>
    【您會在另一個世界出生、成長、工作、老去，循環(huán)往復(fù), 直到您的力量與靈魂達(dá)到足夠的強度, 能夠容納您原本的力量, 我才會找回您?！?/br>
    讓我去拯救世界?去殺掉根本沒有弱點的教皇?去讓我把這個世界恢復(fù)原樣?雪南輕輕地問。

    他的情緒漸漸沉默下去，最后歸于死寂。

    原來他聽到的不是神話，而是真真切切發(fā)生過的事情，而自己的魔力和天賦不是客服修改的數(shù)據(jù)，本來就是他擁有的東西。

    好像是為數(shù)不多的好消息，但雪南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是的。您是最后的希望?！?/br>
    【這個世界已經(jīng)很糟糕了】

    【更正，教皇并不是一點弱點都沒有，我是這個世界的控制器，如果您收集齊了「鑰匙」，就可以通過我抹去教皇?！?/br>
    雪南一個字都沒有回應(yīng)，繼續(xù)維持自己剛才的姿勢，一動都沒有動。

    是他的錯。

    他近乎自虐地想。

    為什么會將如此真實的世界當(dāng)成游戲，為什么不對系統(tǒng)刨根問底，為什么不再謹(jǐn)慎一點?

    為什么會這么自以為是。

    他一廂情愿地認(rèn)為這里是游戲，不愿意對與他朝夕相處的魔族付出更多的感情，將自己與這個世界的聯(lián)系全都維持在布蘭度身上，就好像自己是隨時可以離開的風(fēng)箏，綁住自己的細(xì)線是布蘭度。

    但是細(xì)線太容易斷了，線斷掉之后，風(fēng)箏就會被風(fēng)吹走。

    【請您振作】

    腦海里的電子音在經(jīng)過很久后，才發(fā)出了一句類似勸慰的話語。

    你什么都能做到嗎?死而復(fù)生呢?沉默了很久，雪南問出了這樣一句話。

    他喃喃自語：如果代價是我的生命，我也可以接受。

    要讓他如何接受親近的人死去的事實。

    如果不是我，他不會死的。

    【很抱歉，不可以?！咳绻呛唵蔚乃蓝鴱?fù)生，系統(tǒng)真的可以做到，唯獨宿主一直關(guān)心的這位同伴，它無能為力。

    它委婉提醒說：【布蘭度很特殊?！?

    雪南不知道把這句話聽進去沒有，呆呆地直視前方，眼睛里卻沒有任何物體的倒影。

    外面已經(jīng)漸漸黑了，透光的木屋徹底陷入黑暗，一點光芒都沒有。

    如果不是看見雪南隨著呼吸起伏的腹部，說不定別人進入屋子，會以為地上躺著一具尸體。

    喂，你還活著嗎?吃飯了。

    屋子外傳來敲門聲和海妖的呼喚，他一副不敲開門不罷休的樣子：晚上只有魚，快點出來吃飯。

    雪南咳出了一口血沫，扶著墻壁，努力支撐自己站起來。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這么不管不顧地繼續(xù)躺下去，如果死亡可以讓他擺脫如同附骨之蛆的痛感，那么死掉也無所謂。

    內(nèi)臟還是能感受到如同刀割的疼痛，但是雪南無比確定自己沒有受到任何傷害，替身魔法替他當(dāng)過了絕大部分攻擊，以至于那塊替身道具已經(jīng)碎成粉末。

    既然問題不是出在身體上，那就是心理，這痛感或許是自己的幻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