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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江焱一頭扎進床上睡著,不知過了多久,房間門被打開,于期走進來,坐在床邊推他:“阿焱,醒醒。” 江焱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懶洋洋地哼了一聲,愣了幾秒才開口:“我又睡過了?” 于期:“沒有沒有,現(xiàn)在是凌晨三點半?!?/br> “靠?!苯桶欀碱^揉眼睛,“搞毛啊?” 于期:“我跟你說個事兒?!?/br> 看于期表情嚴肅,江焱心里咯噔一聲,神經(jīng)系統(tǒng)被強行喚醒,大腦里某根弦繃了起來,但表面還是一副懶散的樣子,坐起來靠在床頭給自己點了支煙,抬眼看著于期。 “說吧?!?/br> 于期出師未捷人已慫,一臉扭捏坐在床邊,像個170斤的做錯事的孩子:“我今天晚上……其實是去見崇飛了?!?/br> 江焱面不改色:“我猜到了?!?/br> 于期訕訕的:“好久不見了,既然在這邊碰上,那就約著吃個飯。他還問我你來不來,我估計你不愿意見他,就沒跟你說?!?/br> 江焱:“那現(xiàn)在怎么又來跟我說了?” 于期:“這不是怕你胡思亂想嘛。我估計你猜到了,我就是藏不住事?!?/br> 江焱面無表情,盯著床頭的煙灰缸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他是不是想挖你去他們樂隊?” 于期慌忙搖頭:“沒有!怎么可能呢!你想哪去了!你放心,我永遠跟著你混,不會背叛你的!” 于期太了解自己這個發(fā)小了,表面沒心沒肺,骨子里極其缺乏安全感,整天擔心隊友們棄他而去。 也不怪他,這是七年前那場經(jīng)歷后的PTSD。 “我跟崇飛聯(lián)系也不多,就偶爾約個飯而已。”于期繼續(xù)表忠心,“說實話,今晚他約我我本來不想去的,但他最近遇到一些糟心事,心情不好,又不方便跟他那幾個隊友說,這才想找我訴訴苦。你也知道他的,遇事愛糾結(jié),想太多?!?/br> “我不知道,跟他不熟?!苯屠淅浠卮?。 于期嘆氣:“算了,不說他了?!?/br> 知道于期沒有被挖墻角,江焱松了口氣,緩過來之后反而安慰起了這個慫大個兒:“你不用怕我不高興,我不介意你跟他來往。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每次跟他見個面,回來都一副給我戴了綠帽子的樣子?!?/br> 于期委屈巴巴:“你以前可不是這么說的……” 江焱給于期遞了支煙:“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那時候說的都是氣話。不管怎么樣,你都是我兄弟?!?/br> 于期接過煙,一把把江焱抱住,拍著他的肩膀:“阿焱,你長大了。” 江焱心想,我早就長大了。 早在五六年前,江焱決定成立迷宮樂隊的時候,他就逼著自己長大了。 江焱、于期、文崇飛三個人,曾經(jīng)是親密無間的好兄弟。 于期和文崇飛同齡,江焱小他倆一歲,但他上學早,所以感覺也沒差。三個人從小一起逃課,一起買打口碟,一起學吉他,一起夢想著長大后能組一支屬于自己的樂隊。 后來,這個夢想實現(xiàn)了三分之二—— 于期從小性格就有點慫,不敢違背家長的意愿,從高中開始就逐漸放下吉他,認真?zhèn)鋺?zhàn)高考;而江焱和文崇飛為了樂隊夢想,叛逆地放棄了讀大學,在江焱十六歲那年正式成立了一支朋克樂隊——火山熔巖。 文崇飛擔任主唱,江焱擔任吉他兼和聲,另外的成員則歷經(jīng)了幾番變動,最終留下來的是二十一歲的貝斯高景、二十歲的鼓手范耀。 江焱雖然年紀最小,但最有音樂天賦,他打定主意不玩那種只會翻唱的樂隊,一定要有自己的原創(chuàng)作品,并且一手包辦了大部分詞曲創(chuàng)作。就像樂隊名字一樣,十六歲的少年青春guntang,對未來充滿熱耽,在排練室和舞臺上盡情揮灑著汗水。 那個年代,玩樂隊是一件成名機會很小、吃苦概率很大的事,但他們出人意料地火了。 先是獲得一些大學校園演出機會,參加了一些比賽,成為各大高校論壇熱議的偶像樂隊;很快就接到商演邀約,開始在各地Livehouse演出;后來,隨著原創(chuàng)作品越攢越多,終于有機會參加大型音樂節(jié),獲得更廣泛的知名度,也開始得到業(yè)內(nèi)的關(guān)注和認可。 他們懷揣更大的夢想來到北京,很快就接到幾家唱片公司的邀約,其中有兩家知名大公司——創(chuàng)世音樂、星光娛樂。兩家公司風格截然不同,創(chuàng)世音樂擅長發(fā)掘和培養(yǎng)獨立音樂人,而星光娛樂擅長打造優(yōu)質(zhì)偶像。 樂隊另外三人都理所當然地認為應(yīng)該選擇星光娛樂,他們覺得自己不是科班出身,做獨立音樂難免后勁不足,還是走偶像路線比較穩(wěn)妥,而文崇飛和江焱的顏值一向是火山熔巖的金字招牌。 但江焱不同意。他這么多年刻苦練琴、認真寫歌不是為了當偶像,而是要做一支實力大于外表的搖滾樂隊。 樂隊內(nèi)部產(chǎn)生分歧,但江焱一向占據(jù)主導權(quán),而文崇飛也很尊重他的意見,更重要的是,創(chuàng)世音樂向火山熔巖拋出一根非常漂亮的橄欖枝——他們牽線了一家專門做國際巡演的代理公司,讓這支年輕樂隊獲得了為期兩個月的海外巡演機會,其中甚至包含了雷丁利茲這樣的大牌音樂節(jié)。 江焱當時非常樂觀地以為夢想要成真了,興沖沖地踏上巡演之旅。事后回想起來,他覺得自己那段時間太飄了,完全沒留意其他人的態(tài)度,也不關(guān)心別人的想法。甚至,不在乎傷害到別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