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zhí)断氩煌ò桌^勞為什么要去微博上找陳威他們——也就是爆料他的人——問他的事。

    白繼勞明知道他有多厭惡那幾個人。

    白繼勞為什么不能直接問他？

    想不通。

    張?zhí)斗藗€身，悠悠的古箏聲好像小了，白繼勞的聲音變大——

    “你想吃什么面？我會好幾種哪?！?/br>
    “我還沒去過上?！芎猛姘?？”

    “牧齋來來來來來！干程咬金！干他！”

    “張?zhí)丁?、輕點……”

    “咱們，算了吧?！?/br>
    張?zhí)厄橹碜樱鸶觳矇涸谘劬ι稀?/br>
    半死不活的第七天，張?zhí)督拥搅酥辈テ脚_的電話，問他怎么突然停播了，張?zhí)逗蛯Ψ綔贤ㄔS久，最終買了回上海的機票。

    買好機票的一剎那，張?zhí)恫琶偷胤磻^來，他好像還沒好好逛過沈陽。

    于是在之后的一個星期里，他把沈陽逛了個遍，故宮，怪坡，慈恩寺……大大小小的景點去遍了，也就那樣子。臨走的前一天，行李都收拾好了，張?zhí)度チ藮|北大學。

    他記得白繼勞說過，他也沒怎么出去玩過，但去過東北大學，因為他老板的兒子在東北大學，有一次他幫忙去送東西，順便就在學校里逛了逛。

    “大學真是好啊，特別漂亮。”白繼勞說。

    張?zhí)对跂|北大學里待了一下午，心情倒是平靜，大學其實都差不多的樣子，綠地，雕像，年輕的男男女女。

    想想白繼勞那次來，眨巴著眼睛在這學校里轉來轉去，那樣子他可以想象出來——像只抱著松子，第一次走出森林的松鼠。張?zhí)恫唤麩o聲地笑了笑。

    回了家——準確說是即將退掉的房子——張?zhí)陡纱嘣缭缟洗玻瑏斫杷邅矶惚苣切╊嵉狗磸偷南敕ā?/br>
    卻在睡前接到了一個電話。

    張教授打來的。

    張教授鮮少給張?zhí)洞螂娫?，上一次張?zhí)妒謾C上出現(xiàn)張教授的來電顯示，還是他因為陳威在網(wǎng)上曝光他的真實信息，他把陳威揍得胃出血。那天張教授氣得聲音發(fā)顫：“張?zhí)叮氵@個爛透了的東西。”張?zhí)堵唤浶牡匦α诵?，故意強調似的，說：“爸爸，我可是你兒子，我爛透了那你又是什么呢？”

    張教授叫張?zhí)稘L，張?zhí)毒退餍匀チ松蜿?。那之后他們再沒聯(lián)系過。

    “喂？”

    “張?zhí)?，你怎么不接你mama的電話？”張教授語氣挺平和，沒了上次通話時的暴怒。

    “……前兩天手機壞了，今天剛修好。”

    張教授沉默幾秒，又問：“我聽你mama說，你這幾天都沒有直播？”

    “嗯，我……電腦也壞了?！?/br>
    張教授不說話了，張?zhí)吨雷约悍笱艿锰黠@，但也不想解釋什么。面對他們，他一貫不做解釋——因為解釋了也沒用。

    “你身體健康就行?！睆埥淌诤鋈粊G下這樣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掛了電話。

    張?zhí)蹲聊チ税胩觳欧磻^來——他們是擔心我死在沈陽了啊？

    行吧，張?zhí)稛o奈地嘆氣，看來到了生死關頭還是認我這兒子的。

    （二）

    第二天一大早，張?zhí)断胫R上要走了，就給小白道個別吧。

    他撥了白繼勞的電話，通了，卻響了很久都沒人接。

    張?zhí)队行┢婀?，他知道白繼勞總是把手機鈴聲的音量調得很大，因為在飯店里人聲嘈雜，不容易聽見。

    九點一刻，張?zhí)兜竭_桃仙機場，飛機是上午十一點的。

    他又給白繼勞打了個電話，依舊是通的，“嘟——嘟——”的聲音響了很久，就在張?zhí)断胍獟祀娫挼臅r候，那邊接起來了。

    “小白？”

    “你找繼勞??？”電話那頭是個老人，東北口音濃重：“他去給他爺換尿袋了！”

    張?zhí)栋欀迹骸皳Q什么？”

    “尿袋??！”

    “……”張?zhí)哆€是沒聽清。

    忽然那老人喊了句“來了”，幾秒后，白繼勞的聲音傳入張?zhí)兜亩洌骸皬執(zhí)?？?/br>
    他的聲音又粗又啞。

    “你在哪？”張?zhí)秵枺骸霸趺磩倓偸俏焕先恕?/br>
    “那是我奶奶，我在老家呢?！?/br>
    “噢，”張?zhí)督又鴨枺骸澳銊倓偢墒裁慈チ?？奶奶說你去換什么東西，我沒聽清?！?/br>
    “……換尿袋，接尿的袋子，我爺爺病了。”

    “病了？什么時候？”張?zhí)秶樍艘惶?，他爺爺連下床大小便都不行了？那該病得多嚴重？之前沒聽白繼勞說過啊？

    “就……”白繼勞頓了頓：“你姐來的第二天，他摔了一跤?！?/br>
    張?zhí)缎囊怀?，那天他把白繼勞趕了出去。

    “摔哪兒了？”

    “頭?！?/br>
    張?zhí)栋櫰鹈?，白繼勞說話跟擠牙膏一樣問一句答一句，肯定有問題。

    “你爺爺在哪個醫(yī)院？我過來?！?/br>
    “……不用，你別來?！?/br>
    “小白，”張?zhí)斗啪徛曇簦骸拔曳判牟幌履?，我來看看你，不需要幫忙我就走，告訴我你們在哪個醫(yī)院？”

    第13章

    （一）

    張?zhí)囤s到縣醫(yī)院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

    白繼勞在醫(yī)院門口等他，見張?zhí)锻现欣钕鋸某鲎廛嚿舷聛?，他頭發(fā)亂糟糟的，襯衫的領子一半立著一半塌著。

    白繼勞胸口一軟，走上前去：“你……還沒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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