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zhí)恫徽f話。

    白繼勞的手心貼在了張?zhí)妒直成?，他手心有粗糙的繭子，是之前在飯店做學(xué)徒留下的。

    白繼勞在張?zhí)赌樕嫌H了一下。

    張?zhí)哆€是不說話，也不動(dòng)。

    “張?zhí)丁卑桌^勞又叫他。

    張?zhí)督K于覺得自己再也忍不住了，白繼勞身上有股讓他難受的味道，汗味兒，醫(yī)院的消毒水味兒，也許還有別的什么東西，混合在一起，有點(diǎn)惡心。張?zhí)睹偷卣酒饋恚话淹圃诎桌^勞的肩膀上：“你到底要怎么樣！”

    白繼勞也站起來，垂著眼不說話。

    “錢不是給你了么？”賓館的房間隔音不好，張?zhí)吨荒艿吐曀缓穑骸澳菑埧ɡ锊皇沁€有五萬塊錢么？夠你爺爺在這住院了吧？！你到底要干什么，白繼勞？！”

    “張?zhí)?，”白繼勞聲音有點(diǎn)抖：“是你——你要干什么？！為什么不回我微信？電話也不接！我昨天中午來找你，你不在，我他媽以為你走了！”

    他說到最后，聲音里甚至帶上了哭腔。

    “我不能走嗎？”張?zhí)杜瓨O反笑：“錢全都給你了，我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吧白繼勞？我能怎么辦？你爺爺昏迷幾年，我就也要在這兒待幾年么？我憑什么？！”

    “你當(dāng)時(shí)不是說放心不下我嗎？”白繼勞猛地抓住張?zhí)兜募绨颍骸澳悴皇窍矚g我嗎？張?zhí)?？我……我?duì)你也很好啊，張?zhí)段乙蚕矚g你??！”

    “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不是嗎？”

    “我后悔了，”兩行淚從白繼勞眼里滾出來：“張?zhí)叮覀儾环质?，我后悔了?！?/br>
    “算了吧，”張?zhí)栋阉窃谧约杭绨蛏系氖质箘艃悍飨氯ィ骸鞍桌^勞，你知道的，我當(dāng)時(shí)和你在一起……也是一時(shí)沖動(dòng)。況且，你說你喜歡我，這種喜歡和其他粉絲對(duì)我的喜歡有什么區(qū)別呢？如果不是我給你錢，你能喜歡我？”

    白繼勞流著淚看向張?zhí)?，沉默了?/br>
    張?zhí)吨雷约赫f到了他的痛處，心里涌起一陣詭異的快感：“白繼勞，錢我給你了，我知道你需要，那就給你，沒關(guān)系。但是我不能陪你耗在這兒了。”

    這句話說出來，張?zhí)缎睦锎蟠笏闪丝跉狻＝K于說出來了。

    我不能陪你耗在這兒了。

    “白繼勞，就這樣吧，我——”

    白繼勞猛地?fù)渖蟻恚褟執(zhí)秹旱搅舜采?，他使了很大勁兒，撞得張?zhí)堆矍耙缓凇?/br>
    “張?zhí)叮。?！”白繼勞痛哭著，泗涕橫流：“張?zhí)赌銊e走！你走了我怎么辦——張?zhí)叮∥覡敔斠懒宋以趺崔k！張?zhí)叮∥覑勰隳阒腊?？！你?duì)我最好，張?zhí)丁銊e走！”

    張?zhí)恫活櫯吭谧约盒乜趧×翌澏兜陌桌^勞，兀自伸手捏了捏眉心，冷靜地說：“你不是愛我，你只是依賴我，白繼勞，你只是懦弱?！?/br>
    （二）

    這次爭吵之后，白繼勞消失了兩天。

    當(dāng)然也不算是真的消失，畢竟他爺爺還住在醫(yī)院，他肯定要去醫(yī)院守著。只是他沒聯(lián)系張?zhí)?，張?zhí)兑矝]聯(lián)系他。

    那天白繼勞趴在張?zhí)渡砩峡蘖撕芫?，眼淚把張?zhí)兜囊路驖窳艘淮髩K，但張?zhí)妒冀K面無表情，也不說話。

    白繼勞哭夠了，就走了。

    話已經(jīng)說到這個(gè)地步，張?zhí)吨雷约弘S時(shí)可以收拾東西走人。回上海，或者隨便去哪，重新開始他的直播，前方一片光明。

    可他又氣自己的猶豫，他沒走。

    為什么不走呢？還沒在這破地方待夠嗎？和白繼勞撕破臉?biāo)旱眠€不夠徹底嗎？

    大概還是有點(diǎn)不忍心吧。

    可這么膠著下去也不是辦法，張?zhí)秶@了口氣。

    兜里手機(jī)震了，張?zhí)短统鰜?，是梁老師?/br>
    他不想接，因?yàn)橹懒豪蠋煼瓉砀踩ゾ褪悄切┰?，聽了只?huì)更心煩。

    但想到前幾天已經(jīng)連著掛了兩個(gè)梁老師的電話，還是接了起來。

    “張?zhí)叮覀兊叫路e縣了，你在哪？”

    “……”

    梁老師到新積縣了。

    不，不止是梁老師。

    她說的是“我們到新積縣了”。

    第16章

    （一）

    “張?zhí)叮銓?shí)話告訴我們，”梁老師即便坐在破舊的招待所里也那么端莊大方：“你是不是和一個(gè)男孩子在一起了？”

    張?zhí)恫徽f話。

    不是他不敢說，而是實(shí)在不知道該怎么說——我們分手了，但我來找他了，然后他又要和我復(fù)合，但我拒絕了……

    真是理不清的一團(tuán)亂麻。

    “我沒說過歧視同性戀的話吧？”坐在一旁沉默不語的張教授忽然開口。

    他直白地說出“同性戀”三個(gè)字，讓張?zhí)缎睦镉行﹦e扭，到底是應(yīng)了一聲：“你沒有?！?/br>
    “那你有什么不敢說的？”張教授聲音一沉：“張?zhí)?，你就這么敢做不敢當(dāng)？”

    “我沒有！”張?zhí)睹偷匕胃呗曇簦挥X得一陣怒火沖上頭頂：“你們知道什么！你們來干什么？！”

    “我是你媽！他是你爸！”梁老師低喝：“你一個(gè)多月不直播，也不說原因，我們給你打電話你也總是不接——張?zhí)?，你把我們?dāng)什么？”

    張?zhí)兑豢跉馓岬缴ぷ?，又硬生生憋回去?/br>
    他們總是這樣，張?zhí)断耄麄冇肋h(yuǎn)在說，我怎樣怎樣，所以你應(yīng)該怎樣怎樣。

    他們從沒問過，張?zhí)赌阍趺聪氲?，你快樂嗎?/br>
    “總之，我們下客車的時(shí)候，已經(jīng)給那個(gè)男孩子——白繼勞是吧——打了電話，約了下午五點(diǎn)，請(qǐng)他過來談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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