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想和他纏綿，像五年前一樣——也許更激烈——想進入，想攫取，想耳鬢廝磨，想至死方休。

    靠近他的每一步每一厘米，心里的野火，都越燒越瘋。

    但是他說，咱倆算是平了吧，也沒誰對不起誰。

    他說，就算了吧。

    第22章

    （一）

    白繼勞回到出租屋。

    連滾帶爬的，這是落荒而逃。

    他不知道怎么面對張?zhí)?，他甚至不敢再看一次，張?zhí)赌请p暗沉沉的鋒利的眼睛。他怕張?zhí)栋l(fā)現(xiàn)他難于啟齒的心思。

    恍恍惚惚，總是剛睡著就開始做夢。白繼勞揉了揉眼覺得鼻子發(fā)堵，好像感冒了。但他又困得厲害，感冒也得等明天睡醒再說。閉上眼落盡夢鄉(xiāng)，不多久，又回到新積縣城。

    “你不用這樣，”張?zhí)栋寻牍蛟诘厣系陌桌^勞從地上拽起來，迅速拉上自己的褲子：“你不用這樣，白繼勞。”

    他一個哆嗦，醒了。

    房間里一片黑暗，放在枕側(cè)的手機閃著白色的提示燈。

    白繼勞長長出了口氣，拿起手機。

    是新浪微博的提示。

    @牧齋：我在A貓直播平臺開始了我的直播……

    白繼勞把手機屏幕湊近，幾乎要貼在臉上——

    沒看錯，是牧齋發(fā)微博了，他設(shè)置了特別關(guān)注的。

    很明顯，這是一條……來自直播平臺的分享。

    白繼勞陡然間清醒過來，迅速戳進平臺。這時是凌晨三點十二分，平臺上直播的人很少，排在第一位的，就是牧齋的直播間。

    封面是王者榮耀。

    他又直播王者榮耀？

    兩年前牧齋宣布不再直播，倒不是出了什么事，而是他開始帶領(lǐng)團隊制作游戲。

    白繼勞看過他們團隊的直播，是個染了粉色頭發(fā)的可愛小jiejie，玩的就是他們做的游戲。

    當時，一條條彈幕飛速滾動過去，全是“求牧齋大大”“求牧齋直播”之類。但即便如此，牧齋沒有直播。

    還是在……在昨天凌晨，他突然，開了直播。

    然后今天凌晨竟然又開了。

    （二）

    “沃日這什么情況牧齋是要回歸了嗎！?。　?/br>
    “怎么又玩王者榮耀了？不玩他公司出的游戲嗎？感覺那個游戲還挺好玩的?！?/br>
    “吾王歸來?。?！鳳求凰啊啊啊啊啊?。?！”

    “牧齋真是專注李白三十年……話說以前不是一個英雄就打一局么？？？”

    白繼勞心口一緊。

    牧齋直播的這個時間太詭異，所以哪怕他的直播間排在第一，觀眾也只是不到兩千人。

    所以白繼勞清楚地看到了每一條彈幕。

    “其實以前確實是一個英雄打一局的 0.0”

    “你們一看就是新來的哼唧！老粉表示N年前牧齋有一段時間，每天晚上只玩李白……”

    “？？？樓上求科普！”

    “老粉自重啊，那件事都過了多久了，挖出來有意思么？”

    “為啥遮遮掩掩的，又不是黑料，不懂你們……”

    “以前牧齋撩粉，對方是個小哥哥哦……牧齋就天天用李白帶小哥哥飛……”

    “臥槽樓上求微博號細聊！”

    “求細聊！”

    “求求求！”

    “求八卦啊啊啊?。　?/br>
    跟突然涌進了一波觀眾似的，評論區(qū)驀地飛過一大片“求細節(jié)”“求八卦”“求爆料”的彈幕。

    白繼勞感覺自己的胸口像被一只利爪死死摁住。

    耳機里忽然傳來一聲輕咳。

    白繼勞呼吸一滯。

    “剛剛誰說我撩粉，”張?zhí)墩Z氣平平，聽不出喜怒：“我當時是認真和他談戀愛。”

    評論區(qū)有幾秒的靜默。

    然后就徹底炸了。

    “我我我錄屏了！??！”

    “活久見…………………………”

    “臥槽這是出柜了嗎這是出柜了嗎?。?！”

    “所以小jiejie們你們沒機會了?。。〈蟠笪沂悄蟹郯。。?！”

    ……

    “當時犯渾，沒有好好珍惜他——”張?zhí)额D了頓：“出柜？這怎么界定……除了他我沒喜歡過別的男的。其實女的，雖然談過女朋友，但是也沒喜歡他那么喜歡。”

    “現(xiàn)在沒有在一起。分開五年了?！?/br>
    “我說了，是我犯渾……他很好?！?/br>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里，張?zhí)恫徽f話了。

    手機已經(jīng)發(fā)燙，白繼勞雕像似的凝視著屏幕上那白衣的李白。他看過很多人的直播，看過很多人玩李白，也看過很多鳳求凰。

    但不知為什么，只有看牧齋玩鳳求凰李白，他才覺得，真好看。

    大河之劍天上來，后來他專門查過李白的生平，原來李白真的曾佩劍漂流，飄灑的衣角湮沒在獵獵江風(fēng)中。

    百度上說，李白是我國古代偉大的浪漫主義詩人。白繼勞不懂什么叫浪漫主義，但浪漫還是勉強能理解。白繼勞覺得張?zhí)队悬c像李白，那時候張?zhí)度缫坏篱W電猛地劈開他的生活，硬生生擠進去——挺浪漫的，不是嗎。

    如果沒有張?zhí)?，他不會嘗到心跳的滋味兒，不會嘗到愛情的甜美和痛苦。

    這么想來，雖然后來獨自一人的日子里落過很多無人回應(yīng)的淚，但張?zhí)冻霈F(xiàn)了，這件事情本身，就是白繼勞生命里，忘不了抹不開的濃墨重彩的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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