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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鑫偷偷瞄一眼周子青,心想他一個人孤零零的,怎么能叫過年呢? 然后又有點得意,還好我來了。 “你!” 身后猛地響起喊叫聲。 喬鑫和周子青同時轉(zhuǎn)身。 一個男人拖著拉桿箱向他們走過來。 喬鑫又扭頭看了眼自己身后,并沒有別人,看來叫的就是他們倆。 “他找你?”喬鑫問道。 “我不認識他?!?/br> 男人快步走近,喬鑫一臉迷茫地看著他,穿得真少啊,一件看著就很單薄的大衣,領(lǐng)口還敞著,露出里面的白襯衫。 嗯?白襯衫? 喬鑫凝神看向來人的臉。 一瞬間,渾身的血都冰冷了。 白襯衫站在喬鑫面前,像沒看見周子青一樣,直接伸手摸了一把喬鑫的臉:“小朋友,你怎么來這兒了?” 喬鑫猛地后退一步:“你……” 白襯衫看上去極其狼狽,頭發(fā)橫七豎八,臉頰腫著,布滿血紅的劃痕。 “不認識我了?”白襯衫咧了下嘴,幽幽地看著喬鑫:“那天晚上咱倆……” “你要干什么!”喬鑫覺得自己已經(jīng)站不穩(wěn)了:“你、你找我有事?” “這么害怕?”白襯衫看了眼周子青,又看向喬鑫:“他是你男朋友嗎?” 五雷轟頂。 完了。 “我不認識你,”周子青忽然上前一步,擋在喬鑫和白襯衫之間,聲音冷冷的:“他現(xiàn)在也不想理你,你看不出來么?” “看得出來呀,”白襯衫從衣兜里掏出煙盒,抽出一支煙含在嘴里:“可他為什么不想理我?你知不知道?嗯……” 他“噠”地摁下打火機,點燃煙,慢慢說:“我覺得你不知道吧,小帥哥?!?/br> “喬鑫,”周子青沒搭理他,轉(zhuǎn)身從喬鑫手里拎過餃子:“走。” “……”喬鑫腦子已經(jīng)不轉(zhuǎn)了,見周子青走,就機械地跟上他。 “小朋友,”白襯衫沒有跟上來,站在原地依舊是慢悠悠地說:“我離婚了哦,你懂我的意思吧?” (二) 喬鑫已經(jīng)不記得是怎么跟著周子青到了他家,又是怎么從他家出來。 腦子里嗡嗡的,像是千百種念頭一起涌現(xiàn),又像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來。 只記得周子青說,你認識那個人?他家這兩天一直吵架打架,據(jù)說是因為發(fā)現(xiàn)他是同性戀。 喬鑫不說話,手指隔著保暖褲,狠狠勒進大腿。 周子青又說,喬鑫,你沒事吧。 喬鑫白著臉,嘴唇細微地打顫。 他幾乎是逃出周子青家的,在樓道里走得太急,險些摔了一跟頭。 白襯衫已經(jīng)不在小區(qū)里了。 喬鑫連手套都顧不上戴,手指很快僵得打不了彎。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總之是累得氣喘吁吁了,才在路邊的花壇上坐下。 昨晚一塵不染的雪,到今天就成了污泥。 寒風(fēng)嘩啦啦往腦子里灌,喬鑫使勁兒搓了搓自己的臉,緩緩反應(yīng)過來。 周子青知道我是同性戀了。 對,他那么聰明,肯定知道了。 他說白襯衫是同性戀,卻只字不問白襯衫說的話——不就是暗示我他都知道了嗎? 聽他那語氣,很看不起白襯衫吧。 他也會看不起我嗎? 會的。 他不僅會看不起我,還會覺得我惡心——那些餃子他還吃不吃?是不是我一走就倒掉了? 那可是放了東北野蘑菇的餃子呢…… 我為什么要約炮。 我今天為什么要給周子青送餃子。 昨晚我為什么要給周子青發(fā)短信。 喬鑫絕望地閉上眼,回想著之前的一個個片段。像是一環(huán)又一環(huán)的鐵索,只要是一環(huán)斷了,鐵索就能斷掉,就不會延伸到現(xiàn)在的境況。 可鐵索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像一只無形的手,把他和周子青推到了這個地步。 (三) 回家之后喬鑫大病了一場,重感冒又高燒。 好幾次燒得迷迷糊糊時喬鑫都想發(fā)短信問問周子青餃子好吃嗎,但忍了幾忍還是把手機揣回兜里。 白襯衫說的話,周子青看白襯衫的眼神,周子青說的話……一輪輪回放著,如同酷刑。 喬鑫本以為他和周子青可以越來越接近,看上去也似乎確實如此——周子青記住了他的名字,周子青和他一起住院,周子青留了手機號給他…… 可猛地砸下來一棒子,就把一切都打回了原型。 喬鑫想,我是同性戀,周子青不是。 我不見天日,周子青光明磊落。 我們永遠不一樣。 那天之后,喬鑫再沒和周子青聯(lián)系過。 而周子青也沒有聯(lián)系過他。 第28章 (一) 高二下學(xué)期,剛開學(xué)的時候,喬鑫和宋辛一起吃了頓飯。 換做以前他肯定屁顛屁顛地跑到實中門口等她,還能“順便”看看周子青——看不見人,看看他的學(xué)校也是好的。 這次卻不敢了,想起周子青,就會想起那天和周子青一起遇見白襯衫的情景,然后就不敢再接著想下去了。 宋辛瘦了一大圈,之前被連瑞喂出來的rou似乎又消失了,遠遠走來,整個人都在秋風(fēng)里顯得瑟縮。 “你怎么過年還瘦這么多?”喬鑫問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