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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在家收拾屋子,整理到書桌時,不怎么就從抽屜里取出了那只鐵盒子。 這鐵盒子是有一年過年工程隊發(fā)的糖盒,糖吃完了,盒子挺大,就留了下來。 喜慶的大紅色油漆已經(jīng)斑駁了,喬鑫打開盒子。 一支筆,一張卷子,一個筆記本,幾張又黃又脆的草稿紙。 筆和筆記本是那年住院周子青送他的,草稿紙是當(dāng)時周子青講題時寫寫畫畫的,卷子是宋辛偷來給他的。 喬鑫細細看卷子上的字跡,已經(jīng)不像當(dāng)時那么蒼勁有力了,放了太久的緣故,看著灰撲撲的。 看了一會兒,喬鑫把蓋子扣上,鐵盒子放回抽屜深處。 不知道下一次拿出來是什么時候了。 第二天,六月三十號,喬鑫接到了兩個電話。 第一個是宋辛打來的:“鑫鑫,我明天上午十點十分到哦,去機場接我。” 第二個是小艾打來的:“喬哥,我把誠哥惹生氣了,七月二號有場婚禮他不讓我上了……你替我去主持一下吧?” 第33章 (一) 喬鑫心里咯噔一下,確認似的問:“七月二號?” “嗯,喬哥那天是周日,你有空嗎?” 喬鑫想周子青結(jié)婚肯定不會找我們這種小婚慶公司…… “在甘城大酒店,”小艾補充道:“這次本來是大成公司接的,結(jié)果他們老總不是前幾天被抓了嗎,就送到咱們這兒了。” 喬鑫:“……” 不,不,現(xiàn)在大家都挑良辰吉日扎堆結(jié)婚,不一定是周子青…… “喬哥,我把顧客的資料發(fā)給你先看看?” “啊,行?!?/br> 喬鑫打開電腦,登陸QQ,很快接到了小艾傳過來的壓縮包。 解壓到文件夾,喬鑫點開那個文件夾的時候,手指是抖的。 雙擊“新郎新娘介紹”的Word文檔,跳進眼里的第一行字,是—— 新郎:劉煜 喬鑫盯著這行字看了幾秒,猛地靠在了椅子上。 還好,還好。 中午在畫室趴著睡了半個小時,又被竊竊私語的學(xué)生們吵醒。 喬鑫洗了把臉,走過去挨個看他們的畫,走著走著腳步一頓: “黃欣然你這畫的什么?!” 叫黃欣然的女生脖子一縮:“邊緣藝術(shù)。” 她面前的畫紙上,兩個男人互捧著臉,赤裸上身——再往下畫估計就是少兒不宜的畫面了。 喬鑫又嘆了口氣,抬頭環(huán)視一圈:“葛昊人呢?” 畫漫畫的黃欣然一臉壞笑:“他剛溜?!?/br> 太陽xue隱隱作痛:“去哪了?” 一個瘦高如麥稈的男生接話:“他說有小帥哥叫他去唱K。” “你們怎么不拉住他?他的畫畫完了?” “沒有呀,”黃欣然支著下巴:“我們哪能拉得住他啊老師!你是沒看見,跟急著投胎一樣!不就是個小帥哥嗎!” 其他學(xué)生一片哄笑。 喬鑫徹底無語,朝他們揮揮手:“你們繼續(xù)畫——黃欣然你別畫亂七八糟的東西了!” 天天被這幫孩子氣得冒煙——尤其是葛昊! 喬鑫坐在辦公室,憤憤地想。 葛昊就是問他有沒有男朋友的那個男生。這小兔崽子三天兩頭不好好上學(xué),于是他媽就送他來學(xué)畫畫,想著給他找點事做,結(jié)果這崽子到了畫室更是猖狂,喬鑫不止一次見到葛昊摟著其他男生吃豆腐。 關(guān)鍵是直男們毫無察覺——喬鑫也沒法說。 今天更過分,竟然跑出去了!畫都沒畫完! 喬鑫覺得十分有必要給葛昊老媽打個電話了,但問題又來了,這要這么說? 總不能說,你兒子跑出去私會小帥哥了? 肯定不行。 喬鑫攤在椅子上,覺得自己真是條咸魚。 (二) 七月一號,是個熱辣辣的晴天,天空中一絲云都沒有。 喬鑫在甘城機場等到下午一點半,總算等到了拖著箱子的宋辛。 他和宋辛已經(jīng)兩年沒見了。 “宋老師,”喬鑫笑著接過她的拉桿箱:“我以為你變得賢良淑德了呢?!?/br> “我現(xiàn)在不賢良淑德?”宋辛戴著副細金絲框眼鏡,依舊是短發(fā):“多斯文呀?!?/br> 她從隨身的挎包里掏出煙盒,動作麻利地點了支煙。 “得了吧,”喬鑫笑:“都當(dāng)人民教師還抽煙么?” “當(dāng)國家主席了也抽,”宋辛打了個哈欠:“登機之后又過了好久才起飛,憋死我了?!?/br> 兩人上了出租車,宋辛問:“你還沒買車?” “哪有錢啊。” “誒,”宋辛的胳膊搭在喬鑫肩膀上:“真的,你來重慶吧,咱倆一起開個培訓(xùn)班什么的,掙錢著呢。” “有多掙錢?” “做好了一個月幾十萬都是小事?!?/br> “那是不是很累啊?” “干什么不累呀,想掙錢都累……” 兩人亂七八糟地扯著,卻誰都沒有提起明天周子青的婚禮。 到了提前訂好的酒店,下車,宋辛才忽然輕聲問了一句:“明天,你想不想去?” 喬鑫笑著搖頭:“明天我有事,你去吧,再說周子青不認識我。” “你就說是我男朋友唄?!?/br> “不了,”喬鑫開玩笑:“都這個歲數(shù)了還說是你男朋友,連瑞知道了揍死我?!?/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