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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車啟動的時候,他才從后視鏡偷偷向后看。 周子青站挺拔地在原地,面無表情。 第40章 (一) 喬鑫讓出租車司機停在了他家旁邊的一個小廣場附近。 這會兒剛九點半,小廣場上滿是廣場舞天團的大爺大媽們,在蟬聲陣陣的夏夜里歡快地伸胳膊伸腿。 廣場舞的音樂開得很大,喬鑫在小廣場的角落坐下,雙手撐在膝蓋上。 十分恍惚。 今天到底這么回事??? 我去墓地看阮琦,我哭了,被雨淋了,碰見周子青了,周子青說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話,周子青和我上床了——今天是七月五號。 今天是周子青新婚第三天。 他和我上床了。 在柔柔的夜風(fēng)里,喬鑫打了個寒戰(zhàn)。 周子青這是出軌嗎? 是的。 我是第三者嗎? 是的。 周子青是同性戀嗎? ……不知道。 喬鑫掏出手機,手指在屏幕上劃了半天,終于撥了宋辛的號碼。 “鑫鑫你去哪了?下午給你打電話也不接。” “宋辛,”這一刻喬鑫甚至感激廣場舞喧囂的音樂聲,掩蓋了他心中強烈的恥辱感:“我跟你說個事情?!?/br> “啊,你說。” “我和周子青上床了?!?/br> “……” “就是,今天下午,偶然碰上了,他忽然問我,要不要……” “喬鑫,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我知道,”喬鑫靜靜地說:“我說的是真的。” 宋辛沉默片刻,低聲罵了一句臟話。 “宋辛……周子青和孟昭昭,領(lǐng)證了嗎?” “這是重點嗎?”宋辛狠狠嘆了口氣:“領(lǐng)結(jié)婚證是法律意義上結(jié)婚,辦婚禮是社會意義上結(jié)婚,所以只要他們辦了婚禮就算夫妻了,你明白嗎?” 喬鑫愣了愣:“是?!?/br> “他媽的,”宋辛又罵:“周子青什么東西?他喜歡你了?” “他說他不喜歡我,就覺得我挺可愛的。” “你,”宋辛咬牙切齒:“傻逼?。克歼@么說了你還——” “我沒忍住。” “狗日的周子青!他這算什么意思,以后讓你當(dāng)長期炮友?” “不知道……不是吧,”喬鑫想了想:“走的時候他沒要我電話?!?/br> “……” “我先自己待會兒吧,”喬鑫扶著酸疼的腰:“明天再聯(lián)系?!?/br> “你,你別沖動啊,”宋辛急忙說:“你就當(dāng)被狗咬了一口吧,???” “……嗯?!?/br> 掛了電話,喬鑫胳膊肘抵在膝蓋上,雙手撐著額頭。 宋辛罵周子青狗日的,讓喬鑫當(dāng)做是被狗咬了一口——這是因為宋辛是他的朋友,自然站在他的立場說話??蛇@件事說白了,是他和周子青你情我愿的,撒不了謊。 周子青不是個東西,那我自己呢?喬鑫想,我又是什么東西? 我明知道他結(jié)婚了,可我還是撲過去吻了他,急吼吼地和他滾到了床上去。 我被插得舒服極了,甚至還叫了——回想起那一幕幕喬鑫簡直想殺了自己——我是共犯啊。 可周子青怎么會是這樣的人呢? 喬鑫只覺得思緒像被卷進了灰黑的旋渦,越掙扎就越被吸進去——周子青怎么會是這樣的人呢? 總覺得周子青在病房里給自己講數(shù)學(xué)題,還是昨天的事情呢。 孟昭昭知道周子青是這樣的人嗎? 大概是不知道的——婚禮上交換戒指時她流淚的側(cè)臉忽然浮現(xiàn)在喬鑫眼前。是的,她不知道,她肯定不知道。 周子青和白襯衫有什么區(qū)別? 我和白襯衫又有什么區(qū)別? 心里一個冰冷冷的聲音,慢條斯理地說——你有什么資格看不起白襯衫,你和他是一路貨色。 (二) 第二天上午,喬鑫帶著畫室學(xué)生進了太行山。 本來這次寫生安排好了三個老師帶著去,但喬鑫給畫室老板打了電話,主動提出他想去。老板自然同意,帶學(xué)生寫生是個出力不討好的活兒,因為學(xué)生交的差旅費都落在老板手里統(tǒng)一支配,隨行的老師照常發(fā)工資,一點油水撈不著不說,還要24小時地看著學(xué)生,為他們的安全負責(zé)。 其他三位老師中年紀(jì)稍大的一位不用去了,拍著喬鑫肩膀連連道謝:“喬老師啊,多虧你了,我這兩天頸椎正不舒服呀……” 喬鑫客氣地搖頭:“您別客氣,我正好也想跟著去山里玩一玩?!?/br> 躲一躲。 躲一躲高墻般圍堵著他的負罪感和羞愧感。 原本也想躲一躲周子青,但到達太行山的第二天喬鑫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周子青是不用躲的,周子青大概壓根沒想再聯(lián)系他。 那天晚上在酒店門口倉促分別,周子青什么都沒說,也沒有要他的手機號。 再說,周子青婚結(jié)完了,跟孟昭昭一起祭拜過先人了,也該回北京了。 這……這樣最好,喬鑫凝望著不遠處翠綠的山峰,喬鑫你還想怎么樣呢?這樣難道不是最好?你已經(jīng)犯了一個錯誤,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 沒錯,這樣最好。 “老師!”黃欣然氣急敗壞地沖過來:“你管管葛昊!他搶我大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