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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楚天以南在線閱讀 - 第30頁

第3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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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蘅的聲音有些顫抖:“哪里受傷了?”

    對方說:“后背?!?/br>
    唐蘅繞到他身后,舉起手機(jī)——好在諾基亞禁摔——看向他的背。

    藍(lán)色T恤被血浸透了,已經(jīng)貼在他的背上。幾縷鮮紅的血跡向下蔓延,直到他牛仔褲的褲腳。

    唐蘅驀地反應(yīng)過來,對方的姿勢之所以別扭,是因?yàn)楣粗?/br>
    唐蘅啞聲說:“我叫救護(hù)車。”

    “不用,”對方卻摁住他的手,“前面有診所。”

    “你都這樣了去什么診所!”

    “不用你管?!?/br>
    唐蘅暗罵一聲,只好說:“我背你過去?!?/br>
    “我自己去,”對方壓低聲音,“如果之后學(xué)校調(diào)查這件事,別說我在。”

    唐蘅愣了一下,忽然想到剛才保安過來的時候,這人故意躲起來了?

    他躲什么?

    “你們在校外聚眾斗毆,”對方又強(qiáng)調(diào),“與我無關(guān)?!?/br>
    唐蘅被噎得說不出話,這時蔣亞安蕓湊過來,也嚇了一跳:“快去六二七??!”六二七醫(yī)院就在珞瑜路上,離此地很近。

    他卻一言不發(fā),徑自向前走了。

    蔣亞問:“什么情況?”

    唐蘅沉默兩秒,把肩上的吉他賽給蔣亞:“先幫我拿著!”然后飛快追了上去。

    兩人并肩而行,路過方才打架的地方,唐蘅看見地上一片亮閃閃的東西,踢了踢,發(fā)現(xiàn)是玻璃渣子。再走幾步,看見破碎的酒瓶瓶頸。

    “他們用這個……打你的?”

    對方不說話,像是默認(rèn)了。唐蘅咬牙道:“是誰打的?那個胖子,還是光頭?”

    對方卻仍舊不說話,啞巴似的。

    唐蘅焦躁地說:“我在問你?!?/br>
    “安靜點(diǎn),”他總算開口了,“很疼?!?/br>
    唐蘅沉默,跟著他在巷子里拐了又拐,終于看見一家診所。他似乎對這一帶十分熟悉。

    唐蘅跟在他身后走進(jìn)去?;盍?1年,第一次走進(jìn)這種診所。門口的塑料簾子是灰黃色的——也不知是臟成這顏色的,還是原本就如此。這個點(diǎn)兒,診所里只有一個老太太在輸液,大夫坐在電視前,手里捧碗熱干面,白大褂敞著懷,露出滾圓的啤酒肚。見二人進(jìn)來,他懶洋洋道:“等一下哈,吃完這兩口。”

    “他出血很多!”唐蘅急道,“你給他看看。”

    “喲,現(xiàn)在知道著急了,”大夫瞥他一眼,“打架的時候干嘛去了?”

    “……”

    “沒關(guān)系?!鄙磉叺娜苏f。

    聽見他的聲音,唐蘅忽然想起,他還沒看過他的臉。于是扭頭看過去,目光略略向上揚(yáng),視野里出現(xiàn)一張很狼狽的臉——汗水、血跡和灰塵在他頰上混成一片,已經(jīng)干掉了,留下道道暗色發(fā)紅的印子。他的皮膚是麥色的,看著看著,那些印子忽然變得異樣,像某種古老圖騰,散發(fā)出山林草木的凜然氣息。他是書里走出來的么?這樣說好像太夸張了——但是是哪本呢?

    唐蘅看得發(fā)愣,對方忽然側(cè)過臉來,兩人視線對上。他有一對漆黑的瞳仁,黑得干凈。

    想起來了,列維·斯特勞斯那本,《憂郁的熱帶》。

    他不說話,目光卻在問:有事嗎?

    唐蘅鬼使神差道:“田小沁是你女朋友么?!?/br>
    “不是?!?/br>
    “……哦?!?/br>
    他答得那么痛快,好像并不在意唐蘅為何這樣問。也對,他連自己的傷都不在意。怪人。

    這時大夫總算放下碗,走過來看了看他的后背,說:“你這個好麻煩的嘞,還是去醫(yī)院吧,我這沒有麻藥?!?/br>
    “不用?!?/br>
    “哎呀,會很痛的?!?/br>
    “就在你這里,”他頓了頓,“醫(yī)院太貴。”

    太貴?貴?唐蘅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能有多貴?他家有家庭醫(yī)生,所以他沒去醫(yī)院看過病。

    大夫嘆了口氣:“那你忍著點(diǎn)啊。”

    第18章 我家很臟

    先前流出的血已經(jīng)干了,牢牢地把T恤粘在他的后背上。大夫又說一遍:“忍著點(diǎn)啊?!倍蛔髀?,只是背對著唐蘅坐在椅子上。

    大夫舉起手術(shù)刀,從T恤下擺剪起,直到把后背那片布料分離出來。“你這頭發(fā)染得不錯啊,”大夫忽然瞥唐蘅一眼,“在哪弄的?我也去試試。”

    “街道口的店,名字是……”可他分明是個禿頂啊?

    “是什么?”

    “繡綺……”

    唐蘅話沒說完,只見大夫猛地?fù)P起手,一瞬間就掀掉那塊布料。

    他仍然沒作聲,但是身子顫了一下。

    他的后背露出來了,血淋淋的,從凸起的肩胛骨到緊繃的腰線,很多道細(xì)長傷口仍在滲血。大夫嘆一口氣:“怎么給酒瓶子打成這樣,麻煩咯。”

    唐蘅忙問:“怎么麻煩了?”

    “先消毒,再給他把渣子弄出來,然后包扎——這還沒完呢,你看吧,他今晚準(zhǔn)得發(fā)燒,”說著就用鉗子夾起一團(tuán)棉球,蘸了酒精,“疼就說出來啊,我下手比較重?!?/br>
    唐蘅喊道:“那你輕點(diǎn)?。 ?/br>
    大夫翻個白眼:“你當(dāng)是繡花?。≥p了怎么消毒!”

    浸透酒精的棉球被摁到傷口上。那一瞬間,唐蘅看見他腦袋后仰,身體前傾,像是想躲避后背的疼痛。然而也只是一瞬間的事。他沒再動了,盡管握拳握得手臂上青筋凸起,但他到底沒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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