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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他應(yīng)該去校醫(yī)院試試。 李月馳動了動麻木的雙腳,隨著他的動作,聲控?zé)袅疗饋怼K~下兩級臺階,又扭頭望向唐蘅家的門。 就在這一刻,電光火石間,他聽見一聲清脆的,玻璃制品碎裂的聲音。 “唐蘅!”門內(nèi)傳出女人的尖叫,“你敢走,你走了今天我就不活了!” 第82章 銅色的月亮 李月馳驀地睜大雙眼。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唐蘅?”女人的聲音帶著哭腔,尖銳而凄厲,“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你說你為什么不出國了?你說啊你為什么不出國了?!” “這不是正合你心意么!”是唐蘅的聲音,非常煩躁地,“你不愿意我出國,我就不出了,還不行?” “你根本不是為了我!” “我——” “你就是為了他,對不對?你辛辛苦苦準(zhǔn)備了四年,好不容易得到的回報,你不要了!你記不記得你以前為這事和我吵過多少次?你的理由不是比誰都充分嗎?你說你想做學(xué)術(shù),你說國外的研究更前沿,這些話都是你說的吧唐蘅?我一直沒問過你,但是我知道……你小時候,你爸是不是經(jīng)常和你說,等你長大了去做科研?” 唐蘅沉默了一陣,像是想要安撫她:“媽,人的想法總是會變的……我現(xiàn)在留在國內(nèi),你想見我隨時都能見,不好么?而且你看,我簽?zāi)莻€公司很靠譜的,我也挺喜歡唱歌,這不是……兩全其美嗎?!?/br> “我寧愿你出去,唐蘅,”付麗玲痛苦道,“你怎么能因為一個……一個男人……我寧愿你出國去念書?!?/br> 唐蘅不說話了,盯著地板上亮晶晶的玻璃渣。 “之前你鐵了心出國,我只好說服自己,你長大了,你有你的理想,這是件好事——我就是再舍不得你再不放心你,我也不應(yīng)該攔著你追求理想。可是現(xiàn)在呢,你說不去就不去了,你連留位費(fèi)都不交,你真是一點后路都不給自己留!唐蘅,你就為了一段戀愛,把你自己的理想放棄了?你以前給我說的那些話算什么?!” “這是我的人生,”唐蘅不敢看她的眼睛,“我能對我做的選擇負(fù)責(zé)?!?/br> “你負(fù)個狗屁的責(zé)!”付麗玲竟然罵了粗口,“你才21歲,你懂什么負(fù)責(zé)不負(fù)責(zé)?你知道你做這些事背后的代價是什么嗎?我告訴你唐蘅——有些事你根本負(fù)不起責(zé)任,你只能承受代價?!?/br> “媽,”唐蘅低著頭,一字一頓地說,“我很愛他?!?/br> “他是一個男人啊——” “我只愛他。” “愛,唐蘅,愛能當(dāng)飯吃嗎?”付麗玲捂住眼睛,淚水從她指縫間滲出來,“再說你這么愛他,那他呢,他有多愛你?” “他也很愛我?!?/br> “你說他愛你,然后他當(dāng)著全師門的面承認(rèn)他和一個女孩在一起?” 唐蘅臉色驟變:“你怎么知道?!?/br> “我怎么知道——我早就知道你們的關(guān)系了!那天晚上他來家里借書的時候你們就在一起了對吧?他原本也不是來借書的吧?我是你mama,我還能看不出來?不僅我知道,你大伯也知道,我們都知道!你說他愛你,那他考慮過你的感受嗎?他敢承認(rèn)你們的關(guān)系嗎?他把你當(dāng)什么?” 唐蘅急促地說:“那次他只是幫忙!那女孩被一個師兄sao擾很久了,他只是幫忙打個掩護(hù)!” “sao擾?那他為什么不直接找你,讓你去找你大伯。甚至他自己去找你大伯說這件事也可以,你大伯不會不管的!他就非要和那女孩假裝做情侶?沒有別的辦法了?唐蘅——究竟是他幫那個女孩打掩護(hù),還是他根本不敢承認(rèn)你們的關(guān)系,叫那女孩幫他打掩護(hù)?” 唐蘅一下說不出話來。他忽然想起那天在富春軒的飯桌上,當(dāng)徐蓉說李月馳和田小沁在一起了,眾人熱鬧起哄的畫面。當(dāng)時大伯已經(jīng)知道他和李月馳的關(guān)系了嗎?那徐蓉知不知道?其他學(xué)生知不知道?也對,李月馳的室友早就知道李月馳在談戀愛,別人哪怕稍有耳聞,就會明白,李月馳和田小沁“在一起”的事情純屬撒謊。 所以那天他中途離席的時候,他們都在想什么? 種種記憶忽然涌上心頭,連帶著那些他以為他已經(jīng)釋然的或是已經(jīng)忘記的念頭。又是這種感覺,大腦像被撕裂了一樣,一半說不要再想了,一半說你明明知道這些想法都是對的…… “媽,”唐蘅深深換了口氣,“等我們冷靜一點,再說這些問題,行不行?我今晚不出去了?!?/br> “你在逃避是嗎?你能逃避多久?” “媽——”唐蘅幾近哀求,“我們明天再說……我不走了?!?/br> 李月馳走出教職工公寓的樓道時,雨已經(jīng)停了。武漢的夜空不像他老家那樣黑得純粹,而是一種黑中泛紅的顏色,仿佛鋪了一層骯臟的鐵銹。李月馳步伐滯重地行走在校園里,也許是下雨的緣故,路上行人很少。 還未到門禁時間,但他不想回宿舍,便慢吞吞地向出租屋走去。漢陽大學(xué)太大了,距離出租屋還有很遠(yuǎn)的路。李月馳摁了一下手機(jī)按鍵,屏幕漆黑,毫無反應(yīng),早就關(guān)機(jī)了。他想起唐蘅叮囑他不要把手機(jī)靜音,唐蘅有事沒事就給他的號碼充話費(fèi),唐蘅似乎格外害怕他們失去聯(lián)系,無論他什么時候給唐蘅打電話,唐蘅總是很快就接通了。 原來當(dāng)你想要聯(lián)系一個人,卻無論如何都聯(lián)系不上,就是今晚這種感覺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