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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恨這里。就像他不后悔所做的一切。 因?yàn)檫@個(gè)世界上最好的東西,他已經(jīng)得到過了。 自行車駛出漢陽大學(xué)南門。一輪火紅的、磅礴的夕陽墜在珞喻路盡頭。街上人來人往,豆皮和熱干面的香氣從店鋪里飄出來?,斞湃苏f2012年是世界末日,李月馳想,如果世界末日就是這幅模樣,似乎也不錯(cuò)。 李月馳停車,買了一杯米酒。 唐蘅喜歡喝米酒,他也喜歡。 他捏著紙杯回望身后,路燈亮了,他看不見東湖村的出租屋。他想,到底沒能當(dāng)面告別。吞下最后一口米酒,李月馳舉起空掉的紙杯,向東湖村的方向晃了晃。然后他跨上自行車,再也沒有回過頭。 我愛你,是免費(fèi)的。 ——其實(shí),我也是。 【第三卷 ?完】 第87章 我配嗎? 唐蘅離開半溪村的前一天晚上,李月馳家格外熱鬧。先是徐主任再度來到他家,好說歹說勸了唐蘅一場:“你就跟我們回去吧……哎,學(xué)生們還等你上課呢,你這是,這是教學(xué)事故??!” 唐蘅還是那副病懨懨的樣子,身上披著李月馳的外套:“找人幫我代課?!?/br> “現(xiàn)在亂成一鍋粥,哪是那么好找的!” “王山就可以……” “還說呢!”徐主任火氣噌噌往上冒,“老頭子一把年紀(jì)被你套話,氣都?xì)馑懒?,你還想他代課?!” 唐蘅無所謂道:“你們看著安排吧,實(shí)在不行先把我停職,這門課取消了。” “…” 徐主任沉默片刻,長長嘆了口氣。他臨走時(shí),又不死心地打聽道:“小唐啊,你回武漢準(zhǔn)備干什么啊?” “您說呢?” “我是過來人,最后奉勸你一句:三思而后行?!?/br> 唐蘅沖他露出一個(gè)森然的笑:“放心,冤有頭,債有主?!?/br> 徐主任縮縮脖子,夾起皮包撤了。 沒一會兒村長又帶著一眾村干部來到李月馳家,他們倒不像徐主任那樣憂心忡忡,反而個(gè)個(gè)歡天喜地。唐蘅心里明白,他們巴不得他趕緊走。 “唐老師,這幾天真是辛苦您了!”村長握著唐蘅的手,情真意切道,“我們這窮地方,真不是您該待的!哎,這幾天我們招待不周,以后可能也沒機(jī)會見到您了,這樣,我們準(zhǔn)備了一點(diǎn)特產(chǎn),您一定要收下!” 唐蘅說:“謝謝了,不用?!?/br> “唐老師您千萬別客氣啊,您就這么走了,我們心里太過意不去,您收下——” “誰說我們以后沒機(jī)會見面了?”唐蘅淡淡道,“我會回來的……” 村長神色一凜:“???” “你們這空氣不錯(cuò),我打算來這邊上班?!?/br> “哈哈……”村長笑了,“您真會開玩笑?!?/br> 唐蘅掀起眼皮看看他,也笑了。 最后村長還是把那幾包土特產(chǎn)留在了李月馳家。他們離開之后,四周又恢復(fù)了鄉(xiāng)村夜晚所特有的寂靜。李月馳的母親和弟弟都睡了,唐蘅疲憊地搓了搓臉,扭頭看見李月馳站在門口,肩膀抵著門框。 “你……你看看那些特產(chǎn)……”唐蘅小聲說,“有沒有很貴的東西?!?/br> 李月馳點(diǎn)頭,拿來一把剪刀,利索地拆開那些包裹。他翻了翻,說:“就是菌子和茶葉,不貴。” “那就好,這些東西我?guī)Р蛔?,你放家里吃吧。?/br> “我?” “你不吃么?” 李月馳挑了下眉毛,像是想說什么,卻沒說,轉(zhuǎn)身離開了。唐蘅盯著他的背影,見他轉(zhuǎn)個(gè)彎,出了門。 屋外傳來摩托車啟動的聲音,唐蘅收回目光,起身,緩緩挪向書桌。他的衣服已經(jīng)徹底干了,李月馳的母親將它們疊整齊,放在書桌的一角。明天清晨就要出發(fā),唐蘅默默計(jì)劃著明天的行程——他來李月馳家,除了手機(jī)錢包什么都沒帶,連身換洗衣服都沒有。明天村干部會把他送到縣城的溫泉酒店,他要先取走他的行李,再去銅仁市區(qū)。 然后,坐高鐵,回武漢。 六年了,「回武漢」三個(gè)字已經(jīng)變得非常陌生。他想起六年前他在北京做歌手的那一小段時(shí)光,那時(shí)候他總是頻繁地以「回武漢」為理由向經(jīng)紀(jì)人請假,后來經(jīng)紀(jì)人都無奈了,開玩笑說我們應(yīng)該把公司搬到武漢。 唐蘅還在走神,門外傳來腳步聲。李月馳進(jìn)屋,把手里拎著的綠色塑料袋丟在唐蘅懷里。 “這什么?” “鞋……” 唐蘅愣愣地打開袋子,里面的確有雙鞋。是村里最常見的一腳蹬布鞋,黑色棉布面兒,很厚很軟的底子。 “你腳上有傷,穿這個(gè)。”李月馳說。 “哪來的?” “找人做的……” “哦……” “東西收拾了么?”李月馳走上前來,掃了一眼書桌上的衣服,似乎答案已經(jīng)了然于心,“你坐著吧,我來?!?/br> “我沒什么東西,那兩件衣服明天穿著走……”唐蘅頓了頓,低聲道,“學(xué)長,做不做?” 李月馳扭頭看向唐蘅,他什么都沒說,只是略略垂著眼睛,唐蘅忽然感覺到,他不高興。 唐蘅心想,難道李月馳嫌他的態(tài)度太……太輕佻了?可是以他倆的關(guān)系,也沒必要裝矜持吧?坦白說,唐蘅的確很想和他做?愛。似乎身體的記憶比大腦可靠很多,他已經(jīng)記不清很多以前的事,然而當(dāng)他和李月馳肌膚相親的時(shí)候,那種熟悉而安全的感覺,令他覺得自己麻木已久身體正在慢慢變得敏銳、柔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