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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月馳說:“喝吧……” 蔣亞自顧自抿了一口,很舒服似的:“哎——多少年沒喝過了。” 李月馳淡淡地笑了一下,問:“美國沒有?” “有,不過我自己喝個什么勁呢?!?/br> “沒談戀愛么……”唐蘅問。 “談過兩個,倆月就散了……”蔣亞聳肩,“后來就天天上課做實驗,沒空搞這些了。哎,都是本科太混了,出去之后發(fā)現欠缺的東西太多……” 唐蘅:“這話放到六年前,你自己敢信嗎?” “是啊……”蔣亞和李月馳碰杯,笑著嘆了口氣,“那會兒老覺得自己該當個rockstar呢?!?/br> “你呢?”蔣亞轉而問李月馳,“這兩年……過得怎么樣?” 唐蘅默不作聲,整個人驟然繃緊了。 他也想知道,這兩年,李月馳過得怎么樣。 不,準確來說,他想知道更多——這六年李月馳都經歷了什么?在獄里,出獄后……六年,兩千多個日夜,哪怕「糟糕」兩個字可以盡數概括,他也想知道,那究竟是怎樣的「糟糕」? “就那樣……”李月馳咽下一口桂花酒,語氣平淡,“出來之后和同學合伙開了個店,賣點土特產?!?/br> “開店啊,那挺辛苦吧?”蔣亞飛快地瞥了唐蘅一眼,“賺得多嗎?” “不多,但也夠用了?!?/br> “那挺好,慢慢經營嘛,誒,以后讓唐蘅給你投資,去外地搞個分店什么的……是吧唐蘅?” “嗯……”唐蘅重重點頭,“店里的牛rou干很好吃。” 李月馳笑了笑:“再說吧……” 這之后李月馳就不再提他自己的事了,蔣亞大概也不敢多問,只好不停叨叨著這幾年在美國的生活。他吐槽美國人粗糙的食物,吐槽搶他錢包的黑大哥,吐槽城市里偶爾響起的令人驚恐的槍聲,最后,他緊緊摟著唐蘅的脖子說:“還好你沒去美國讀書……他媽的,太難畢業(yè)了啊。” 他不知道當年唐蘅放棄offer的真正原因。 唐蘅心如鼓擂,眼睜睜看著自己夾起一顆野山椒——然后手腕一扭,送進口中。下一秒,當他反應過來時,舌尖已經辣得發(fā)麻,雙眼浮上一層熱淚。 而服務員又剛為茶壺添了滾滾熱水。 唐蘅正狼狽,李月馳把酒杯推過來:“先喝兩口……”然后他起身快步走向收銀臺,買來一瓶礦泉水。 這時,唐蘅已經把李月馳的酒喝完了。 “都喝了?”李月馳擰起眉頭,“你能喝酒嗎?” “我能……”唐蘅抹一把臉上的淚,含糊道,“喝得不多……” 蔣亞對李月馳說:“你放心,這酒度數不高,他還不至于喝醉——我知道他的量。” “對的……”唐蘅附和,“不至于喝醉……” 其實這個時候,唐蘅已經感覺到,自己的臉熱了。 這幾年他確實不怎么喝酒,因為醫(yī)生說,飲酒會損傷大腦,尤其是,他的精神狀態(tài)又不甚穩(wěn)定。 這頓飯的最后,唐蘅被蔣亞架著回到酒店。大腦變得非常混沌,只記得李月馳跟在他們身后,他回頭看他,夜風瑟瑟,李月馳獨自走在風中,顯得形單影只。 蔣亞把他扶進電梯,抱怨道:“你這也退步太快了,以前不這樣??!” 唐蘅昏沉地說:“謝謝……” “咱哥倆客氣什么,我屁滾尿流跑回來不就是為了你,哎小心……” 李月馳站在旁邊,始終一言不發(fā)。 唐蘅忽然就生出一陣委屈。 非常委屈。 今天上午他們還好好的,還牽了手。 為什么一見到蔣亞,李月馳的態(tài)度就變了? 蔣亞……唐蘅緩緩地側過腦袋,盯著蔣亞。 “咋了?”蔣亞把唐蘅拖出電梯。 “你放開我……” “好好好待會就放?!?/br> “現在放……”唐蘅推了他一下,沒推開。這家伙的小肚腩不是白長的。 “兒子乖別鬧了……”蔣亞嘀咕,“以前也不撒酒瘋啊?!?/br> “我沒醉……你松手。有事……” 蔣亞只好松開手:“到底咋了?” 唐蘅踉蹌了一下,好在身后就是墻,沒摔。他沉聲道:“我不用你照顧我?!?/br> “你以為我想??!當自己漂亮meimei呢?!” “還有……”唐蘅皺眉,轉身看向李月馳,“你過來……” 李月馳站著沒動:“怎么了?” “你來扶我!” 李月馳:“…” 蔣亞:“喲……” 李月馳走上前來,干脆地架起唐蘅。 蔣亞笑嘻嘻道:“那我先回去了?。 ?/br> 刷卡進門,李月馳把唐蘅放進沙發(fā)里,低聲說:“好好坐著……”他起身欲走,唐蘅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房間里沒開空調,有些冷。 唐蘅吸了吸鼻子,問他:“你去哪?” “不去哪……” “你為什么不理我了?”唐蘅手上用力,抓得更緊,“其實你根本沒打算和我在一起是嗎?你就是怕我再出問題,所以才跟我回武漢。現在蔣亞回來了,你覺得他能陪著我,就不需要你了,是不是?” “唐蘅……”李月馳停頓幾秒,“別亂想……” “你還說我們只是「朋友」,”那股委屈勁兒驟然爆發(fā)出來,“你會親你的朋友?你會和朋友睡一張床?李月馳,你不能……這么耍賴?!?/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