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千個晨昏 第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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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放了學(xué)要來吃一碗,老人家早起要吃一碗,遠行的人歸家也要吃這么一碗?!?/br> “還有結(jié)婚那天,也要吃一碗。”張晨星突然說道。 梁暮聽到這句回頭看著她,突然明白為什么領(lǐng)證那天她突然要來吃一碗素澆頭。是因為她爸爸mama是這樣、清衣巷人是這樣,這碗面,不一樣。 梁暮無法表達內(nèi)心的觸動,張晨星總是不言不語,但她把一切都做了。她可以不告訴你答案,但她無愧于心。 “聽說要拆了呀?”有食客說起。 大家彼此看看,搖搖頭。 也有人說拆了好,把人安置到新城區(qū),還能拿一筆錢,這里做酒店,做徹底的商業(yè)街,像很多地方一樣。 “魂兒呢?”有人這樣問。 “魂兒?”那食客嘿嘿一笑:“書里找去吧!” 笑聲錯落而起,又漸漸落下。 面館老板看了眼梁暮,問他:“拍這個能賺錢嗎?” “應(yīng)該不能。” “不能賺錢怎么給晨星好日子過?”老板笑了笑:“還是要做賺錢的營生?!?/br> “還有啊,不賺錢拍這個為了什么?” “我可以養(yǎng)活自己?!睆埑啃钦f。 “可以養(yǎng)活自己啊?生場大病再試試?” 梁暮并沒有被冒犯的感覺。 他從第一次走進這家面館就知道,老板心疼張晨星,為了給她省錢,往他們的rou澆頭里多抖出一份。這樣的人是不會冒犯別人的,單純是擔(dān)心清衣巷的姑娘嫁錯了人,一輩子清貧。 蕭子鵬不愿意,他上前一步想跟老板說道說道,被梁暮推了出去。 “你脾氣真好,他說你窮,說你沒出息?!笔捵御i說。 “不是,他擔(dān)心張晨星?!绷耗航忉專骸澳氵€記得我們拍紀錄片的初衷嗎?我們首先是觀察者、記錄者,最后才是親歷者?!?/br> “剛剛就是親歷,我沖上去理論理論,增加故事結(jié)構(gòu)?!?/br> “然后呢?” “然后…”蕭子鵬撓撓頭,又跺腳:“煩死了!清衣巷的人好像張晨星嫁給你是下嫁?!?/br> “也的確是下嫁,我住在她家里。她有滿腹經(jīng)綸和一屋子書,我有什么?我真是高攀了。”梁暮玩笑道。他喜歡張晨星,比張晨星喜歡他要多得多,這不是高攀是什么? “cao!你還是那個不可一世的梁暮嗎?你現(xiàn)在怎么這么低三下四?” “我沒有。”梁暮說:“我只是在說別人看到的表象,這不重要,我們不能活在別人的口中?!?/br> “那活在哪???” 梁暮點點自己心口:“這?!?/br> “你有理,你進去受氣吧!我拍不下去!” 梁暮搗了蕭子鵬一拳,指了指河邊:“幫忙買點桂花香糕?!?/br> “你又不愛吃甜的?!?/br> “張晨星早上只喝了幾口粥。” “…我告你媽去!”蕭子鵬憋屈著走了,一邊走一邊想:如果你媽知道你在清衣巷做上門女婿,還受氣,看她不打斷你的腿! 梁暮沒有迎來程予秋打斷腿,直接迎來了程予秋。 面館的拍攝接近尾聲的時候,接到程予秋的電話:“你在哪???我來看你。” “我爸呢?” “你爸沒來?!?/br> 梁暮看了眼張晨星走出去接電話:“不是不讓你來嗎?” “你還不了解你媽?你越不讓我干什么我偏要干什么,你不讓我來就是你有貓膩。你來接我。” “我不接。” 電話里傳來程予秋略帶痛苦的聲音:“我心口疼。” “你等著?!?/br> 梁暮拿程予秋沒有辦法,掛斷電話把收尾工作交給蕭子鵬,拉著張晨星出了面館。 “你媽來了?!睆埑啃钦f,梁暮接電話的時候她聽到了。 “嗯。我去接她,晚上回來晚一點?!?/br> “帶回家里吧?!睆埑啃钦f:“她是來看我的,不是看你的。” “我媽的嘴…不太好?!?/br> “我見過你媽?!?/br> 那還是多年前的記憶。程予秋女士捏她的臉說:“這小姑娘怎么像瓷娃娃一樣???” “我只是覺得太快了,我們剛剛結(jié)婚,還沒穩(wěn)定下來?!?/br> “早晚要見,結(jié)局一樣?!?/br> 張晨星做事從不拖泥帶水,她不懂也不太喜歡迂回。既然早晚要見,不如就現(xiàn)在。可梁暮站在那里不動,似乎有他的為難。 “你怕你媽不喜歡我是嗎?”張晨星說:“沒事,不喜歡我的人很多。” 程予秋的電話一催再催,梁暮捱不過去,終于還是去了。她站在高鐵站門口,戴著墨鏡,穿一身素色裙子,像模像樣打一把傘,見到梁暮就敲他腦袋:“長本事了你!” 梁暮躲開程予秋的攻擊,接過她的旅行箱:“住哪家酒店???先幫你送行李?!?/br> “住酒店?我不,我要住我兒子家?!?/br> “你兒子…倒插門,沒有家。” “那我要住你倒插門的家?!背逃枨锬R挪到鼻梁,看到梁暮神色認真,心想我程予秋一輩子要強,到頭來兒子倒插門了:“你去倒插門,想必對方是什么名門望族,行,我也屈膝去一下?!?/br> “媽你別鬧了?!?/br> “我沒鬧?!背逃枨飮烂C起來:“我要見見你娶的什么人,這要求不為過吧?” “不為過。但今天不行。” “為什么不行?” “她沒做好心理準備?!?/br> “是你沒做好心理準備吧?” 程予秋冷笑一聲,翹著指頭從包里拿出一張紙來,念到:“清衣巷,老書店。地址沒錯吧?” 她太懂怎么拿捏自己兒子了。 在梁暮說要寄戶口本的時候,就給蕭子鵬打電話問了個底朝天。這個干兒子不錯,把梁暮的底兒都掀了。 程予秋看著梁暮面色鐵青,生了大氣,撇撇嘴:“還不走!” 梁暮一直不說話,直到下車前拉住程予秋:“媽,我把話說到前頭。張晨星是我自己選的,我喜歡她,換別人我不行。你不要挑剔她、不要找她麻煩,她已經(jīng)很可憐了。” “找她麻煩怎么樣???挑剔兒媳婦那不是正常嗎?”程予秋嘴厲害,哼了一聲。 “那我會非常生氣?!?/br> “怎么?再離家出走???你先把你賣房子的錢還給你爹!” 程予秋說完下了車,氣哼哼拿下自己行李箱:“是往這走嗎?” 梁暮走到她面前,接過行李箱:“如果她傷心,我不僅生氣,我還會傷心?!?/br> “你嚇?biāo)牢业昧耍 ?/br> 程予秋轉(zhuǎn)身就走,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倒是有氣???勢。雜貨店的阿來又探出頭,問梁暮:“回來了?” “嗯?!?/br> “張晨星剛來買墨水?!?/br> “謝謝?!?/br> “挺熟啊,倒插門很徹底?!背逃枨镄α耗?,見后者不以為然,又說他:“你不是號稱寧折不彎嗎?你見哪個寧折不彎的倒插門?” “我爸是不是又晾著你了,所以你才來我這里?!?/br> “你別跟我提他?!?/br> 兩個人拌嘴到書店門口,梁暮提著行李走進去,看到書店里沒人,后面的小院子里擺了一張桌子。小廚房里有蔥花爆鍋的聲音,抽油煙機不太好用,里面有很重的油煙味。程予秋捏著鼻子站在外面,又掃一眼里面小小的房間,鼻子一酸。 捧在手心里養(yǎng)大的兒子,來這古城里渡劫了。 梁暮關(guān)了火把張晨星從廚房拉出來推到程予秋面前:“張晨星。” 這一天的張晨星穿了一條泛白牛仔褲,一件寬大襯衫,頭發(fā)及肩,沒有經(jīng)過精心造型。瘦瘦高高一個姑娘,表情嚴肅。 可那張臉生得好,程予秋有印象,也記得她mama,一個妥妥的江南美人??上Я恕?/br> “你好。”張晨星說。 程予秋狠狠瞪了眼如臨大敵的梁暮,對張晨星笑了:“長相跟小時候一樣??!真好看。” 張晨星有點局促,說了聲:“謝謝?!?/br> “飯好了嗎?我餓了?!背逃枨锵肫鹄辖忝媒趟钠牌偶茏?,準備認真地端上一端。 張晨星點點頭:“熟了?!?/br> 程予秋算是知道熟了的意思,真的就只是熟了而已。一口梅菜扣rou下去,眉頭就皺起。剛要開口挑剔,就聽梁暮說:“張晨星都不給我做飯,你面子真大。” 梁暮一句一句攔著不讓程予秋說話,她挨個嘗了菜、最好吃的就是那現(xiàn)成的白腐乳。 “你們…就這么過日子?”程予秋覺得自己已經(jīng)是不會過日子的典范了,今天看到了更不會過日子的兩個人。 “我們剛開始過日子。我爸說你剛開始連水都不會燒。”言外之意張晨星比你強:“還有,你都沒恭喜我們結(jié)婚?!绷耗河终f。 程予秋被梁暮氣笑了。 這個兒媳婦也好玩,她跟梁暮一句一句夾槍帶棒,她坐在那里安靜吃飯,多一句話沒有,好像這些跟她沒什么關(guān)系;最厲害的是,那些不太可口的飯菜她眉頭都不皺一下,認認真真地吃,好像吃不出那東西有多難吃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