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后街的小食肆 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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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九在后邊鬼吼鬼叫,扯了個小的讓他去拴馬,自己也趕緊追去了。 拿碗分筷,坐下開飯! 魚羹是用桶盛著的,不怎么雅觀,可羹湯很透亮,不混不濁,鮮味四溢。 瓠瓜絲細細的撒在上頭,像落了一把銀針細芽。 醉雞真是漂亮,皮rou緊滑,rou嫩而清,清卻不淡,酒香濃郁,雞骨紅髓都恨不得嚼吃。 蒜苗辛嫩濃辣,夠勁,臘rou肥瘦四六,夠香。 就連他們素日不怎么吃的葉菜,只要夠鮮靈,化了豬油加點鹽一炒,原來就能這么好吃了! 泉九連鼻涕泡都吃出來了,江星闊端著魚羹嫌惡的瞥他。 “這餃子是別處買的?” 江星闊看著那幾個模樣粗陋的餃子,總覺得不像是岑開致的手筆。 “不是,也是岑娘子做的,額,也可能是阿囡包的?!?/br> 泉九翻撿翻撿,夾了個還算小巧精致的。 “您看,岑娘子學(xué)得多快,這幾個估計是以后包的,已經(jīng)有模樣了?!?/br> 江星闊啞然失笑,隨口問:“你那幾個手下可有安排飯食?” 泉九一臉你怎么在吃飯的時候提這個的表情,十分怨念。 “他們幾個估計沒胃口,肯定要泡皺了皮才肯起來,岑娘子送了些魚酢瓜酢,等下給他們送粥吧?!?/br> 第8章 煙花戲法 這幾日雖下雨,可老天爺一點也沒客氣,依舊熱得厲害,加起來就是潮悶燙的澡堂子。 最早的那具尸體都快七天了,即便尸身經(jīng)過清潔熏香,甚至拿冰塊鎮(zhèn)著,尸臭也已經(jīng)蔓延開來了。 饒是江星闊人前一貫冷肅,乍然進入存放尸體的冰窟時,也被氣味熏得呆了一瞬,奪門而出。 泉九手下的阿田、阿山更是倒霉,一跤摔進融化的冰水里了,可謂浸透泡透。 他們回來之后除了一身衣裳,又用香籠熏蒸了半日,總算沒有異味。 還是仵作精乖,說反正都叫蕃長收殮過了,現(xiàn)場也無證據(jù),不如直接拉回來,省得他去,便在仵作房里一通熏香,掩鼻蒙口,嚴陣以待。 礙于蕃人喪事風(fēng)俗多有講究,蕃長又不肯托給替大理寺做臟活的幫工,只能可憐了幾個小的。 其實也只不過比他們多待了半盞茶的功夫,竟就腌入味了。 幾個大男人泡了半個時辰的香湯,不知味道去了沒有。 嗚呼哀哉!泉九搖搖頭,美滋滋的夾起最后一個餃子,大快朵頤。 老天爺也似乎覺得自己太過分,雨絲漸漸變得飄忽,最后成了蒙蒙水霧,籠罩著臨安。 月亮在夜空中時隱時現(xiàn),街面上總算是熱鬧起來了。 蕃坊之中出人命案子的事已傳開了,百姓心中難免惴惴,蕃人腦子也是活絡(luò),即刻就用煙花戲法來籠絡(luò)人了。 被雨關(guān)了那么多日,實在心癢,再一想,那些人也不全是死在蕃坊里的,況且死的又全是外來的蕃人,與我何干吶???便都去了。 阿囡也關(guān)不住,她這個年歲的孩子最是貪玩了,白日里睡得足,此時精神頭正好,眼睛亮得像貓! 不怪阿囡想出去玩,喬阿姐昨夜就去看過煙花戲法,說是如夢似幻,仙人醉夢,岑開致自己都心癢。 “我聽客人說,蕃市上有家茶館,賣一種薔花蜜羹,很是香濃甜蜜,糕點雖也是米面一類做的,卻同咱們的口味很不一樣。我?guī)О⑧锶L嘗滋味,遠遠的看一眼煙花就成,不在人堆里亂擠?!?/br> 錢阿姥心疼花費,但又實在無力陪阿囡折騰,就同意了。 看著岑開致用紅綢系住自己和阿囡的手腕,錢阿姥松快的笑了笑,她是全然信賴岑開致的。 只是兩人臨出門了,她忽想起一事,悄聲說:“你可看仔細了。莫要進那‘花茶館’里去了!” 岑開致哭笑不得,“阿姥,即便我昏頭撞進去了,人家難道不曉得攔嗎?” 阿囡其實算是很懂事的小孩了,你以為她無知無覺,但岑開致好幾回聽見她夜里哭泣喊娘。 喬阿姐的夫君從書塾里領(lǐng)了兒子下學(xué),又來鋪子里接她回家時,阿囡就坐在門檻邊看這一家三口的背影。 小小一個人,也不說話,喊她便仰起臉笑,沒事人一樣,倒把岑開致弄哭了幾回。 不過此時她笑得露出一口糯米牙,欄桿外白光沖天炸成一輪圓月,隨即化作碎星墜落,映在稚童烏黑澄澈的眸子里,又是一番奇異夜色。 單開了雅座什么都還沒吃就得二錢銀子,不過看著底下人頭躦動,汗味頭油味熏得人憋悶,倒是也值。 小二也是熱心,擱下蜜羹還給她們講解。 “娘子,這叫月光光?!彼捯粑绰?,半空中嘩然綻開潔白梨花一叢,又復(fù)紅粉桃花一捧,“花兒戲呦!” 花瓣火光墜落,瞬間引燃了地上一個碩大燈花。 岑開致本還以為是個擺設(shè),卻沒想到那燈花飛速旋轉(zhuǎn)起來,如個火球般駭人。 嚇得阿囡爬過桌子,鉆進岑開致懷里,又害怕又興奮的盯著瞧。 火球漸小,卻又‘砰’一聲炸了開來,四散的火星點點很快湮滅,臺上變出個女人,身上還沾著火星子呢! 人群霎時間爆發(fā)出一陣狂熱的叫好聲,岑開致卻怔住,這女人不就是公孫三娘嗎? 公孫三娘周身灰煙不散,一把抓住長桿,幾個點足就攀了上去,單手抓著長桿,旋了個周身,張口噴出一團藍火。 這戲法并不稀罕,只是岑開致從沒見女人耍過,而且還耍得這么漂亮,不由得連連鼓掌叫好,連糕點都忘了吃。 公孫三娘在桿上表演時,臺下又布置起了一樽竹架紙糊成的大炮,雖是假模假樣的,但也十分碩大。 岑開致預(yù)感到這個煙花會響得厲害,就捂住了阿囡的耳朵,哄道:“這個太嚇人了,咱們吃塊點心吧。” 阿囡不逞強,縮進岑開致懷里,聽話的吃起糕點來。 蜜羹熱吃才絲滑,岑開致也拿起勺子嘗了一口,只覺口感十分香濃黏口,雖好吃,卻過分甜膩了些,吃過只怕要喝盞清茶壓一壓。 百姓們都在翹首以盼,不約而同的安靜下來。 岑開致恍惚間聽見引線滋滋作響,抬眼望去,就見炮筒里冒出一陣陣黢黑的濃煙,半天沒有響動。 “該不是個啞炮吧。” 似乎是叫這句話給氣得,‘砰’的一聲,劇烈得岑開致腦袋都有些昏。nongnong煙霧中噴了一堆零碎出來,灰撲撲的揚塵漫天,沒有半點美感。 “這算是個什么把戲?!?/br> 岑開致正納悶的想著,就聽見‘咚’一聲,手邊金絲碗盞里落進來一個小東西,她下意識捏起勺子一看,就見是一截尾指,還戴著一枚金環(huán)! 那更多的肢塊砸進人堆里,唯有腦顱堅實,沒有徹底碎裂,同胳膊腿的碎塊一起擠在炮筒口,眼珠子脫了眶,連著一點血rou掛著晃蕩。 岑開致被攝住了魂,愣愣的盯著,直到眼珠不堪重負的墜落,咕咕嚕嚕的滾到臺下,正掉進一個人的脖頸窩里,嚇得那人癲狂大叫起來。 魂魄像是被這聲叫給逼了回來,五感歸位,岑開致只覺寒毛卓立,額上冷汗涔涔,她立刻丟開勺子,低頭看阿囡。 阿囡還乖乖的捂著耳朵,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嚼吃著糕點,滿口都是核桃和胡榛子的香氣。 樓下人群中爆發(fā)出各種尖銳驚惶的叫聲,好似水滴入油鍋,一下就亂沸起來。 不管眼前是老人還是小孩,一個勁的推搡著,擠壓著,沖撞著; 不管腳底下踩著的是腦袋還是胸口,只管踩上去,踏上去,輾上去。 怎么都好,只要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人已化獸。 “嗯?”阿囡不解的想要回頭看,眼皮上卻覆上一片冰冷濕潤的黑。 “阿囡乖,下面好像有人受傷了,咱們先不看?!?/br> 岑開致竭力鎮(zhèn)定,可聲音還是不由自主的發(fā)著顫,阿囡也感覺到不安,緊緊環(huán)抱著她的腰。 就在這時,半空中飛起一人,立在方才的長桿上,扔了一個響炮上天。 底下人群一震,動作微滯,隨即又是一聲帶些內(nèi)力的暴呵。 “止!大理寺在此!都給我蹲下!” 像是羊群被狼所恫嚇,人群凝住了,呼痛聲浮了上來。 泉九帶著幾個手下將傷者老弱扛出人群,他方才為了救一個娃娃,臉上挨了好幾巴掌,腰也叫人踹了。 男人的腰多要緊??!他臭著臉將棍棒呼在一個還不安分的男子背上。 “給老子蹲下來!” 江星闊在桿頂望了過來,他剛才在下邊就聽見岑開致的叫好聲了,知道她在這茶館里,只是沒想到還帶著阿囡。 見她小臉煞白一張,襯得一雙眼眸黑潤潤的。 江星闊用手點了點她,示意坐定不要動。 本也沒指望岑開致能看懂他的手勢,她卻咬著唇點點頭,唇瓣上都沒多少血色。 江星闊落到臺上,檢查炮筒里殘余的肢塊和頭顱。 五官像被揉爛,雖膚發(fā)瞧著與漢人沒什么太大區(qū)別,但他額上有些黃白色的粉末,是暹羅人夏日里會抹在臉上的香楝粉。 “殺人者倒是不拘國度?!?/br> 江星闊回想著幾個死者的故鄉(xiāng),發(fā)現(xiàn)并沒什么規(guī)律,從西到東,從南到北的國家都有。 這個煙花戲班的人已經(jīng)被捉事人捆了手腳,江星闊讓茶館清了一樓,就地先簡單的盤查一番。 泉九就比較倒霉了,在地上鋪了白布,將肢塊一點點搜集起來。 有些肢塊落在人身上,掉進衣領(lǐng)里,他們不敢碰,只得泉九上手用簽子去夾,跟夾菜似得,苦得他臉像個老倭瓜。 幾個小的打著燈籠撅著腚在地上找碎塊,不過好歹還有個火鉗使呢! “泉九,泉九?!?/br> 他聞聲抬頭,就見岑開致和阿囡探出一大一小兩個腦袋,只是阿囡的眼睛被紅綢蒙著。 “你們怎么在這!?” “湊這鬼熱鬧?!贬_致有些懊喪,還好阿囡沒嚇著,“我這也有一截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