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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一聲,這顆三人才能合抱的松樹轟然倒地,宋迷迭跌落在樹梢旁邊,后背撞到地面,痛得差點背過氣去。 祝洪朝她走過來,瞳仁亮得發(fā)白,連眼角rou瘤都被月光鍍成青色,他獰笑,抓到你可真不容易,校事府一半人都跟我到西詔來了,好在今日可以處決了你這個叛徒,也不枉費我一片苦心。 第135章 風(fēng)雨同舟 宋迷迭含著鮮血也沖他笑,師傅,以多敵一,勝之不武啊。 祝洪冷哼怒視,不愧是虛山的人,死到臨頭還有心情講笑話。 說罷便不再廢話,他將從袖口中滑出的一枚如意珠攥在手里,抬手,對準(zhǔn)兩丈之外的宋迷迭的眉心。 宋迷迭口中雖仍不服軟,心里卻已是全涼透了,尤其在看到那顆珠子被他握在掌心,雪白晶亮的表面映出自己的臉的時候。 終究是走到了這一步,雖然臨行前,虛山便已告訴她此行兇多吉少,這一別便可能是絕別,她也曾為此難過得不能成眠,需要在冬日里中鳧水才能紓解郁結(jié),可是現(xiàn)在,她的心境卻又完全不同了。 因為有了記掛的人和放不下的心事,這些鮮活的存在,遠(yuǎn)比黃泉谷中的那些喝飽了雨水的草木還要旺盛,他們會永遠(yuǎn)長在她的心尖上,哪怕她死了,心臟枯萎了,也能開出一朵花來。 宋迷迭避無可避,看著這只即將朝自己飛馳而來的如意珠,等待著屬于自己的命運。 她一生從未為自己卜卦,因早已坦然接受了命運所賜下的所有的一切,可命運似乎并不想輕易放過她,她也低估了它的殘酷。 祝洪沒有表情地笑了一下,放下手臂將如意珠重新收回袖口,他看向那些林立在四周的黑影,于是他們便都朝他走來,將宋迷迭圍住,繩鏢的鏢尖對準(zhǔn)她。 祝洪齜出下唇,小眼睛瞇起,眼角的rou瘤跟著跳動幾下,這是他殺人前最常做的表情,片刻后,他率先走到宋迷迭身邊,抬起腳,咬緊牙關(guān)用力踏向她受傷的左肩。 咯嘣一聲,他能感覺到那已經(jīng)斷裂的骨頭碎成了幾塊,鉻疼腳底,給他帶來難以言敘的快感。 死有時候真的是一件恩賜,他齜唇笑著,目光落在宋迷迭毫無血色的臉上,徒兒,你說是不是? 宋迷迭已經(jīng)疼得快要昏過去,心中卻依然是清明的,她知道現(xiàn)在若是表現(xiàn)得痛苦萬分,自己便能少受些折磨,可這一刻,她卻無論如何也不愿做出妥協(xié)。她太了解祝洪的手段,所以對他對校事府早已厭惡至極,甚至心里已經(jīng)生出無法克制的潔癖,不愿對面前這張臉做出半分妥協(xié)。 于是在噴出一口血后,她依然笑著,師傅的臉還像徒兒第一次見您時一樣,像一只沉在泥潭下面,終年不見陽光的大王八。 周圍出現(xiàn)了一瞬間的寂靜,所有人都被這句話懾住,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祝洪不動,眼睛落在宋迷迭身上,恨不得在上面剜出兩個血洞。稍頃,他幾乎不張嘴地沖旁邊人命令道,細(xì)皮嫩rou的小娘們身上最適合用鏢尖作畫,你們說,今天咱們是畫山水圖還是神仙像? 眾人聽他這般說,皆松了一口氣,笑出聲來,猙獰中透著些許猥瑣。 有的道,師傅,小師妹細(xì)皮嫩rou,是怎樣好的宣紙都比不上的,依徒兒淺見,不如就在她胸口作青山綠水,溝壑縱橫,豈不妙哉? 祝洪嗤嗤惡笑,大拇指劃過嘴角深刻的紋路,如此好計,還愣著做什么? 那人聽他這般講,自然是快步走到宋迷迭跟前,伸手欲解她身上的衣服,卻見她瞪圓了一對杏眼看著自己,里面寒氣逼人,不禁心下一凜,手上的動作停住。 沒出息。 祝洪鼻中哼出一聲,走過去一腳將那人踹翻在地,探身下去,揪住宋迷迭的領(lǐng)口,嗤嗤冷笑,校事府就你和寒煙兩個人我沒碰過,臨死前讓為師嘗嘗鮮,也算是不虧了。 一股嘔意涌上宋迷迭的胸口,她平日只知他花心,喜歡女人,卻從沒想到他竟然染指校事府自己的女徒弟。她強(qiáng)忍住心中惡心,咬緊嘴唇緊盯祝洪,俄后,在那張丑陋的王八臉上狠狠啐了一口。 祝洪冷笑著將臉上的口水擦掉,先是拿過一只毒鏢,在宋迷迭耳垂上劃破一條口子,稍頃五指倏地收緊,將她身上的裾袍猛地一扯。 他本以為會聽到身后徒兒們的喝彩聲,可耳中傳來的,卻是倒抽冷氣的驚呼。祝洪也覺察到了,覺察到了那陣狂戾的從遠(yuǎn)處沖過來的氣流,于是忙閃身躲過。 可卻不是人人都像他這般幸運的,那個方才被他一腳踹翻的徒弟被當(dāng)空落下的金剛錘砸成了一灘爛泥,露在外面的腳趾還在抽搐。 兩個如鬼魅一般的黑影站在乾化寺前,沒有說話,這里的每一個人卻都知他們是誰,于是方才被祝洪點燃的氣焰瞬間消失于無形,他們退縮了,氣弱了,一個兩個移步到祝洪身后,驚恐地看著前方那兩個人。 祝洪心中雖也驚異,卻不能當(dāng)著徒弟的面表露出來,只佯做鎮(zhèn)定道,寒煙,三郎,為師本想著回去再將這件事告知你們,既然你們兩個過來了,那便在這里說了,你們莫要詫異,咱們校事府中出了斥候,正是你們的小師妹,宋迷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