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朝退出了和那個少年的聊天界面，從原身的聯(lián)系人中扒拉出一個叫李宇秦的人。

    這個人家里與黑市有牽扯。

    很久之前，李宇秦就替原身購買過“小玩意”，也曾幫戚朝找過博士的聯(lián)系方式，既然人形師燒汽退出了協(xié)會，拜托在黑市人脈廣的李宇秦來找人要方便很多。

    李宇秦回復(fù)的也很快，承諾會盡快幫他找到人，戚朝發(fā)了一句多謝，接著便退回了之前的聊天界面。

    于此同時，聊天框另一頭的涂莊看著對方一直沒有回復(fù)，心里越發(fā)的緊張，他不停地敲擊著鍵盤，寫下一段段話，卻又在點擊發(fā)送時，將那些話全部刪掉。

    不能催他。

    涂莊眼里的紅血絲很明顯，他神經(jīng)質(zhì)地咬著自己的指甲，坑坑洼洼的指甲很快就滲出了血液。

    不能催促對方，如果把那人惹煩了，三月就沒有救了，涂莊在心里不停的重復(fù)。

    可這種焦躁的情緒卻很難被理智控制，在等待戚朝回復(fù)的過程中，涂莊不斷重復(fù)著敲下字然后刪除的過程，手指在屏幕上留下了點點血跡，光潔的屏幕很快就被血模糊，很難辨認出鍵盤上的字母。

    他蜷縮在窄小的床上，擁擠狹小的倉庫內(nèi)光線昏暗，月光透過窗戶，能隱約看到床的另一邊還躺著一個身影，那是從五周前就一直沉睡的人偶三月。

    涂莊兩頰下陷，骨瘦如柴，眼睛卻亮的可怕，他偏執(zhí)地一遍遍刷新聊天界面，迫切地想要看到對方的回復(fù)。

    然而對方就像是消失了一樣，居然沒了回音，另一邊邀請他開房的人又發(fā)來了一條消息。

    【先驗貨，你懂吧？把那拍成錄像，給我發(fā)過來，你去浴室拍，記得脫光，別半遮半掩的，看著倒胃口。】

    涂莊看著對方的消息，又神經(jīng)質(zhì)地咬起了指甲，屏幕上的血跡已經(jīng)干涸，斑斑點點的貼在對方發(fā)來的文字上，像是一頭可怖黑暗的怪獸長著血淋淋的大口，吞噬著所有的一切。

    自己現(xiàn)在要去浴室。

    涂莊想，那個自稱燒汽朋友的人一直沒有回復(fù)，也許他就只是一個騙子，包括現(xiàn)在這個讓自己發(fā)視頻的人，涂莊也不確定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不過，他只能照做。

    涂莊沉沉地看了一眼床邊的人偶，站起身，準備去浴室，下一秒光腦突然震動了一下。

    亮起的屏幕上顯示著一條新消息。

    【我這邊在臨京區(qū)，你現(xiàn)在在哪個區(qū)？如果方便的話，明天約個地方，你把將人偶帶上，我需要確認一下人偶的身體狀況?！?/br>
    確定人偶身體狀況？

    涂莊看著屏幕，憔悴瘦削的臉表情有些呆滯，就好像看到了一直困在黑暗中的人突然見了一束光似的，第一反應(yīng)不是高興，而是恍惚的懷疑這是否是他的幻覺。

    【？】

    似乎是因為自己停頓的時間太久，對面又發(fā)來一個問號，涂莊這才回神，慌亂地拿起光腦，發(fā)了一個好字。

    他原本是住在甘汾區(qū)的，后來為了賺錢照顧三月，就帶著三月搬來了臨京區(qū)。

    【我也在臨京區(qū)，明天什么時候都有時間，你可以隨意?！?/br>
    涂莊發(fā)這句話的時候，手指都在顫抖，他已經(jīng)五周沒有和三月說過話了，每時每刻都被巨大的孤獨和黑暗籠罩著。

    父母去世之后，三月就是他唯一的家人，涂莊不知道自己失去三月后，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好，那就早上十點，你家人偶既然生病了，見面地點就離你家里近一些?！?/br>
    涂莊看著這句話，蒼白瘦銷的臉因為激動泛起了紅暈，他不由得握緊了光腦，原本凝結(jié)成血痂的指甲因為太過用力重新滲出了血。

    對方既然這么說，就是答應(yīng)要幫三月了吧？涂莊手指激動地顫抖，他用拳頭拍打自己的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下來。

    涂莊不知道他是不是騙子，如果是，那他來找自己要么就是像帖子里的人一樣看中了自己的身體，要么就是想利用自己做什么事情。

    上面兩種的可能性最大，但是處在黑暗中，無助又茫然的涂莊寧愿相信對方是真的來救自己人偶的。

    他是真的怕三月去世。

    【這么久都沒拍完？吃屎呢？還想不想要人形師的消息了？】

    帖子里的那個人似乎等不及了，暴躁地發(fā)了一堆消息。

    涂莊知道自己這時候最該做的就是轉(zhuǎn)身去浴室，因為他不能確定那個自稱燒汽朋友的人是不是真的能夠幫到他。

    但腳就跟粘在地上似的，一步也邁不動，幾秒鐘后，涂莊重新坐回床上，屏蔽了那個人的消息。

    看著三月沉睡的臉，涂莊緊緊攥住了人偶的手，他想，如果燒汽的朋友是在騙他，那自己明天再給那個想開房的人拍照也不遲，真到了那個地步他就算會受很多折辱也沒有關(guān)系。

    這么想著，涂莊的心里卻輕松了許多，在他的內(nèi)心深處還是不想輕易舍棄自己的身體，至少在徹底走投無路之前，他不會這么做。

    另一邊，戚朝約好時間后，估摸著早上十點，未成年就算瞞著自己答應(yīng)跟帖子里的惡心男開房，也肯定來不及跟人家見面，到時候自己親自檢查一下人偶狀況，再勸勸對方，肯定能挽回失足少年。

    一晚上的吃瓜外加拯救失足少年，戚朝合上光腦后立刻沾枕頭睡得天昏地暗，完全記不起自己之前為什么翻來覆去都沒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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