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彤彤從副駕駛座上轉(zhuǎn)過頭來瞪他。

    “成吶！別這么說，你姨一點兒都不胖！剛剛好！”看李彤彤滿眼殺氣頭上都冒了火，王二趕緊搗糨糊。

    “小伙還沒女朋友吧？哪有這么說女孩子的！”司機是個中年大叔，沉默寡言了半路，這會兒實在看不下去附和了一句：“你meimei這么漂亮小姑娘，就該多吃一點，吃得多有福！”

    “她再吃得胖成啥樣，”李沉這張嘴這時候歇不下來，說李彤彤毫不客氣：“都快120斤了，胳膊上全是rou?！?/br>
    “成吶！少說兩句！”看小姨面目開始猙獰，王二一巴掌把李沉嘴給悟了：“彤彤你一點兒都不胖，別聽你侄子瞎說！”王二露出個憨憨笑，手上一用力，胳膊圈著李沉脖子把人給鎮(zhèn)壓了，他在軍隊鍛煉多年胳膊格外有力，李沉“唔唔”兩聲一時掙扎不出。

    李彤彤上下瞥了李沉兩眼，最后問出一句：“你今天是不是有毛病？”自從演唱會結(jié)束他今天就蹦跶個沒停，嘴巴叭叭特別賤，就格外不正常，怪不得桑姐讓她多看著點。

    李沉想反駁，然而嘴巴還被鎮(zhèn)壓著，瞪著眼睛無聲地叭叭。

    李彤彤覺得他今天真的挺神經(jīng)病，酒還沒喝就醉成這樣，等下了車，不等王二捂嘴，她抬腳又是一踹，踹完“哼哼”兩聲，想到他今天演唱會成功舉辦，決定不和人一般見識。

    “你怎么老踹我！”李沉拍著褲子念念叨叨，他還穿著演出時的襯衫褲子，體育館和車上有空調(diào)還不覺得，這會兒走了幾步路，熱得不行，把襯衫扣子解了兩顆，袖子一卷，搭著王二肩開始講國都的事，他也不說這幾年一路過來有多難，只說自個兒有了房出了專輯，好似炫耀，又好似證明，像是在告訴好兄弟他這幾年過得很好。

    王二笑著應(yīng)著為他感到高興，他也說在邊疆的故事，帶著風(fēng)沙礫石是不一樣的風(fēng)味，李彤彤聽得都入了迷。等到燒烤攤里一坐，啤酒和燒烤一上，兩個人聊得更開了，李沉講的是紙醉金迷的國都，王二講的是蒼茫廣闊的邊境，明明是不一樣的故事，卻又仿佛很遙遠(yuǎn)，李彤彤聽著，想著，突然意識到了，大頭講的故事是距離上的遙遠(yuǎn)，李沉講的故事卻是心理上的遙遠(yuǎn)——他的故事聽得虛無，或許是因為了解，李彤彤清楚的知道在國都的生活根本就沒有他話中那么美好。

    他只是在講故事。

    作者有話說：

    第190章 燒烤

    瘸子燒烤當(dāng)然不叫這名, 正經(jīng)店招上寫著“興龍燒烤”，只因老板左腿有點瘸，熟客們喊聲“瘸子”, 等時間長了，瘸子燒烤這名字也便流傳開去了。李沉和王二讀書那會兒, 有時候放學(xué)不回家，跑燒烤店吃一頓，三四人坐一桌, 喊上一打啤酒，叫上一桌燒烤, 鬧鬧騰騰吃上一頓——那時候幾個人也沒多少錢, 每每是一大桌素菜圍著小小的一盤羊rou牛rou串，幾個人吃得心滿意足。

    這么多年過去，店家還是那個店家，客人們卻早已變了模樣。

    店還是那家店, 只是幾年下來煙熏火燒熏得墻壁桌椅黑乎乎油膩膩, 店里沒空調(diào)，夏季炎熱，十多張桌子擺到了門口人行道上，桌子也不知道店家是收來的還是新買的，有缺角起皮的木桌, 有鋼筋打制的折疊桌, 更多的是白色塑料桌，一張張散落在人行道上，三三兩兩吃客不少。

    李沉習(xí)慣性地挑了個偏僻角落, 李彤彤還顧及著塑料凳上的油膩, 他穿著七八萬的西裝褲倒毫不在意地坐下, 翹著一只二郎腿還嫌棄李彤彤“窮講究”。

    他今天就是不對勁，李彤彤沒理他，抽著紙巾把桌子凳子仔仔細(xì)細(xì)地擦了遍，還要他“輕挪貴臀”，幫他把塑料凳也擦了。

    “又沒關(guān)系，”李沉聽不得李彤彤那陰陽怪氣，嘴上這么說，身體很乖巧地站起挪開，看李彤彤坐下，還嫌棄她“你這么胖別把椅子坐塌”。

    李彤彤瞪了他一眼，罵他“瘋狗”。

    王二端著兩盤燒烤過來就見兩人又開始懟上了，一個說“胖”，另一個懟他“瘋狗發(fā)病”，誰都不饒誰，嘴上都不肯吃虧。

    王二：“……”

    兩人日常拌嘴，拌了一會兒也覺無趣，又不約而同地掰了一次性筷子開吃，一個吃rou，另一個也要吃rou，兩雙筷子空中還要交戰(zhàn)一番，王二看著兩個盤里六十多串rou心里只余點點點，他默默拖過一個盆，默默地吃。

    李沉倒也不是圖吃rou，就是演唱會結(jié)束心臟咚咚地蹦得歡，連帶著大腦細(xì)胞都格外活躍，和李彤彤懟懟嘴轉(zhuǎn)個頭依舊和王二聊起過去和未來。朋友間多年不見能聊得很多，說說過去，說說未來打算，一打啤酒下肚，腦袋開始暈沉，嘴里碎碎念念，一會兒叫王二有空來國都玩，一會兒又向往著蒼茫邊疆說下次有空去邊疆看看……

    王二也好不到哪去，他酒量不行，喝第六罐的時候腦袋就暈圈了，和李沉勾肩搭背，心里就惦記著李沉當(dāng)年直播時做的燉豬蹄。兩人牛頭不對馬嘴地說了一大串，說到后來，也不知是誰失態(tài)，“嗷嗚嗷嗚”地一通亂叫，叫了半響王二開始扯著他那破鑼嗓開始唱軍歌，聲音洪亮，氣勢滿滿。

    燒烤店兩邊都是沿街商品房，一樓店鋪，二三四樓商品房，王二這么一唱，頗有些擾民。偏他一唱，另一邊的狗子開心應(yīng)和，專業(yè)選手上場，嗓音穿透力強，他一開嗓，樓上沿街商品房的燈一戶接著一戶亮，有住頂樓的老阿姨氣勢洶洶地推開窗戶破口大罵，方言咋著粗話，兩只喝酒喝得暈乎乎的狗子忙不迭地跑，跑之前李沉還不忘把手機丟給李彤彤叫她付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