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光臨。」

    第一個音節(jié)是s極、第二個音節(jié)是n極，第三個音節(jié)又是s極、第四為n極??磁鐵是音符的吸引力，交合、分離、交合、分離??反反覆覆的來回震盪，磁力使得空氣顫抖，抖著抖著抖出了波浪、抖出了莎莎的破口，于是那點(diǎn)沙啞似乎還仍在耳邊徘徊，良久而不消散。

    渾厚、低沉、帶有一絲沙啞，像裹了糖蜜似的，全世界的美好似乎都包覆于其中。

    完美的低音砲。

    ——這是林朝雨進(jìn)店后對聽到的第一句話誠懇的評價。

    從聲音就聽得出來，聲音主人的脾氣應(yīng)該不會太差——當(dāng)然只是猜測，真實(shí)狀況和想像中的大相徑庭也不是沒有可能——不過還是那句話：猜測只是猜測，事實(shí)要親身去了解才叫做事實(shí)。

    所以他和直接店主人搭話是可以理解的。

    林朝雨稍稍掃視了店內(nèi)一圈，意料中的古典式優(yōu)雅，僅僅是剛走進(jìn)來就讓林朝雨以為他回到了上個世紀(jì)的圖書館，淡淡的木質(zhì)清香隨時縈繞在空氣中，但就是古樸的木柜中擺放著的那些??東西？卻令他不由得呆了一瞬。

    ??這位店主人不會有收集癖吧？

    透過昏昏沉沉得像是要催眠人的光暈，林朝雨看了一眼木柜第一層上泛著光的七彩藥劑瓶，還有被放在一堆瓶瓶罐罐里孤零零的紅線球，默默別開目光。

    擺放方式也挺別緻，當(dāng)然也不排除有什么特殊意涵在里面。

    林朝雨抽抽嘴角，再次環(huán)視店內(nèi)一圈后才正式看向店主人。

    一眼看下去，林朝雨別無想法，只是心底深處卻想起了一道聲音——

    所以說長得好看的人，聲音好聽也很正常。

    至少林朝雨是篤定了這么想。

    「歡迎二位來到本店。」

    噠、噠、噠——

    皮鞋扣著粗糙木地板，輕輕脆脆的一下一下敲響了心靈。林朝雨屏住呼吸，那聲音是蜿蜒的，繞過了異國物品堆積的幾乎要碰見天花板的柜臺，像流光似的竄上耳際，然后——炸開。

    走到眼前對的男人彎著眉眼：「二位都是初次來到本店，請問二位有什么需要？」

    林朝雨眨了眨眼，透明的淺棕眸子流竄過過一抹流光，深沉如同暗藏在海面角落的暗沉深海，把一切都隱藏在表面之下。

    「你們這里賣什么？」林朝雨挑眉問道，嘴唇翹起淡淡的笑容，尾音微微揚(yáng)起。

    「本店賣的事物——先生，我們賣什么是取決于先生的想法?！沟曛魅诵Φ?，一隻手伸直從高高的木柜上取下一瓶盛滿藍(lán)色液體的瓶子，墨色捲發(fā)隨著手的擺動顫了一下。

    安靜待在林朝雨腳邊的羅剎彈了彈尾巴，琥珀色澤的貓眼盈滿了警惕。

    ——小心。

    尾巴輕輕的掃過林朝雨的腳跟處，林朝雨捏緊了藏在手心的透明細(xì)線，發(fā)絲晃了一下。

    「怎么說？取決于我們？」林朝雨輕輕笑了一聲，眼眸隨著店主人的動作跟隨過去。

    「那當(dāng)然了，這是本店的規(guī)矩?！?/br>
    店主人從馬甲外套的口袋拉出一條白絲綢開始擦拭反射著藍(lán)光的瓶子，一轉(zhuǎn)身走了一步，深邃的五官柔和的回頭望來。

    「要進(jìn)來看看嗎，二位?！沟曛魅溯p聲問。

    「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br>
    林朝雨頷首，俯身讓羅剎輕盈的跳上肩膀后，便邁開腳步跟上店主人不疾不徐的步伐。

    這家店是狹長的，向內(nèi)延展彷彿毫無盡頭可言，林朝雨遠(yuǎn)遠(yuǎn)的向店內(nèi)深處望了過去，但彷彿有股神秘的力量在無限拉長，無邊無盡，入眼的只有兩邊木柜浸入的霧茫?；野怠?/br>
    沒有盡頭，只有在搖曳燈火照映下、盡職守在長廊兩側(cè)的木柜，還有上頭擺放的各式奇異物品。

    林朝雨在踏上正對大門的柜臺旁、莫約只有半層樓高的矮樓梯時不由得左顧右盼一番，靈動的棕眸咕嚕嚕的轉(zhuǎn)了一圈，最終停留在矮樓梯上方以然走上下一層的店主人。

    店主人看著他們，深邃的五官不似戰(zhàn)士流血時的那般狠戾、也不似吟唱著圣經(jīng)的修女那般柔和，只能說是遠(yuǎn)超了兩者的境界，看不出想敘說些什么，也看不出究竟表達(dá)出何種情緒。

    是慈悲、是審視、是輕視、還是其他？

    不知，不解。

    「請問二位有什么愿望嗎？」店主人忽然問，嘴上抿著的笑容淡淡的，配上一身類似于酒保服的襯衫與馬甲、還有披在肩上向瀑布一樣垂落至地的長披風(fēng)只更顯的神秘莫測，半闔半張的黑眸又襯出一絲慵懶，看著反而有些相似于西裝革履的美式電影男明星，那絲不羈很好的隱藏在整齊的裝束下，只是有時仍然會不定期的跳出來彰顯存在感。

    「愿望？哈??」林朝雨嗤笑一聲，眼眸微微瞇起，抬頭。

    「希望世界可以有趣一些？」

    「這不是先生需要的『愿望』，我是說，迫切的想要實(shí)現(xiàn)的『愿望』?！沟曛魅说恼f，輕輕的將擦拭乾凈的瓶子扣在長廊中央的木桌上，使得藍(lán)色液體晃動了一下，順著瓶身爬上又立刻被甩了下來。

    「我們可以幫忙實(shí)現(xiàn)來到本店的人，想要實(shí)現(xiàn)的『愿望』?！?/br>
    店主人手一攤，長廊兩側(cè)的長燈瞬間發(fā)出了奪目的光，照亮了長廊，也將長廊深處的灰暗逼退了些，讓木柜中的物品清晰可見。

    「當(dāng)然?！?/br>
    店主人勾勒出一抹足以讓小女生發(fā)出尖叫聲的笑容。

    「我知道先生和以往的客人是不同的?！?/br>
    「敢問這位先生，你從木柜上看見了什么？」

    看見了什么？

    他還能看到什么？

    林朝雨摩擦著手指，表情平靜的如同寂夜中風(fēng)平浪靜的海面。

    「應(yīng)見的事物，應(yīng)知的道理。」林朝雨囈語道，「應(yīng)懂的規(guī)則，應(yīng)做的責(zé)任?！?/br>
    ——還有與生俱來的命運(yùn)。

    「大人就直說吧，需要我做什么？」他直接了然的問，寒冽的光從棕眸一閃而逝。

    「我又能得到什么？」

    話音落下，林朝雨感受到羅剎從進(jìn)門就在不停甩動的尾巴忽然僵住了，下一秒隨即服服貼貼的收攏起來，呼吸的咻咻聲也變得莫不可聞。

    ——喲，至于這么害怕？

    林朝雨好笑的想，看向店主人的目光卻始終平瀾不驚，又像火山口中隨時準(zhǔn)備噴發(fā)流淌的熔巖、雨水澆灌也熄不滅地等待著。

    滴、答、滴、答。

    指針一點(diǎn)一滴的轉(zhuǎn)動，一下一秒，一分流逝一分沉默，滴呀滴、答呀答，一滴一答的好不清脆，林朝雨默然，和羅剎不敢動不敢說話不同，林朝雨是不在乎店主人發(fā)怒與否，即便這樣的話對于那種存在而言無異于冒犯的行為，更別提那種存在只需要一巴掌就能捏死他們了。

    就像林朝雨的想法一般，世界很無聊，刺激點(diǎn)才有趣。

    林朝雨不在乎是否會因?yàn)槊胺傅脑挾齺須⑸碇?，或許對于他來說主動招惹強(qiáng)者才叫做「活的有意義」。

    當(dāng)然，前提是能夠活下來，雖然死了也沒關(guān)係，林朝雨是挺好奇死后的世界長什么樣子，但問題是羅剎不一樣。

    羅剎是妖怪，活了數(shù)十百幾年，可但凡作為正常生靈都會怕死，羅剎也不例外。

    『死過一次就知道那是什么樣的感覺了。』猶記羅剎是一邊打著寒顫一邊說的，表情和吃了屎一樣厭惡。

    他可以漠視自己的死亡，但他不能讓年齡在妖怪中也已經(jīng)是老爺爺?shù)暮谪堁约核退馈?/br>
    林朝雨不做沒有把握的事——他有這樣說過，而他也說到做到。

    林朝雨微微磨蹭著手心中一條泛著妃光的細(xì)線，抬起頭直視店主人。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羅剎說過，所以他自己也要做到。

    林朝雨清楚、他們都清楚，也遵守。

    「??你很有勇氣?！沟曛魅顺聊艘幌抡f道，臉上的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一樣的微笑、一樣莫測、一樣優(yōu)雅而不羈。

    「明知我是什么存在，卻還是說出『冒犯』的話語??」

    「你很有趣?！?/br>
    「謝謝夸獎。」林朝雨彎了眉眼，輕輕說了一句，「大人脾氣不錯呢?！?/br>
    「沒有實(shí)力，能有什么脾氣？」店主人搖搖頭道，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彷彿在背誦詩文一般的平板。

    「不過，我很喜歡的膽大的人類?！?/br>
    「那我算是受到大人的青睞了？」林朝雨不禁失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確實(shí)很對我的胃口?！沟曛魅速澩频狞c(diǎn)點(diǎn)頭，隨即微微抬頭，戴著黑手套的手扣著下巴小聲喃喃，「但總覺得『我們』的威嚴(yán)好像對你沒用??」

    「嘖，我這算不算敗壞『我們』在人類里建立的威嚴(yán)？」

    「不對，這應(yīng)該不是我的問題??」

    林朝雨：「??」

    羅剎：「??」

    這位大人，你知不知道你剛剛說的才是讓你的威嚴(yán)直線下跌的元兇？

    不說你的威嚴(yán)也不會下殺！還有『你們』確實(shí)在初見時很威嚴(yán)沒錯，但即便『他們』之后都敗光了這位大人您好歹也要把威嚴(yán)人設(shè)維持到初見結(jié)束吧！

    林朝雨張了張嘴，方才醞釀的話都做了無用功，使得他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接話。

    蹲在林朝雨肩膀上的羅剎耳朵抖了抖，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在心的汪洋中擴(kuò)散開來。

    初見就如此接地氣吐槽的『大人』——果然天下無奇不有，一山比一山高??

    「話說回來，這一任擁有者可真敏銳——」店主人邊自言自語邊吐槽道，下一秒像是察覺什么似的語氣猛然一轉(zhuǎn)，顛倒了現(xiàn)實(shí)。

    「咳咳。」

    「你是說，你已經(jīng)知道我要你做什么了？」店主人問道，口氣平常的似乎他們已經(jīng)是認(rèn)識已久的鄰居、只要罵一句對面立刻會罵一句回來，隨后被樓上的吼了之后相視一笑洗哈哈的帶過似的。

    「??詳細(xì)要做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總歸要做事?！沽殖昝济碧?，差一點(diǎn)繃不住臉上平淡的神色。

    「那你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店主人似乎有些困惑，眨著一雙漆黑如墨的雙眼上上下下的把林朝雨掃視過一遍。

    「??因?yàn)槲页３汀耗銈儭淮蚬ぃ俊?/br>
    林朝雨想了想，憋了一會才併出一句話。

    他的日常生活大約就是打工、休息、找樂子、然后在打工、休息??無限重復(fù)。

    「打工??啊哈，難怪這一任擁有者不太一樣。」店主人理解似的點(diǎn)點(diǎn)頭，「也好，省事多了。」

    「那我也不廢話直說了：人類，我需要你的幫我做一些事?！?/br>
    果然，雖然這位大人有點(diǎn)不對勁但總體不出他所料。

    可以算是『雇主』再 1？

    不過當(dāng)然他也不是什么都幫忙做，主要還是看『雇主』究竟能給出什么回報他才會決定執(zhí)行與否。

    林朝雨很樂意『雇主』再多一點(diǎn)，『雇主』越多，他的樂子就越多。

    「那如果我?guī)湍?，我能得到什么？」林朝雨開口問道，棕眸瞇成一條隙縫。

    「你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店主人慢條斯理的回道，兩旁的古樸檯燈猛然一閃，木柜上彼此相異的物品反射出一抹流光。

    「不過關(guān)于這點(diǎn)，也和本店的業(yè)務(wù)有關(guān)?！?/br>
    聞言，林朝雨挑眉。他本來還以為會和以往一樣具體的講出一件事物，卻沒想到——

    變得有趣起來了。

    林朝雨嘴角抿起一抹笑意，低低的笑出聲。

    那既然如此，他就來看看吧??

    看看這位店主人，究竟需要些什么，又能給出什么。

    他開始感興趣了。

    「本店的業(yè)務(wù)很簡單，我們——會幫助走進(jìn)本店的人實(shí)現(xiàn)『愿望』。」

    「『愿望』有很多，但能夠走進(jìn)本店的都是『愿望』足以實(shí)現(xiàn)，且不違反世間規(guī)則的『愿望』?！?/br>
    「但有得必有失——這句話聽過吧？」

    「我們，也是會收取代價的?！?/br>
    店主人反手指著兩側(cè)的木柜說道：「那些東西就是用來實(shí)現(xiàn)『愿望』的，你應(yīng)該看到了？」

    「當(dāng)然看到了?！沽殖曷柭柤纾乱幻氡畴S即被一記貓尾拍打了一下，「我不是瞎子?！?/br>
    「不不不、不是瞎子也不見得看得到——」店主人出聲糾正道，「這些東西只有特定的人才看得到——你了解我的意思?！?/br>
    林朝雨斜眼看了滿柜子的物品一眼：「特定的人很多，不缺我這一個。」

    「特定的人里面也是有不一樣的存在。」店主人微微一笑，「那按照你的話，是特定中的特定的人才看得見。」

    「大人您是想表達(dá)非我不可是嗎？」林朝雨皺了皺眉，緊蹙在一起彷彿一團(tuán)打結(jié)的球。

    「可不是嗎？這與我想請你幫忙做的事有關(guān)。」店主人的嗓音放緩了一些，低啞的聲音聽著像是對愛人的輕撫，「我的『委託』——姑且算是『委託』，不是那種臨時工類型的?！?/br>
    「我從很久以前就開始經(jīng)營這家店了，可是之后因?yàn)橐恍┰蛭液臀业膯T工需要離開一陣子，但這家店不能關(guān)閉，所以——」

    「我需要有人幫我在離開的時候代為經(jīng)營這家店。」

    話音落下，林朝雨抿了抿唇，棕眼微閉。

    開玩笑，讓他長期待在一個地方會無聊死的吧？雖然聽起來很有趣，但在有趣也不見得比逍遙自在好。

    而且實(shí)現(xiàn)『愿望』??是怎么個實(shí)現(xiàn)法？

    聽起來還非他不可，林朝雨一向知道他和其他同類到底差在哪里，可即便如此他還沒有大公無私到愿意犧牲自由來長時間停留在一個地方。

    這事，打死林朝雨他也不干。

    「如果是這件事，我不認(rèn)為我能幫上忙?！沽殖険u搖頭，無視了背后的貓尾焦急的拍打，「這位大人，我不適合。」

    說完，林朝雨捏緊了手中以一秒數(shù)次閃著妃光的細(xì)線，臉色沉的猶如山水畫上悲戚甩過的墨色，就算是隨意的一撇也深深的植根在泛黃宣紙上。

    是靜，是默。

    林朝雨聽見羅剎忽然屏住了呼吸，明明牠之前也也沒有如此直白的表現(xiàn)出來——羅剎總在某些地方往他的心插上兩刀，他都說他不做沒有把握的事了??

    一時間林朝雨就感到有些委屈，可他也只能氣呼呼的硬是憋在騰騰大火中的心里，現(xiàn)在暫時是說不得了。

    林朝雨看向店主人，店主人從頭到尾都是那樣的表情——帶著笑，不慌不忙，好像世上一切都是浮云，毋需生氣、也毋需擔(dān)憂。

    永遠(yuǎn)平靜，永遠(yuǎn)處之于淡然。

    「但我認(rèn)為你很適合?！沟曛魅巳缡钦f。

    「不過你不愿意也沒關(guān)係，這種事無法強(qiáng)求。」

    店主人輕描淡寫地說道，向后退了一步，拉長手伸向一旁木柜，指尖掃過諸多諸如盛滿液體的瓶子、艷紅的紅線球、金元寶、甚至還有一隻銀光燦燦的箭矢，平時見不得的各式奇異物品樣樣俱全。似乎是在猶豫，店主人頓了一下后才撥開雜七雜八的物品，從歲月痕跡遍佈的木柜中掏出一個不顯眼的黑色盒子，輕輕拍掉上面的灰塵后便遞向了林朝雨。

    林朝雨看了一眼那黑色盒子，又看了一眼店主人，棕眸張得大大的，眼珠子在盒子與店主人間游離，光流流轉(zhuǎn)于其中時不時閃現(xiàn)出一抹銳利。

    「我是覺的有點(diǎn)可惜，還是希望你可以考慮一下？」

    對面，俊美的西方男人抿著笑說，掂了掂黑盒子又道：「這東西在店里幾灰塵很多年了，里面的東西——以『我們』的名義發(fā)誓，對你是有用處的?！?/br>
    「就當(dāng)成是見面禮了，雖然看作成『賄賂禮』也沒關(guān)係？」店主人笑了一聲，嘴上揚(yáng)得彎起眉眼。

    「另外如果回心轉(zhuǎn)意了，從你進(jìn)來這里的地方再去一次就好了。」

    店主人正絮絮叨叨說著，林朝雨卻看著那黑盒子出了神，瞳孔驟然縮小又放大。

    \

    撲通、噗通——

    林朝雨深深吸了一口氣，身軀微微顫抖。

    波濤捲起浪花，拍打著岸上的礁巖，浪徑直的襲向心的方向，湮滅了什么？他不知道，但——

    一隻貓掌心直接啪嗒一聲拍在林朝雨的臉頰上，瞬間讓林朝雨一個機(jī)靈，瞳仁瞬間縮了一下。

    ——回神！不——要——發(fā)——呆——??！

    耳邊似乎傳來羅剎嘶啞般的聲音，林朝雨晃了晃頭腦，感受到一點(diǎn)點(diǎn)細(xì)密的刺痛從肩上傳至大腦。

    林朝雨微微偏頭，就見羅剎的貓爪子死死抓住他的外套，彷彿在防止?fàn)约旱粝氯ニ频摹?/br>
    ??看來應(yīng)該是剛才差點(diǎn)讓羅剎掉下去才會抓著他的衣服。

    林朝雨抿唇，拍拍羅剎的頭后抬眼對上店主人含笑的烏黑眼眸。

    「——這東西，我收下了?！沽殖贻p飄飄的說了一句，伸出手蓋上店主人手上的黑盒子。

    「你的話我會考慮看看的，謝謝?！?/br>
    「做好決定就拿走吧?！沟曛魅擞迫坏溃^看著林朝雨拿起黑盒子，眼眸一動又正視林朝雨的臉。

    「對了，還有一件事——」

    眼前的一切崩解了，白灰飛揚(yáng)，揚(yáng)起了塵，塵又揚(yáng)起了土。

    萬物歸塵，塵歸于土，只馀啞然盪在耳際。

    「——下次見面，不要叫我『大人』，叫我店長就好?！?/br>
    音落，歸位。

    他們回到了方才的巷口。

    巷口外人聲沸鼎，女孩一蹦一跳的挽著母親的手，鼓著紅撲撲的臉一蹦一跳的拉著母親向著糖葫蘆的攤子跑去，惹得母親一陣手忙腳亂，也讓四周經(jīng)過的人發(fā)出善意的笑聲，又繼續(xù)在熙來攘往的人潮中映著紅燈籠的亮光尋覓前行。

    「回來了??？」羅剎彈著尾巴，以沒不可聞的聲音喃喃道。

    林朝雨沒有回應(yīng)，只是看著手上的皮質(zhì)黑盒子、嗅著陳舊的氣味不知在思索什么。

    「喂，怎么了？」羅剎又問，貓爪子張了張又縮起來，反反覆覆不停重復(fù)。

    在黑盒子上，一條細(xì)線停止閃著妃光，軟軟的垂著沒有動靜了。

    「??羅剎?！沽殖旰魡镜?。

    「我們走。」他又說，將黑盒子和細(xì)線收攏到口袋中，轉(zhuǎn)身走進(jìn)墻下闇影處順著人流方向前進(jìn)。

    人流在朝著某個方現(xiàn)匯集，遠(yuǎn)遠(yuǎn)瞧了過去依稀見到紅光照映了夜空，將夜空染上了一絲暗橙。

    「去哪？」

    林朝雨瞇了瞇眼，看向人流匯聚的中心，面無表情的開口。

    「去找『雇主』談?w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