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贖病公子失敗后 第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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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面面相覷。 涼夏臉色不太好,安白更甚憔悴。 他仿佛人都站不穩(wěn)了,腿肚兒一圈圈地打顫。 涼夏叫住他:“安白,你上哪里去?” 他顯出幾分心虛的樣子,一雙不大的眼睛很靈活地在眼眶里亂轉(zhuǎn)。他見了涼夏仿佛有些心虛,聲如蚊蚋一般地反問道:“涼夏姑娘,你來做什么……” “姑娘讓我把這些東西送來?!睕鱿哪贸鼋伈桨臇|西,抬頭瞥見安白直愣愣地盯著她手里的物件兒,被人吸走了魂魄一般。 她驚叫一聲:“安白、安白!你沒事罷!” 安白甩了甩頭,收下了玉佩和鑰匙。 他努力維持聲音的平穩(wěn),道:“我出門正是來找你的……” 他額上不停墜汗,只將東西往前一送。 他手里的所提的東西沉甸甸的,看去頗有分量。外邊兒用厚重烏綢包裹著,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東西,然而粗粗從外觀上瞄一眼,可見上半部分是個半圓的穹頂,下面有個平整的托盤。瞧去像個籠子的玩意兒。 “郎君給送姑娘的?!卑舶籽a充道。 涼夏推脫道:“姑娘怕是不肯……” 轉(zhuǎn)念一想,安白伺候的是個多么……的郎君,平時該有多遭罪。她也便接了安白手里邊的物件兒,按照慣例問了一聲:“姑娘重視那只夜鶯,偶爾夢中驚囈都擔(dān)心它在折了翅膀。既然你們主子不肯把夜鶯還回來,那你平時又在好好照顧它的罷?” 安白卻是雙目僵直地看她,半個字都吐不出了。 涼夏是個急性兒的人,見他一副呆滯木愣的樣子便失了耐性,提著包裹上的結(jié)便離了。 涼夏回院子里不見人,便把東西擱在了內(nèi)屋里的桌上。她沒細究黑綢里裹著的是什么東西,想著等姑娘回來便好了。 江晚寧在戊時回了屋。 濃云欲墜,天將黑未黑。 江晚寧一整日的精神都是緊繃著的,方才又去陪夏姨娘用了晚膳回來,雙肩這才松懈地垮了下來。她揉著發(fā)酸發(fā)脹的肩膀進了屋,屋里的琉璃燈光如郁金香傾斜,驅(qū)散她心頭的不寧。 她一眼瞥見桌上包裹,抬手解開活結(jié)。 這個時候多數(shù)仆役去廂房休息了,唯有當(dāng)值的幾名侍女在房間服侍。涼夏窩在側(cè)房迷迷糊糊都要睡去了,冷不丁聽到江晚寧驚懼的叫聲,忙塔拉著鞋子沖到了房間。 江晚寧跌在地上,如秋葉抖簇的身軀不斷地顫抖。她緊閉雙目,然而她方才所視之物卻在她的腦海中不斷地上演,她無望又迷茫地抓緊了趕來的涼夏,盈盈粉淚撲簌簌墜落在涼夏的領(lǐng)子里,刺得肌膚發(fā)涼。 “涼夏、涼夏!”她哭嚷著,說話聲音不成章法,“他、他……我怕!” 她今個被逼了一天了。 及笄宴上身子受累不說,在江愁予的恫嚇下精神已經(jīng)緊繃到了極點。她本想回到院里好好歇息,哪知今兒個是中秋佳節(jié),夏姨娘邀請她去吃團圓飯,她為了不讓姨娘擔(dān)心一直強撐笑臉……好不容易回了、蔫蔫地洗浴了,誰知道、誰知道…… “涼夏!”她抖如篩糠,“他為何要逼我至此!” 起初,涼夏尚不能反應(yīng)發(fā)生了什么。 直到她攏著江晚寧,抬頭往上看了一眼。 涼夏的背脊上才冒出陣陣寒意。 桌上,金絲籠在月華下折射出冰冷的陣陣光芒,一道道細長的籠圈上鑲鍍栩栩如生的纏枝蓮瓣,慢慢地往里蔓延而去。里面,只剩下一副殘骸的夜鶯無望地張嘴哀鳴,它的雙翅以展翅翱翔的姿態(tài)被人用碎釘釘在了一起,而它渴盼自由的眼神被人挖取,空蕩蕩的雙目無神地盯著緊緊依靠的二人。 —— 烏云聚攏,明月漸隱。 坐落于楚國公府荒避院落里,青燈搖浪。 江愁予兀自坐于搖椅上,兩手安寧地交疊靠在腹上,指尖泛著荼靡之色,細嗅之下或許還能察覺到一兩分血腥氣。他的面前放置著一枚玉佩,以及她不愿再要的鑰匙。 書房的門嘎吱輕響,安白端藥進了屋。 他看著眼前郎君將藥汁一飲而盡,這才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上來,他從前愿意喝藥并非是意識到該珍惜自己,而是依靠各類的補藥延續(xù)性命。他看著郎君指縫里的血絲,以及郎君面容上病懨懨的笑意。 他心肝竟是亂顫,斗膽問道:“姑娘下個月就要成婚了……郎君、郎君打算怎么做?” 第31章 十五的月亮甚是瑩潤, 凌亂舞動的微末塵埃使得空氣成了流動的半透明體。安白躬背立在書房窗邊,面容的凄愴之色在月色的顯映下分外明顯。 江愁予不動聲色地打量他一眼。 “讓你送的東西,可送去了?” “已送去了?!卑舶鬃旖菄肃榈氐?。 江愁予蹙目看去:“安白, 你懼我?” “我……我實在是想不明白郎君為何要這樣做!”安白猛一撩下擺, 跪在地上道,“從前在蘇州時, 郎君做這檔子事是為了研習(xí)醫(yī)理,我無話可說……那只夜鶯是郎君一手養(yǎng)的,我不明白郎君為何要對它痛下殺手,我見了那物件兒心里都戚戚然, 更何況姑娘一介女流……我知郎君怨她偷偷將婚事提前, 讓郎君陷入兩難境地,然而這夜鶯實在受了無妄之災(zāi),郎君此舉也只會將姑娘愈推愈遠啊?!?/br> “故而你懼我?” 安白跪地不起:“不止我怕郎君, 想必姑娘也嚇壞了……” “安白,我不明白?!彼哪樕细‖F(xiàn)出迷惘之色。 他不過是用法子留住心愛的東西罷了。 夜鶯溫馴又聽話, 不會飛之后便黏他黏得緊, 他自然是一萬個喜歡。然而rou體凡胎終有一日會凋零腐敗、碾落成泥, 他只不過是剔除了夜鶯身上的皮rou, 想將它亙古地存留在身邊罷了。 在江少軒在及笄宴上宣布了江晚寧和杜從南婚事提前后, 他便魂不守舍地坐在了窗邊許久。如今端王刺圣的證據(jù)尚未掌握周全, 他無法借此事推遲她和杜從南的婚事……他走投無路了, 想用留住夜鶯的方式留住她。 安白自小服侍江愁予, 如今見他模樣便揣測出了兩分。 他實在是個喜愛顧影自憐,然而共情力卻極低下的郎君啊。 他陰郁又羞澀地向江晚寧賣弄著自己的感情, 不知自己的行徑給對方帶來了怎么樣的傷害。作為一個正常人, 江晚寧自然不能理解他為什么會如此毒辣地對待自己養(yǎng)了將近一年的鶯兒, 她理所當(dāng)然地將其視作他對她的恫嚇與威脅。 安白不知如何勸他,只能無奈深嘆。 江愁予已自顧站起,取了兜帽戴上。 修長指尖勾扯著細絲,細看之下隱隱有些不穩(wěn)。 他朝黑暗走去,腳步虛浮趔趄。 安白正要起身扶他,蘇朔已閃身而來。 “郎君當(dāng)心?!碧K朔攙住江愁予,只覺右臂上有一股guntang熱度隔著厚厚衣衫燒過來,“安白你過來瞧瞧,郎君是不是又起溫病了?” 及笄宴一結(jié)束,江愁予便把自己關(guān)在了房間里。三寸長的傷口從午后爛到了大半夜,又不讓安白進房伺候,這溫病不起來才怪。這段日子他服用的皆是大補的藥物,又不肯一點點從根本調(diào)養(yǎng),身子已虧損得不成樣子,自然容易染上溫病。 安白見他往外走,問道:“郎君哪兒去?” “寧王府?!?/br> 安白與蘇朔齊齊對視一眼,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肅穆之色。 若非有要事相商,郎君和寧王鮮少露面。 郎君深夜往寧王府,莫不是有什么要事? —— 荒涼巷道,萬木蕭疏。 今夜是個闔家歡慶的日子,人人皆閉門不出。大街上一片冷清,偶有幾只草蟲趴在稀稀拉拉的草叢里吹著寒茄。江愁予面色陰沉地踽行于朱雀街,蘇朔匿在暗中護他周全,安白則是隔了三丈遠遠地跟在后面。 二人從未設(shè)想過江愁予會對寧王說出這般出格的話。 他要在一個月內(nèi)擁寧王登上儲君之位,并在及笄宴后極快地敲定了一個想法。他主張寧王以狀告端王刺圣一事入宮面圣,端王聞訊后必會趕馬入宮為自己開脫,從端王府至禁宮必經(jīng)御街,他讓寧王在那兒備弓手,伏殺端王。圣上子嗣單薄,除去東宮的廢太子便只剩端、寧二人,一旦除去端王,寧王無疑能坐穩(wěn)儲君之位。 然而寧王不愿如此。 寧王回京近一年,聲望遠不足于端王,所得支持者甚微,即便寧王日后登基也只會是個弱勢的帝王,這是寧王拒絕江愁予的第一個理由。再者,寧王多年師從陳淵,在陳淵的影響下繼承了儒學(xué)的核心思想體系,認定了殺兄爭國,天下共擊之這一道理,故而明確地拒絕了江愁予的做法。 “那么給我一千人。” “你要這么多人做什么?” 當(dāng)時江愁予不言語,只漠然看著他。 眼見氣氛膠著,安白便作個和事佬將事情的原委解釋清楚。 “我知你善籌謀,將她從京城帶出不會出一絲差錯。然而你可想過做這種不仁之事的會來帶何種下場?……或許你這輩子都要帶著她東躲西藏,或許你會背負天下人的罵名,或許你會被她記恨一輩子……”寧王低聲,“我是個庸下之人,若非是你我不會有今天這個位置……你要的一千人我會給你,不過你若真要這般做了,你我今后,便做不成兄弟了?!?/br> “寧王放心,去疾所行之事不會牽扯到您。” 寧王一怔,回過神來后又惱極:“我在意的哪是這個!為個女人你連兄弟都不要了?!” 江愁予卻是一揖,踅身欲走。 寧王見江愁予兩靨含愁、雙目迷離,明白他被接連不斷的溫病燒得糊涂,張口欲讓身邊醫(yī)者為他診治。然而心里面終究存著一股氣,怔在原地看著他愈走愈遠。 霜枝上寒鴉扯著嗓子叫,聲音粗噶難聽。 回到瑕玉軒后已是后半夜了,到處涼意森森。 安白熬了藥放在桌上,勸他歇息會兒。 江愁予閉目靠于椅上,胸腔的心狂喜地跳動。 他細細地回憶他在蘇州的產(chǎn)業(yè),以確保今后能給予她富足的生活。他的腦海中蹦跳出他名下的十間鋪子、七座宅院、五家布莊……然而諸如此類的蕪雜想法被一張明媚的臉頰給沖散了。她與他喬遷至蘇州,在他們二人共同的宅院里侍弄花草、嬌嗔一般地喚他四哥哥…… 她使他卑劣、她使他糊涂。 以至于江愁予摳緊了把手,猝然向安白逼視而去。 安白被他嚇了一跳:“郎君?” “你說,”他的臉上只剩下一種干癟的狂熱的情緒,“她是喜愛我多一些,還是喜歡杜從南多些?” 安白瞠目結(jié)舌地看著他。 對方遲疑的神情刺激著江愁予敏感脆弱的神經(jīng)。他面容上的喜悅?cè)缬|手一般縮回了他的軀殼,他很快地從自己的臆想里抽回思緒,面無表情地開口道:“我忘了,她并不喜愛我?!?/br> 他掀起泛紅的眼皮:“世間有誰會不喜愛杜從南呢?” 杜小將軍從御街打馬而過,便會有不少婦女老嫗擲之水果。而他因為常年的體弱顯得死氣沉沉,且生性不愛笑,終究是一個不討喜的人。 江愁予食指抵額,懶洋洋地吩咐安白:“你去將我書柜夾層里的那沓冊子拿出來?!?/br> 安白多呆一會兒都覺得窒息,他忙不迭地取了此物遞給郎君。正當(dāng)他要躬身退下時,卻見江愁予將一疊裝訂得工整的物件兒還遞了過去,緩聲道:“你將上頭她贊譽過杜從南的話一一念與我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