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真少爺他舅[重生] 第32節(jié)
“星泉!”熟悉的聲音從不遠(yuǎn)處傳來, 伴隨急促的腳步聲。 無數(shù)記憶碎片奔涌而至,使他大腦疼得厲害。 他不是死了嗎? 兩世記憶混亂地雜糅到一起,如同兩團(tuán)糾纏的毛線,理不出頭。 “哪里不舒服?”席亭舟俯身詢問少年。 兩顆琥珀色的眼珠漸漸聚焦到男人的臉上, 方星泉毫無預(yù)兆流下兩行淚水,聲音嘶啞難聽:“席叔叔……” 席亭舟心臟仿佛被人狠狠捏了一把,動作輕柔地?fù)嵘戏叫侨迨莸拿骖a, “嗯,叔叔在呢, 別怕?!?/br> 眼淚止不住流淌,方星泉費(fèi)力抬手想觸碰男人, 席亭舟領(lǐng)悟他的意思, 伸出另一只手輕輕握住少年。 他的手掌比方星泉大,雖說不至于完全包住, 但也能覆蓋大部分,尤其席亭舟的手指長于普通人, 輕松籠住方星泉的手。 即便生病,方星泉的體溫依舊高于席亭舟,可在這一瞬, 他才終于感受到一絲溫暖, 冰冷刺骨的水流不再纏繞他, 退潮般消失。 “好疼啊……”方星泉哽咽, 宛如奄奄一息的小奶狗, 嗚嗚咽咽可憐極了。 席亭舟聞言緊張追問:“哪里疼?” 方星泉說不具體卻一直喊疼, 加之他小臉蒼白,根本不似作假。 每喊一次,席亭舟的心臟便抽疼一分,奔三的男人竟亂了陣腳,急忙道:“我去叫醫(yī)生。” 他試圖松開方星泉的手,方星泉死死抓住他不放,大顆大顆眼淚像斷線的珠子,滴滴答答往下墜,“不走?!?/br> 含著哭腔的聲音,真叫人心疼死,席亭舟大拇指抹去他的眼淚,耐心哄道:“好,不走?!?/br> 方星泉緊迫盯人,癟著嘴,眼睛哭得通紅,濃黑的眼睫微微一顫,幾顆眼淚便似珍珠撲簌滾落。 “病人醒了?”前來給方星泉測量體溫的護(hù)士驚喜道。 席亭舟頷首,“剛醒,麻煩請鄭醫(yī)生來一趟。” 護(hù)士連聲答應(yīng),瞥見臥病在床的少年緊抓著席董手不放,席董非但不生氣,反而溫柔體貼地幫人擦眼淚,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是她今早起床的姿勢不對嗎?否則怎么會遇見世界奇觀。 護(hù)士精神飄忽地離開病房,幾分鐘后,面容慈祥的老醫(yī)生進(jìn)門。 “小朋友伸手,爺爺給你把把脈?!编嶀t(yī)生一副兒科醫(yī)生口吻。 方星泉把空閑的那只手從被子里拿出來遞給鄭醫(yī)生。 鄭醫(yī)生看了看兩人交握的手,打趣道:“你們感情真好?!?/br> 席亭舟唇角微揚(yáng),下一秒就笑不出來了。 “脈象有點(diǎn)虛,平時注意營養(yǎng)跟上?!编嶀t(yī)生將方星泉的手放回被子下,叮囑道:“乖乖聽你舅舅的話,別挑食?!?/br> 席亭舟:“……” “鄭醫(yī)生,星泉不是我外甥?!?/br> 鄭醫(yī)生詫異抬頭,再度看向病床上的少年,“他這年紀(jì),總該不會是你兒子吧?!?/br> 席家小輩里,與席亭舟關(guān)系較為親近,年紀(jì)又相符的除了他外甥沒旁人。 席亭舟眉心皺得更緊,“不是。” 鄭醫(yī)生拍拍胸口,兩人相差十歲,任憑席亭舟發(fā)育得再好,也不大可能十歲就可以生孩子。 不是外甥,不是兒子,卻令席亭舟如此關(guān)心在乎,少年的身份瞬間成謎。 “星泉是我未婚夫。”席亭舟大方解釋。 鄭醫(yī)生震驚,自己消化片刻對他露出和藹的笑容,“恭喜啊,十幾年過去,總算聽到你的好消息了?!?/br> 席亭舟下意識起身送鄭醫(yī)生離開,手被人拽了下,鄭醫(yī)生樂呵呵地看了他一眼,“好好照顧小朋友,他嚇壞了,待會兒我給他一副安神的方子。” 病房門合上,席亭舟沾濕棉簽給方星泉潤潤嘴唇,無論他做什么,方星泉總是睜著大眼睛,如同第一次買回家的小狗,怯生生躲進(jìn)沙發(fā)下面,濕漉漉的眼睛一瞬不瞬盯著主人瞧。 “餓了嗎?”席亭舟摸摸他的臉問道。 方星泉依戀地蹭蹭他的手心不說話,也不再喊疼。 鄭醫(yī)生檢查完,確定方星泉身體不存在明顯外傷,只有一些輕微的擦傷,和腳上的扭傷,主要是身體虛弱營養(yǎng)不良。 “叩叩叩——” “進(jìn)?!毕ぶ坶_口。 祝理風(fēng)風(fēng)火火提著大包小包進(jìn)門,熱情打招呼:“方先生醒啦?身體還好嗎?” “檢查過了,沒什么大礙?!毕ぶ鄞娣叫侨卮稹?/br> 祝理瞟了一眼病床上的方星泉,正納悶兒少年怎么不說話,席亭舟的手機(jī)響了,男人抬了抬下巴囑咐祝理:“去拿外賣?!?/br> 因為是vip病房,外面的人不可以隨便進(jìn)出,祝理氣沒喘勻又急急忙忙去拿外賣。 席亭舟起身,方星泉拉了拉他,漂亮的琥珀色眼睛直勾勾盯著他,“不走?!?/br> “不走,我就在房間里,一會兒再牽好不好?”席亭舟輕聲和人商量。 方星泉抿抿唇,眼神倔強(qiáng),寫滿拒絕。 席亭舟忍俊不禁,摸摸他的腦袋,繼續(xù)哄人:“星泉不餓嗎?席叔叔餓了,想吃東西?!?/br> “吃。”方星泉急忙松開他,生怕他餓著。 見到方星泉的反應(yīng),席亭舟說不上來心頭是何種滋味,探身貼近少年與他碰了碰額頭,呼吸交纏,“嗯?!?/br> 祝理進(jìn)門撞見此情此景,大驚失色捂住眼睛退出去,“哎喲!” 看不得看不得看不得。 單身狗最看不得這種畫面了! 席亭舟臉色陰沉將人喊回來,餐食包裝精美,食盒上雕刻著「鈺饕閣」,盒子打開鮮香撲鼻。 “我記得他們家不外送。”祝理懷疑自己是不是記錯了。 席亭舟展開床上小桌子,替方星泉布置飯菜,平淡回答:“錢到位了。” 祝理:“……”好扎心。 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祝理撇撇嘴:“過度包裝,我才不稀罕?!?/br> 席亭舟懶得搭理,給方星泉盛了碗粥,溫度恰好適合入口,“自己能吃嗎?” 方星泉點(diǎn)點(diǎn)頭,伸手接過小碗,若非席亭舟虛掩著,這碗粥得全灑被子上。 祝理眼中閃過一抹驚訝,安靜收拾旁邊零零碎碎的東西。 “沒事,叔叔喂你。”席亭舟見方星泉緊抿嘴唇淚光閃爍,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溫柔安撫。 席亭舟哪里伺候過人,險些把勺子戳人臉上,幸虧方星泉夠配合,乖乖扭頭接住。 祝理在旁邊笑得見牙不見眼,“哈哈哈,讓你喂食,不是投食?!?/br> 尷尬瞬間彌漫整個空間,席亭舟頭頂烏云密布,臉黑如墨汁。 方星泉扯了扯席亭舟衣角,水潤的眼眸凝視他,“還要?!?/br> 胸腔驟然涌起一陣熱意,像灼燒的烙鐵,燙得驚人。 好乖。 席亭舟呼吸停滯,身體擅作主張,等他回神手指已觸及少年耳垂,飽滿,柔軟,溫?zé)?,稍稍一捻便染上胭脂色,恍如枝頭嬌艷欲滴的櫻桃,誘人含上一口。 少年掀起眼簾,睫毛撲簌,眸光清亮,剛哭的眼尾洇開薄紅,欲語還羞,說不出的勾人。 兩人四目相接,火星飛濺,二十五度的空調(diào)房遽然升溫,濃稠的糖漿融化,拉扯出萬千糖絲勾-纏。 “咳咳!麻煩尊重一下單身狗?!弊@韺嵲诳床幌氯?,他好歹一米八的大男人,存在感這么低嗎? 再不阻止,兩人快給他現(xiàn)場表演狂甩對方舌頭是什么樣了。 席亭舟轉(zhuǎn)頭收手,眼神不善地瞪向祝理,耳朵尖悄無聲息紅得滴血。 吃過午飯,方星泉重回夢鄉(xiāng),席亭舟和祝理拿上電腦到逼仄的陽臺處理工作。 混亂的夢境侵襲,方星泉一會兒被方輝,周慧萍虐待,一會兒被方聰搶錢,他痛苦萬分蜷縮在花壇邊,咬牙告訴自己這是最后一次,別再對他們抱有期望了,然而等父母哭哭啼啼向他求原諒,親自下廚給他做飯,說幾句好話關(guān)心他近況,自己又會重蹈覆轍相信父母是愛他的。 后來,他與昔日好友重逢,駱騁洋關(guān)心照顧他,積極幫他解決問題,仿佛無所不能。 駱騁洋給他介紹工作,幫他租到物美價廉的房子,帶他認(rèn)識行業(yè)領(lǐng)頭人,替他打點(diǎn)同事關(guān)系,和他的為數(shù)不多的朋友打成一片。 方星泉以為駱騁洋是他一生的摯友,可以兩肋插刀的兄弟,生命中的貴人。 可當(dāng)駱騁洋撕下偽裝,他才醒悟一切都是駱騁洋設(shè)下的圈套,他早已掉入獵人的網(wǎng)中,卻始終無知無覺。 工作是駱騁洋的產(chǎn)業(yè),房子早被駱騁洋買下,行業(yè)領(lǐng)頭人和駱騁洋狼狽為jian,同事朋友收了駱騁洋好處。 他一直生活在駱騁洋為他編織的世界里,他的一舉一動被人監(jiān)視著,欣賞他的前輩,親切的同事,興趣相投的朋友,全是拿錢辦事的「演員」。 駱騁洋為他造了光,然后把他重重摔向黑暗,只為折斷他的羽翼,讓他再也飛不起來,心甘情愿做籠中的鳥兒。 畫面變化,他漂浮在水里,清晰看見自己企圖用雙臂勒死駱騁洋,駱騁洋不斷掙扎反抗,力度越來越小,最后失去力氣墜入冰冷的水底。 巨大的快意涌上心頭,隨之而來的卻是無盡恐慌與懊悔。 他殺了駱騁洋,報復(fù)了駱騁洋,和駱騁洋同歸于盡。 可他死了,誰去救席亭舟呢? 方星泉渾身觳觫,雙手抱住腦袋,瞳孔震顫,慌亂無措地在水底張望,他不能死,他得先幫席亭舟躲過死結(jié)才能死。 他滿心懊悔,痛苦無助,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他為什么會被仇恨沖昏頭腦?明明無數(shù)次告誡自己,復(fù)仇得放在后面,誰也沒席亭舟重要。 他要害死席亭舟了。 “不……不……我不要死!”方星泉猛地睜開眼,從夢魘中驚醒。 冷汗浸透病服額發(fā)被汗水打濕,淚水不斷滑落,砸在手背上綻開一朵朵水花。 脖子青筋鼓起,雙手攥緊被子,整個人不停顫抖,似乎剛經(jīng)歷一場大病。 “星泉,怎么了?做惡夢了嗎?”席亭舟快步上前,摸了摸方星泉的臉,一片濕冷。 方星泉眼珠緩慢轉(zhuǎn)動,待看清眼前人后狠狠將人抱住,蜷縮在男人懷中發(fā)抖,“席叔叔,席叔叔……” 他一邊喊著席亭舟,一邊嗚咽落淚,身體像從水里撈起來,又濕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