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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生更一段紅白,便丹青妙手怎畫?”改自《西廂江諸宮調》 幾點說明: 1 本章故事發(fā)生時間是在常薜荔出殯時。因為怨忿幽篁故意將若華之死泄露給常薜荔,祝子梧將她徹底囚禁。 2 幽篁是因為受侵犯瘋的。 3 幽篁最后的結局是在鬼君放火燒三十三宮時,被宮人遺忘在不見天中,最終活活困死。 第三卷 :下泉 第44章 鏡花緣 祝槿只覺眼前景象忽地散去,唯余白茫茫天地。 他四顧喚道:“常恒?” 無人響應,他似乎孤身迷失于一個朦朧世界,周遭除去氤氳白霧,竟是一無所有。 祝槿猶疑著前進,邊走邊試探喚著:“常恒,你在這里嗎?” 依舊沒有回聲。 祝槿加快腳步,但即目所見仍只有繚繞的郁郁霧氣。 他茫然地立定,低頭的瞬間,腳邊憑空生出數(shù)朵扶?;?,一路翩躚向前。祝槿循著鬼花生處抬望眼—— 花影婆娑,連綴成海。有一人立于其中,正俯身拾花,察覺到他的注視,猝然回顧。 黑袍金面,瘦骨伶仃。 是鬼君! 那鬼君直起身子,從容緩步,向祝槿踱來。 或許因為眼前場景太過虛幻,祝槿竟未覺出恐慌,只愣愣看著對方走近,動作輕柔地將朵新摘的扶?;⑸纤陌l(fā)髻。 就在鬼君垂下手的一剎,霧、花、魂俱成虛影。祝槿只覺自己被股不可抗力猛地一推,破鏡而出,隨即跌滾在地。 祝槿撐著身子站起,便見常恒與另個女子亦先后從合歡鑒中跌出。 常恒站起,四顧道:“這是……地君府?。俊?/br> 祝槿亦四下打量,他們置身之處,乃是方布置極為清雅的后院。院角有座池潭,池中有眼清泉,泉眼正汩汩冒著水。潭中植紅蓮、養(yǎng)異獸。此時,正有只斑斕游魚用魚嘴推弄著浮于水上的合歡鑒。 祝槿走近,撈起鏡子,顛倒打量,回想著方才在鏡中所見到的鬼君,不覺皺眉。 常恒見狀,不由關切:“怎么了?” 祝槿剛想同他講述方才經歷的幻象,那與他們一齊被拋出鏡子的女子忽一陣猛咳,吐出幾口血來。 祝槿與常恒一時都止住話頭,朝她看去。 那女子粗喘方時,搖晃著起身,朝常恒行禮:“云中君殿下?!?/br> 常恒頷首:“雨使可還好?” 祝槿這才恍然認出,眼前這個綰發(fā)散亂、衣裳染血的女子,原就是旨酒宴上的雨使明媚。 明媚悶咳幾聲,勉強道:“屬下…無礙……多虧二位出手相助,才使我暫時逃過一劫。這里是……”她回顧四遭,顯然也認出了所在,疑惑道:“我們怎會到了幽冥?” 常恒只道:“四處看看吧?!?/br> 他拉起祝槿,當先一步,離開后院,穿越回廊,推開一間屋門。 明媚跟他們身后,見狀,遲疑道:“不經主人允許,直接出入人家房間,是否不大妥當?” 常恒懶得理她,徑自邁過門檻。 這房間顯然是座畫室,即目處盡是各色畫卷,或懸掛于墻,或平置在案,畫中有人間山水,亦有蟲魚鳥獸,但更多的則是一位美人。 作畫者筆法高妙,使得圖里那位或憑欄或倚墻、或淺笑或愁睇、或羅綺粉黛或素衣淡妝的女子形神兼俱,如臨目前。 祝槿奇道:“給同一個人,精心畫了幾十……不,足足上百幅畫?” 常恒“啊”了聲,迷惑道:“這些畫,都畫得是同一人嗎?” 祝槿無語,指著東面墻上并排懸掛的四幅畫像道:“你看,這是春、夏、秋、冬四季,這女子身著不同衣裳,背景則是不同季節(jié)的景色,”又指著旁邊案上攤開的幾幅卷軸道:“這幾幅畫的則是這女子描紅、讀書、繡線的不同場景?!?/br> 常恒無所謂地應了聲,腳尖無意踢著只卷軸,他彎腰拾起。 畫卷展開,祝槿恰瞥過來,隨口道:“這幅……咦,”他不由湊近細看:“這幅好像與別幅畫得不是同一人誒?!?/br> 常恒聞言,也矚目向手中卷軸。不同于這間畫室中另外人像的工筆細描,此幅畫揮灑得十分寫意,只見一美人坐于水上,身后蓮花過頭,她則低頭置紅蓮懷袖,神情含愁。作畫者以寥寥數(shù)筆水墨,勾畫出美人的淡漠眉眼,與背景大片渲染的紅蓮碧葉用色對比鮮明,別具韻味。 常恒不甚在意道:“主要是畫法的不同吧?!?/br> 祝槿卻搖頭:“絕不是同一人,不說氣質的差別,你看,”他指著那幅蓮葉美人圖,道:“這女子生了雙丹鳳眼,眼型細長,帶著媚態(tài)。但其余畫中的女子則生得雙荔枝眼,作畫者畫了百余幅一樣的眼睛,難道會突然畫錯嗎?” 常恒剛要回話,祝槿忽然納罕道:“這蓮蓋下的美人,我怎么越看越覺得眼熟?” 常恒眉尖一跳,胡亂將畫團卷幾下,丟回案上,不咸不淡道:“你盯著看得越久,自然越覺得眼熟?!?/br> 祝槿攢眉,想要辯解,一直等候在門外的明媚忽然探頭進來,見到滿屋滿墻的畫卷,不由驚奇:“這是宵燼君的畫室? 常恒頷首。 明媚跨步而入,四下打量片刻,感慨道:“早就耳聞宵燼君喜好風雅,不像個幽冥之主,更像個游戲人間的閑散文士,這樣看來,果然不假?!?/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