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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處的sao動漸漸平息,未多時,四個阿婆便簇著被解綁的弄墨雄赳赳、氣昂昂走進城內。弄墨東張西望、四下打量,那四個阿婆則一直搖晃著腦袋傾聽。 祝槿對常恒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待對方走遠后,才小聲解釋道:“我在魁城時,讀過本叫《幽冥錄》的小說,是時人張判根據(jù)一些鬼魂對幽冥的追述所撰寫。其中便記了這種倀鬼,她們因生前搬弄是非,惡意挑事傷人,死后便成了這種耳力極佳、善使長舌的倀鬼?!?/br> 常恒道:“那這書里,有沒有記哪一種鬼,在死后會變成瞎子? 祝槿道:“正所謂:癡鬼無明,生前犯過癡罪的鬼到了幽冥就會成為瞎子。” 常恒沉默片刻,又問道:“書中有講與鬼君相關的事嗎?” 祝槿道:“鬼君是魁城之主,作者哪敢對其著墨過多?我記得《幽冥錄》中只記了小段鬼君渡化有情眾鬼的過程,也都是些虛構的情節(jié),沒什么價值。” 常恒應了聲,似乎有些失望。 房瓦之下,忽響起陣說話聲,由遠即近。常恒輕輕掀開片琉璃瓦,一股濃郁的臭味隨即直沖他們而來。祝槿險些控制不住地干嘔,他連忙屏息。 屋內,一對華服男女款步走近。眼下這屋被打造得金碧輝煌,卻只是間庖廚。 那女子走近擺在屋正中的一口大鐵鍋,掀起蓋子察看,隨即轉頭對那男子道:“便要好了。” 那男子道:“再燉爛些吧,饗宴還得有半個時辰才能進場呢!” 女子又往鍋里加了幾味調料:“這余辜城里,論燉人rou,我稱第二,沒鬼敢稱第一,你就等著一會兒出風頭吧!” 男子環(huán)住她腰,夸贊道:“娘子厲害?!?/br> 祝槿實在難以忍受,驀地干嘔出聲。屋內的男女即刻警覺抬頭,道:“誰?” 常恒挾起祝槿,飛躍離開。發(fā)出的動靜引來那四名尚未走遠的鬼婆的注意:“在那兒!” 常恒摟著祝槿一路急馳,不知不覺就流躥到了城北。 祝槿忽然唔了聲,指著前面道:“那是血泊嗎?” 靡爛的rou臭味自家家戶戶傳出,縈繞在空氣中,揮之不散。而長街盡頭,竟又出現(xiàn)了彎月牙狀的暗紅水泊。 祝槿一直屏著氣,已經快要窒息,卻聽常恒道:“好像……是葡萄酒?” 祝槿這才緩過些神來,定晴看去,只見長街向北,連通一座高橋,橋通往座漂泊在酒池中的小島,島上宮闕聳立,美輪美奐,顯然就是食rou靡的宮殿。 眼看追兵在即,祝槿靈機一動:“不如我們偷渡過去,藏身在宮殿中,到宴上再見機行事?!?/br> 兩人便潛入酒池。 他們泅游方時,忽見水上有艘畫舫。祝槿與常恒在水下對視了眼,旋即尾隨上去。 那畫舫游湖一陣,便停泊在池畔岸邊。 常恒與祝槿悄然冒頭,但見這方岸上,遍植綠樹花草,環(huán)境幽僻避人。他二人交換了個眼神,驀地翻身上船。 畫舫上,僅載有名華服女子并兩個長隨,此時,正準備棄舟登岸。 常恒與祝槿一登上船,便利落兩個手刀劈暈了那兩名長隨。華服女子見狀,驚慌四顧,常恒拔刀向她,警告道:“別出聲?!?/br> 那女子全身顫栗,兩只手在空中比比劃劃,祝槿勉強看懂,意外道:“你聽不到,也說不了話?” 旋即,他又反應過來,換成打手勢示意:“你既聽不到,又講不了話?” 那女子點頭如搗蒜,又比劃了什么。 常恒道:“她什么意思?” 祝槿道:“她說請我們不要傷害她,她愿意配合我們做事。” 一只長隨鬼恰在此時掙扎著轉醒,睜開了那雙白瞳黑仁眼,瞧見祝槿與常恒挾持著那女子,立馬叫道:“勿傷夫人!” 常恒一腳便踩上了他喉頭,隨著他腳上使力,那鬼漸漸咽氣魂飛。 華服女子目睹這幕,抖如篩糠,支撐不住地軟倒在甲板上。 常恒收回腳,對她微笑道:“夫人,請隨我們進船艙一敘吧?!?/br> 第48章 饕餮宴 常恒在入艙前,果斷抬腳解決了另一只長隨鬼。 那夫人被嚇得全身發(fā)軟,幾乎是手腳并用地爬進了船艙。 畫舫艙內,擺設俱全。祝槿坐至小案前,倒了杯茶,手蘸茶水,在案上寫字道:“你是食rou靡之妻?” 華服女子惶惶點頭。 常恒皺眉:“這食rou靡娶了多少個老婆?她有沒有資格參加晚上的饗宴?” 祝槿搖頭失笑:“據(jù)弄墨賦中所寫,這食rou靡耽溺食欲,膾不厭細,于女色一事,卻不怎么熱衷,只娶了一位夫人,與其伉儷情深?!?/br> 常恒這才仔細打量向這位城主夫人,城主夫人見常恒看來,一下忐忑至極。 祝槿又寫道:“你是‘裝聾作啞’鬼?” 城主夫人小幅度地點點頭。 祝槿再寫道:“那兩名長隨呢?” 城主夫人抖著手指蘸水,在案上寫下“顛倒黑白”四字。 祝槿了然點頭。 常恒道:“什么意思?” 祝槿解釋道:“世間有兩種類型的小人,其中罪行極為嚴重者,會在死后分別化作兩種倀鬼。一種如這位夫人,對近在面前的罪行裝聾作啞、助長極惡,死后便會徹底失去聽覺與語言能力。另一種小人則在生前顛倒黑白、指鹿為馬、混淆是非,死后便會成為一種叫作顛倒黑白的倀鬼,生一雙黑仁白瞳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