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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cao戈在線閱讀 - 第200頁

第200頁

    ——那陰影的主人現(xiàn)就立在殷懷背后,毛發(fā)蓬松,四腳伏立,脊背微弓,正用鼻尖嗅向殷懷裸露的后頸。

    惡虎!殷懷駭然回首,但還沒等他看清面前這只虎的形容,手中的火夾就被它一爪拍飛,碰上濕漉漉的洞壁,倏地熄滅。

    殷懷急急倒退幾步,入目只有不息涌動的黑暗。在同樣的黑暗里,野獸能分毫畢現(xiàn)地觀察獵物,但殷懷卻只能感受到對方審視的目光,他不由握緊了手中的利矢。

    下一刻,洞中響起轟隆巨響。

    殷懷愕然驚覺,自己與惡虎中間,竟落下欄鐵柵。

    而在鐵柵下落的同時,有什么東西被拋丟進來,撞在身后的白骨堆上,發(fā)出悶響,以及一聲痛哼——是個人!

    殷懷反應(yīng)過來,但猶不敢妄動,只低低喚道:“阿恒,是你嗎?”

    那人隔了會兒,才氣若游絲地應(yīng)道:“哥哥——”

    殷懷松了口氣,急奔過去,關(guān)切道:“你怎么樣,傷口有沒有崩開?”

    阿恒努力坐起身,輕輕嘶道:“有一點兒,但不礙事,那只虎呢?”

    殷懷始終側(cè)耳細聽著柵欄外的動靜,聞言答道:“不知道,我沒有聽到腳步聲。或許它已經(jīng)走了,或許還守在外頭?!?/br>
    阿恒若有似無地應(yīng)了聲,便又沒了聲息。

    殷懷猜測他是因失血過多再度昏迷,遂小心將他放平,重新摸索著替他包扎好傷處,才坐到一邊,警惕地留意著柵欄另側(cè)。

    不知是因為高度緊張而產(chǎn)生錯覺,還是冬天的夜確實格外漫長,總之,殷懷只覺時間幾乎停滯,連帶著他的感官也漸漸地失靈。他開始不由自主地恍惚,恍惚覺得自己已被囚禁在這里累月經(jīng)年。

    他忍不住呼喚自己的同伴:“阿恒,你醒了嗎?”

    阿恒迷蒙地回應(yīng)他:“我在——”可轉(zhuǎn)瞬,又淺淺地睡著。

    天光終于漸漸亮起時,殷懷眼中已密密結(jié)了層血蛛網(wǎng)。他稍梢松下口氣——柵欄外根本沒有惡虎,而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整齊地擺放著些野果。

    殷懷挑揀了番,喚起阿恒,與他分食。

    阿恒的臉色仍舊蒼白如雪,啃食完野果,便又靠著洞壁休憩。

    殷懷熬過整夜,也有些困乏,不知不覺地,他也閉上了眼。

    ——他是被強烈的危機感喚醒的。猛地張目,正對上雙近在咫尺的澄碧獸瞳,在流淌的夜色里,像兩泊秋天的湖水,靈動、清澈。

    這只惡虎竟無聲無息地穿過了柵欄,來到自己近前!

    殷懷遍體生寒,手已摸向身側(cè)利鏃,伺機而動——他務(wù)必要一擊斃命!

    狹小的洞xue間,一人一虎緊張地對峙,卻都沒有輕舉妄動。

    微妙的平衡最終被虎打破,它縱身一躍,自柵欄縫隙間鉆了出去。

    殷懷看不清細節(jié),但能猜出它柔軟的身體在鉆過縫隙的一瞬定然變得細長無比,像貓。

    殷懷輕蹙眉尖,覺得自己這個類比太不恰當。貓不會掏人心吃,也不會囚禁獵物。他正想著,便有涼涼的硬物滾貼到他的手背上,殷懷迅速摸出是枚野果,且和昨日他與阿恒分食的品種有所不同。

    他不動聲色地凝聚感觀,又有枚野果順著縫隙滾入欄內(nèi),殷懷不由苦笑——這老虎當真是將他們?nèi)︷B(yǎng)起來,還定時來投喂食物。

    翌日,殷懷與阿恒分食野果,阿恒道:“我覺得這果子比昨天的好吃。”

    殷懷失笑搖頭,不知是為他過分天真的話語,還是想起了那只在黑暗里不聲不響用rou爪推果子進來的老虎。

    夜間,那虎再度鉆入柵內(nèi),向殷懷步步逼近。殷懷手握尖鏃,蓄勢待發(fā)。

    但它卻停步在幾丈外,黑暗里,只有那雙澄碧的獸眼在放光,瘋狂,但狡黠。

    一人一獸又開始長時間地對峙,殷懷手心沁出一層層薄汗,被他一次次抹在巖壁上。

    但老虎始終未再靠近他毫厘,它只是沉默地靜坐在殷懷對面,同他無聲地對視。

    殷懷的身體因為緊張而不自覺地顫抖著,落在猛獸的眼底,像垂死掙扎的羔羊。它忽然動了——收斂爪指,用rou掌輕輕貼覆上殷懷的臉頰。

    熱烘烘、毛茸茸的掌墊拂過殷懷的側(cè)臉,他幾乎在虎伸掌的同時也動了起來——殷懷猛地挺身,以箭尖刺向虎的胸口,這個動作在他心里演練過太多遍,是以殷懷出手未有絲毫停頓。

    箭尖穿入虎皮rou的一瞬,它慘厲地哀嚎出聲,伸向殷懷的虎爪一下攥緊,擦著他的側(cè)臉收回,既而一躍鉆塵柵欄,奔出洞xue。

    殷懷愣愣地,抹了把濺在他臉上的血,他不敢置信這虎竟然毫無防備和反抗,故而異常地沉默下來。

    阿恒應(yīng)還在睡著,殷懷喚了他兩聲,并沒有得到回應(yīng)。

    天快亮時,那虎竟又回來,它的傷口還在淌血,走路也不再像從前一樣悄無聲息,步伐變得沉重而緩慢。

    殷懷繃緊身子,但虎卻沒有靠近他,而是從距離他最遠的柵欄外,向里推遞果子。

    殷懷復雜地看它完成這一整套動作,又拖著傷軀離開。

    但那股血腥的氣味卻未隨著它的離去消散,而是始終縈繞在殷懷鼻端。

    他于是更加沉默。

    阿恒整夜整日的昏睡終于讓殷懷覺出些不對,他檢查對方的傷勢,發(fā)現(xiàn)傷口惡化嚴重,原本已快要愈合的地方再度皮開rou綻。殷懷只好再為他擦藥、包扎,將野果一口口喂食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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