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淵渟與楚岳峙各自持劍騎馬穿過這片利箭橫飛的廣場，來到了太和殿的白玉丹陛前。在白玉丹陛上已經(jīng)倒下不少尸體，他們橫七豎八地躺在這道楚岳磊的最后防線之上，濃稠的血從那一層又一層的臺階上往下淌，蜿蜒曲折地滲到臺階上雕刻的巨龍中，讓那龍看起來張牙舞爪，仿佛下一刻便會從臺階中破出騰空。

    同時下馬，司淵渟與楚岳峙各走一邊臺階上去，有暗軍與錦衣衛(wèi)向他們沖來，皆被他們提劍斬殺。

    銀甲濺上了鮮血，他們沖到最高的那層臺階時，太和殿前的這片月臺上還攔著最后百人，好些暗軍的手上雖持著弓卻已無箭可射，至于錦衣衛(wèi)們顯然也已看清大勢已去，面上都露出頹色，再無一人有戰(zhàn)意。

    楚岳峙看著這些人并沒有舉劍，他面色蕭肅眸光堅毅，而染血的銀甲更是令他散發(fā)出震懾人心的威壓，沉聲問道：“你們當(dāng)真認為，殿內(nèi)的那個人值得你們以命相護？”

    眾人面面相覷，無人答話。

    踏前一步，楚岳峙說道：“若你們現(xiàn)在放下兵器投降，本王可饒你們不死?！?/br>
    “安親王愿意饒我們不死，那他呢？！”一名錦衣衛(wèi)持刀指著司淵渟，問道：“司公公也會饒我們不死嗎？！”

    楚岳峙沒有說話，司淵渟走到他身旁，道：“大蘅國即將易主，而我，既追隨安親王，自不會對安親王所說的話陽奉陰違。至于楚岳磊，我從來就沒有一刻，將他視作君主。”

    那名錦衣衛(wèi)聽了沉默下來沒有再說話，不僅他，就連其他人也都在司淵渟此話過后顯露出動搖之色。

    楚岳峙下巴微微抬起，以倨傲不可侵犯的威嚴姿態(tài)說道：“這是你們最后的機會，是要死在本王手上還是就此投降，全看你們自己的選擇。”

    短暫的靜默，而后眾人讓開道路向楚岳峙下跪，放下兵器齊聲道：“我等愿降并奉安親王為帝?！?/br>
    收劍入鞘，楚岳峙大步走過他們讓出的道路，走到殿門前的時候甚至有錦衣衛(wèi)起身為他推開緊閉的殿門。

    長腿邁過門檻，楚岳峙緩緩走入太和殿大殿內(nèi)，司淵渟跟在他身后，兩人踏上金磚墁地，每走出一步都發(fā)出叩擊金石之聲。

    大殿中央，六根雕刻蟠龍的金柱，金柱中間便是那天下人都夢寐以求的至尊帝座，那是髹金漆云龍紋的龍椅，不僅在每一層都有祥龍紋樣的裝飾，更有十三條金龍盤繞在椅圈之上，而那椅背正中便立著一條正龍。

    楚岳磊就坐在那龍椅之上，一身龍袍，束發(fā)戴冠。

    在聽到殿門被打開的時候，原本低著頭的楚岳磊抬起了頭，瞇起雙眸目光陰鷙地看著楚岳峙與司淵渟穿著一樣的銀色戰(zhàn)甲走進了大殿。

    走到高臺前，楚岳峙抬眼與楚岳磊對視，道：“臣弟救駕來遲，還望陛下恕罪?！?/br>
    “好一個救駕來遲?！背览诼暰€嘶啞宛如垂死之人，早在宮變發(fā)生之時，他就知道自己的那兩千將士沒能成功殺掉楚岳峙與司淵渟，“七弟，你還真是皇兄的好皇弟?。　?/br>
    楚岳峙看著在這幾個月里驟然衰敗得猶如風(fēng)燭殘年的老人一般的楚岳磊，心中沒有愧疚也沒有傷痛，道：“不知陛下七年多前可曾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會迎來被‘勤王救駕’的結(jié)局?！?/br>
    枯瘦得近乎皮包骨的楚岳磊已經(jīng)撐不起身上的龍袍，原本威嚴的龍袍松垮地罩在他身上，令他看起來就如同乞丐，可笑又可悲。他佝僂著背，整個人就像是蜷縮在龍椅上一般，死氣在他蠟黃的臉上蔓延開，過了好一會他才說道：“七弟這是想說，此乃皇兄的報應(yīng)嗎？”

    楚岳峙搖搖頭，說道：“這不是陛下的報應(yīng)，而是陛下為自己的狼子野心應(yīng)付的代價。”

    盯著楚岳峙看了好半晌，楚岳磊問道：“你們在宮里的內(nèi)應(yīng)，是誰？”

    司淵渟知道楚岳磊必然會有此一問，答道：“陛下應(yīng)該能想到，在這宮中除了臣，還有誰能有這么大的本事，調(diào)動將士發(fā)動宮變。”

    楚岳磊先是一愣，而后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咬牙道：“趙貴妃居然是你們的內(nèi)應(yīng)？！怎么會是她，她為朕生下了皇子，即便是為了自己的皇兒，她也不該幫助你們來反朕！”

    “你真的認為，天底下所有人都如你一般，認為這帝位就是一切？趙貴妃是為你生下了皇子不假，可是她很清楚皇長子并沒有當(dāng)?shù)弁醯馁Y質(zhì)，所以她從來就沒有過要讓皇長子登上帝位的心思?！彼緶Y渟諷刺地勾唇，而后取出自己的司禮監(jiān)印，道：“至于趙貴妃為何會幫我們，自然是因為臣權(quán)勢滔天，而兵部尚書私煉軍火牟利一事被臣發(fā)現(xiàn)，權(quán)衡之下為保性命，故而選擇依附于臣?！?/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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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說：

    太長了，一章寫不完，拆成兩章了。

    第85章 謹遵圣意

    趙曦月的父親兵部尚書趙賓，在管理軍械之時起了歪念，私煉軍火從而達到牟利的目的，此事被司淵渟發(fā)現(xiàn)后，趙賓一度被暗中帶到了東廠，很快司淵渟便發(fā)現(xiàn)，趙賓竟還是個發(fā)明家，而他之所以私煉軍火是因為他想更進一步發(fā)展大蘅國的火器。

    大蘅國的火器管制相當(dāng)嚴格，在實施重文輕武的政策前，火器的發(fā)展大大超前于其他周邊小國，光是火炮就分了輕型火炮與重型火炮。而輕型火炮又已研制出虎蹲炮、旋風(fēng)炮、飛礞炮等；重型火炮則有大將軍炮、威遠炮、攻戎炮、千子雷炮、滅虜炮等。不僅如此，大蘅國的爆炸性火器也十分突出，不僅有地雷與水雷，還有萬人炮與慢炮。原本大蘅國的火器專家正在研發(fā)單管槍，然而自從重文輕武的政策開始實施后，所有火器研發(fā)都被暫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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