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_屬于我們的巴別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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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沉湘和阿進強制安置下來休息后,衛(wèi)凌靈像是沉入一片幽深的大海,做了很多凌亂的夢,回憶在飄泊的意識里斑駁。 那是一個平凡的午后,在孫家宅邸花園的角落,兩人無聲并進。孫凈元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你現(xiàn)在和我說這些有什么用?我是一個共感者,社會上怎么看我,你很清楚?!?/br> 『但你把自己和那些共感者封閉在城墻里,難道人們就會理解你們了嗎?』 孫凈元乾凈的臉上表情總是溫潤,但此刻,他臉上罕有地閃過怒意:『如果我們離開這道保護墻,如果我們真的因為我們無法控制的基因而傷人,你不是比誰都知道糾察者會怎么對我們嗎?』 衛(wèi)凌靈的神情空白一秒,直視著薄薄雙眼皮底下,那漂亮卻哀傷的眼睛。 孫凈元傾身,他知道這座宅邸與花園到處都是監(jiān)控,也知道他那看似溫和,實則控制慾極強的二哥一直監(jiān)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衛(wèi)凌靈渾身一僵,克制住被共感者靠近時想要反擊的身體本能。 『對,衛(wèi)凌靈,我知道你是糾察者派來的臥底。』少年在他耳邊很低很低地耳語,『不過沒關係,我還是會把你當好朋友的。』 他繼續(xù)往前走,衛(wèi)凌靈看著他的背影,沒有跟上。 幾天后,又是黃昏的花園,孫凈元靠在欄桿上,耳邊的通訊器一閃一閃地眨著眼,但這場通話顯然不怎么順利,清秀的眉間深鎖著。 衛(wèi)凌靈走過去時,他掐斷通話,轉(zhuǎn)頭看他:『現(xiàn)在都這么光明正大想竊聽我的通話嗎?』 『你又沒開聲音,我根本不知道你說了什么?!恍l(wèi)凌靈彈了下手指,『怎么,公事不順利?』 『我沒有和糾察者分享的興趣?!粚O凈元即使不高興,聲音都還是軟的。 『你既然都知道我是臥底了,為什么還留我在身邊?不是應該快點把我送去給孫家那些狐貍們審判嗎?』 光芒盡處,孫凈元回頭看他一眼。 那一眼里面似乎有很多東西,可是他一字也沒有說,讓沉默取代了回答。 沒多久之后,孫家召開家聚,爆炸幾乎殺死了在場除他們以外的所有人。 衛(wèi)凌靈再也沒見過孫凈元,但在三年后因緣際會,肆意活潑的白承安以倖存者身分出現(xiàn),命運隱隱約約,又把線串在了一起。 可是似乎又有些不對勁,有什么忽略的細節(jié)淹沒在一閃而過的疑惑里,在無人知道的角落,逐漸長成一根銳利的刺。 刺穿事實的同時,夢境碎了開來。 距離事件一天后。 白承安不愧是年輕人,醒的速度居然跟衛(wèi)凌靈差不多,只是驚醒的動作太大,當時阿進正趴在床邊睡著,被他嚇得不輕:「你醒就醒,干嘛像僵尸這樣彈起來?媽的,嚇我一跳!」 「你的膽子真的讓我嘆為觀止?!拐眠M門的沉湘冷冷說了一句,把隨手帶來的食盒放到床頭桌上,「不過,你這次終于算發(fā)揮一點用處,如果局長當時沒有派援兵來,傷亡肯定更慘重?!?/br> 「廢話,我好歹也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糾察者!」 白承安還有些茫然,腰部和胸口的傷口扯動著,疼得他擰眉:「后來……發(fā)生什么事了?」 阿進給沉湘挪了個位子,后者毫不客氣坐下:「那個女人差點殺死你后,下令所有人馬上停手撤退。」 「為什么?」 「不知道,」阿進把食盒里香氣四溢的雞湯盛了一碗,先偷喝了一口,「我們當時都以為這次要完了,我的遺書差點都要發(fā)出去,沒想到他們就這樣撤退,快得我們都來不及反應?!?/br> 白承安摀著太陽xue,沉湘難得關心一句:「怎么,傷口在痛嗎?」 他搖搖頭,有什么碎片般的畫面與對話曾經(jīng)沉在水底的泥里,原本在那生死一懸的時候被攪動浮出,此刻卻又漸漸沉淀回去。 那時候衛(wèi)凌靈和那個叫風音的女人說了什么、足以終止那瘋狂的攻擊? 「衛(wèi)凌靈也還在醫(yī)院嗎?哪間病房?」 「三零二號,他這次用共感核用得太透支,醫(yī)生讓他住院觀察一下……喂,你還不能下床!」 沉湘一把攔住白承安,但小孩嘻皮笑臉,滿不在乎地豎起食指:「拜託幫我瞞住護士,就說我是去洗手間!」 看著他即使行走緩慢、還是堅持要跑去找衛(wèi)凌靈的倔強樣子,沉湘嘆了口氣。 「……簡直像以前的衛(wèi)凌靈一模一樣?!?/br> 白承安沒聽到他的評語,一跛一拐到了病房,看見衛(wèi)凌靈靠在床上,望向螢幕的表情十分凝重,顯然不是在玩游戲。聽到他走進,他抬起頭:「怎么來了?」 白承安沒有什么寒暄的開場白,單刀直入:「你和那個女人說了什么?」 衛(wèi)凌靈眸光一閃:「不重要,只是隨便編出來騙她的話?!?/br> 這個回答并沒有說服白承安,他凝視著衛(wèi)凌靈稜角分明的臉,莫名的熟悉感和不安交織在一起,心跳陣陣加速。 「……沉湘說得沒錯,你一直想把所有人都往外推,為什么?」 衛(wèi)凌靈面不改色,安靜地與他對峙,半晌,才緩緩道:「你現(xiàn)在要擔心的應該是你的考核測試。經(jīng)過這次事件后,上層認為你有資格成為正式隊員,甚至有機會取消共感者的監(jiān)護機制。通過考核后,你就正式成為糾察者的一員,也不需要我一直跟在你身邊了?!?/br> 「然后呢?」白承安冷笑,完全不遮掩不悅,「你就要離開了嗎?」 衛(wèi)凌靈卻淡淡一笑:「或許可能等不到那時候了。你剛醒來,還來不及看新聞對吧。」 白承安大步過去,一把拎起衛(wèi)凌靈手腕,放大虛空里的投影。 一條條新聞標題都十分聳動:『爆炸案真兇:官員殺人!』 『糾察者局長:草菅人命的惡魔?!?/br> 『孫家爆炸案:衛(wèi)凌靈原來背后還有人!』 「我和沉湘打過招呼了,」衛(wèi)凌靈沉著嗓子,「從現(xiàn)在開始,你們都不要再和我有太多聯(lián)系,如果一定要有人淌這趟渾水,我反正已經(jīng)是這種名聲,多一個嫌疑無所謂,但你們不一樣?!?/br> 白承安僵立原地,衛(wèi)凌靈輕輕拍一拍他肩頭,微微啞聲:「你要護好自己??傆幸惶?,我會告訴你真相——在那之前,你和我,必須先活下去。」 媒體像嗅到腥味的鯊魚,全部像瘋了一樣,把糾察者的大樓里三層外三層圍起來。 因為局長整天請假,代理職務的副局長忙了整天,臉上沉重,心里卻樂得簡直要飄起來,傳了訊息告訴妻子今天會加班晚歸。 他不知道,此刻林心的手機握在另一人手里。 「真是甜蜜的訊息,副局長真的很愛你呢?!癸L音一手夸張地捧心,轉(zhuǎn)向被蒙住雙眼、渾身發(fā)抖的林心,「林教授,別這么緊張,副局長這么深情,我們也不好意思對你做什么的。」 林心被帶到一幢大樓,感受到電梯在上升,到了指定樓層后,風音才把她推出去,解開蒙眼的布條。 沒有開燈的客廳里有道修長剪影,面對著窗外。 林心竭力壓下即將失控的恐懼:「你是誰?」 側(cè)過頭的青年五官弧度優(yōu)美,對她微微點頭:「真是不好意思用這種方式見面,接下來的時間,要麻煩林女士搬個家,在這里住下了?!?/br> 他最近在媒體曝光大量,林心認出了他的身分,腦中飛快把前因后果連結在一起,幾乎不敢相信:「是你和我丈夫聯(lián)手,把局長逼下臺?」 孫澈元笑起來應該是好看的,但因為窗外光影錯落,反而把那張臉割裂成詭異的黑白面具:「你很聰明,怎么會嫁給這樣的人呢?」 「所以,我現(xiàn)在是下一個你威脅他的籌碼了?!沽中膸缀跽静蛔∧_,「我看過新聞,說衛(wèi)凌靈和局長密謀了三年前的爆炸案,又因為你和衛(wèi)凌靈有過交情,他黑白兩邊通吃,提前告訴了你消息。但其實,三年前告訴你會有爆炸發(fā)生的,是我丈夫吧?」 「是的,說起來也算救命之恩呢?!箤O澈元側(cè)了下頭,「我也不算完全說謊,林教授。到現(xiàn)在,你丈夫還是堅持那一次不是他下的手。如果不是他,爆炸的兇手就只會是局長?!?/br> 「他沒有理由那樣做!新聞說他是因為和你們談不攏行賄價格,又記恨分不到共感的利益才行兇,這種理由荒謬至極,是你們故意往他身上潑臟水!」 孫澈元彎下腰,給自己倒了杯紅酒,他的手指修長,倒酒的姿態(tài)很穩(wěn):「是,我自己也不相信是那樣的原因。不過,如果他害死我全家,差點殺了我最心愛的弟弟,只是為了他所謂應該要剷除共感犯罪的正義,不是更可笑嗎?」 林心啞口無聲,看他慢條斯理喝下那杯酒,姿態(tài)像是正處于一個普通不過的下午茶時間。 「我現(xiàn)在做的事情他會稱之犯罪,但等到世界的腳步跟上我,知道我現(xiàn)在做的事情有多了不起、多能改變世界之后,他就會明白了?!?/br> 「科技來自于人性,共感科技會成為人類最偉大的發(fā)明之一,有了它,人類真的可以建造屬于我們的巴別塔。其他小小的副作用,比起來不值一提?!?/br> 「林心教授,你是共感的專家,你難道不同意我的想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