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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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劍?你寫信請蕭祁教你劍法?」 蘇昱綺瞪大寫滿意外的雙眼,她的小妹很認真的頷首,并歡天喜地的撫著由護衛(wèi)隊總領(lǐng)沉勤一早轉(zhuǎn)送來的竹劍。 蘇映菱握緊劍把,俐落的胡亂揮舞著竹劍,煞有其人般隔空喊話:「看本姑娘的厲害,把你們這些壞人打得落花流水!還不求饒?!」 見狀,蘇昱綺和蘇映淅皆翻眼又發(fā)笑。 「沉勤大哥說今兒個蕭大哥上午將軍府若無要事,就會直接來我們府里,我就可以跟蕭大哥學劍法,我一定要學會,這樣我就可以保護你們和蘇府,爹爹也不用那么擔心我們的婚事,急著把我們嫁出去?!?/br> 聞言蘇映淅感動的立即抱住比她骨架更為纖細的蘇映菱:「你人小志氣到不小?習劍練武功都是很辛苦的,你別把保護我們的責任往你身上攬,別忘了你最小,jiejie保護你還來不及,劍法有它的危險性怎么可以讓你說練就練?」 「映淅,你用不著攔著她,練個幾天腰痠背疼的,她自然就會放棄的。」蘇昱綺直言,她比誰都清楚她的小妹是怎么樣的三分鐘熱度。 聽聞此言,蘇映菱嘟起小嘴:「蕭大哥應(yīng)該快來了,我要去前廳等他!」然后抱著她愛不釋手的竹劍溜了,不情愿再接受兩個jiejie的嘮叨。 一會兒蕭祁忙完公事即刻轉(zhuǎn)駕至蘇府,昨天他翻找了些他年少習劍相關(guān)的書籍,挑選了最基礎(chǔ)最淺顯易懂又可以當健身舞劍的攻防套路劍譜給蘇映菱。 「映菱,劍舞看似柔軟其實內(nèi)涵勁道,必須先照著書上教導的攻防招式一式一式慢慢學習起。」蕭祁指示蘇映菱,翻閱著微些泛黃卻完好的劍譜。 「蕭大哥,這是你以前學劍法用的書嗎?」蘇映菱開心的問。 「恩,我也是從這本劍譜的招式cao練起,每天練習,一開始必須忍受痠痛。」他據(jù)實以告他猶記兒時辛苦的的cao練過程:「筋骨痠痛會維持一段相當長的時間。」 「我知道,既然我想學,我就會忍耐?!固K映菱認真的眼眸不讓蕭祁懷疑她的決心。 「那你先把書讀一讀先了解其中的要領(lǐng),再開始照書上所寫循序練習,千萬不可超之過急。」 蕭祁的大手不經(jīng)意揉揉蘇映菱的頭:「這書就送你。」 熱熱的溫度,柔柔的溫暖著蘇映菱:「蕭大哥,謝謝你?!拐Z畢,她坐到長廊下專注的翻閱他所贈予的劍法書。 小滿時節(jié),飄香閣里滿庭的百花齊放綠意盎然,蝴蝶飛逐著爭採花蜜,蕭祁每到此處都感覺特別放松,他是獨子,一出生就背負著將軍府傳承的重責大任,自小接受嚴格的管教及訓練,所有的喜怒哀樂都只能藏在心底,當一個領(lǐng)軍千萬的將軍,無論如何都必須面不改色,身上披戴的是肅清,威嚴,及智謀。 而這飄香閣眞猶如與世隔絕毫無紛擾的祕密花園,蕭祁察覺自己除了真心喜歡此地外,還對蘇府相當好奇,尤其是傳聞中的蘇御史之女,體質(zhì)孱弱,終日臥床,藥不離身,無法引薦進宮參與選秀總讓蘇御史遭口舌笑話,蕭祁想不透蘇御史為何一概不駁任而從之。 玫瑰花海中不時傳來銀鈴般青脆的笑聲,一白一紫的身影蹲在花叢旁不知在忙些甚么,蕭祁緩步靠近觀看。 原來她們用拔下來的心型三葉草勾纏在一塊比賽誰先斷裂。 「唉呦!我的又斷了,又輸了,你的那根草肯定是根老草,我十幾根草都敵不過你的!」蘇映淅對著蘇昱綺哇哇叫:「我不玩了?!?/br> 蕭祁在蘇昱綺身后看不到她的表情,想必她一定得意。 「我可以試試嗎?」蕭祁出聲問。 一瞬間安靜了幾秒。 「要玩你們玩好了,我不奉陪了?!固K昱綺臉一沉,一轉(zhuǎn)身眼前高大的身軀如山:「你別檔路行不行?」 蕭祁側(cè)了身,蘇昱綺即刻快步離去。 「她怎么了?在生我的氣嗎?」蕭祁不解的詢問。 「恩,她只是不太習慣?!?/br> 「不習慣?」目送離去的身影蕭祁本打算問清楚,回頭蘇映淅正蹲著輕柔的嗅著綻放的白玫瑰,金色的光暈淺淺淡淡落在她的側(cè)臉,圈住她整個身影和她輕捧的玫瑰。 蕭祁屏住呼吸,蘇家三姊妹和飄香閣的景致,經(jīng)常讓他覺得如詩如畫,好似藝師筆墨下一幅大作。 「怎么了?」她忽然起身朝向蕭祁笑著,如白蓓蕾初初綻放。 「來到飄香閣,我經(jīng)常有不真實的感受,有時候會覺得我是不是走進了畫作之中,有時甚至覺得我是不是走入了一場夢境…」蕭祁坦言,飄香閣美的如詩如夢,和莊嚴威武的將軍府有天壤之別。 「我該把這話當作是稱讚嗎?」蘇映淅笑問:「這聽起來,也很像在說我們生長的環(huán)境過于虛幻,與現(xiàn)實格格不入?!?/br> 「是稱讚,這里很美,四季如春?!故捚钣芍缘卣f,只是她說的也沒錯,這里猶如過度保護的凈地,既和現(xiàn)實脫節(jié),卻也能令人暫忘世俗的紛擾。 蘇映淅隨手拾了幾片落地依舊細嫩的玫瑰花瓣,放到青草泥上的小竹籃里,以防經(jīng)過時沒注意踩踏,飄香閣四處都擺放著小竹籃,就是為了拾撿落花方便用的。 「這玫瑰長得這么好,應(yīng)該是受到非常良好的照顧?!顾麄儽皇㈤_的玫瑰包圍簇擁著,蕭祁就是曾跌進蓮池,才發(fā)現(xiàn)蓮池的水挾帶了些許溫泉的味道:「玫瑰花澆的也是溫泉水?」 「恩?!顾c點頭:「這里本來是一片空地,爹爹說家母懷孕時,他為了在此興建新房,意外掘出了溫泉;其實這些花兒能開得這么好,除了冷卻的溫泉水還另有原因?!?/br> 她一面說著一面走向那開滿粉藍淺紫金露花的綠色圍墻。 「跟我來。」她撥開綠藤和金露花交錯的枝葉,露出一扇木製小門,她蹲下身,隱沒在綠藤后。 蕭祁疑惑著,祕密花園還有秘密通道﹖ 他也跟著壓低身,鑽過小門。 ***** 門后,整座桐樹林映入眼簾,綠葉襯著一簇簇朵朵潔白小巧的桐花,微風輕拂,花朵潸然悄落,漫地遍野佈滿雪白落花的形成白色小徑,依傍著圍墻的是叢叢米白桂花。 幾聲清脆的鳥叫在林間啼唱,泥土和雜著青草味桂花香迎風而來,沁涼無比。 蘇映淅立在一棵桐樹旁,桐樹上一條紫色絲帶在風中飄搖。 「我以為飄香閣是唯一的秘密?!顾@奇著。 「快來!」她對他招招手。 蕭祁尾隨著她,桐樹上陸陸續(xù)續(xù)出現(xiàn)紫色、白色、藍色絲帶。 他懂得這些絲帶存在的意義,放眼望去油桐遍遍眞的很容易迷路。 一小段腳程后,一池泉水出現(xiàn)在眼前,涓涓細流依石而下,一片竹林傍池林立。 蘇映淅蹲在池邊,雙手捧起池中水輕啜著,蕭祁也蹲下單手飲了些池水。 「這是少見質(zhì)甜的山泉水?!?/br> 「恩?!固K映淅找了棵油桐靠背坐下休息。 「蕭大哥,園里的花之所以四季都能長得那么好,另一個功臣就是這里的山泉水?!?/br> 蕭祁也找了一棵離她最近的油桐坐下。 「小時候我們?nèi)司驮谶@泉邊玩耍長大的,這里是我們除了蘇府爹爹唯一準許我們外出的地方?!顾领o的說著,眉間飄著一抹若有似無的輕愁,被關(guān)久的金絲雀,會不會忘了怎么飛?這是她從小的疑問。 「你是說,你們不曾離開這座宅院?」蕭祁語氣雖淡定,他卻難以置信彷彿聽見天方夜譚。 「大約五六歲時,曾經(jīng)在奇濱城待過幾個月,其他地方從來沒去過?!?/br> 「這我聽我爹提過,你爹曾帶臥病在床的孩子回家鄉(xiāng)求藥?!惯€有她們根本就不知道,外傳有關(guān)蘇御史與她們的流言蜚語。 「奇濱是個山海城,我外公家是草藥世家,爹爹會讓我們待在那,是因為我外公外婆年事已大,很想孫女承歡膝下,畢竟我們長的很像我娘,我娘又走的早…我爹爹萬般不得已才首肯…我們?nèi)说故峭娴煤荛_心就是了?!?/br> 沁涼的風,舞動七弦竹葉瑟瑟作響,金色陽光落在竹身水面,光影乘風搖蕩恬靜動人。 「這地方很特別,有罕見的七弦竹,還有得天獨厚的山泉水?!顾驈男牡鬃撡p著。 「這也是我爹和我娘生前最喜歡的地方。」她目光停留在那片綠紋縱貫的竹林上,接著說:「在竹林下的是我的娘親?!?/br> 蕭祁靜靜的聽。 「娘親她的名字很美,叫作緋緋,我想像中的她,是桃花李花綻放時,滿林繽紛的嫩白粉紅;但爹爹說娘最喜歡七弦竹了,她有如竹子般那么堅強勇敢…她生我們時為了保全我們?nèi)瞬抛叩摹瓰榇宋业鶠榱瞬回撐夷镞z言,便把我們小心翼翼的保護著…小時候我們很喜歡在這玩耍,因為爹爹說娘就在這看著我們…和爹爹鬧憋扭還是有心事時,我們就來這看七弦竹,就好像娘都會明白。」 蘇映淅閉上眼頭倚著樹,默問,如果我們之中有一人將要託付終生給我身旁這個人,娘,你會放心的吧?!她在心中想著。 風兒穿梭在竹身葉尖,颯颯的顫動著,好似想說些甚么,再睜開眼,蕭祁看得出她眼中的迷濛,他的心揪了一下讓他不知該說甚么。 「你知道我為什么要帶你來這?為什么跟你說這些嗎?」蘇映淅認眞的看著他。 蕭祁搖頭,心緒有些激動、有些紊亂。 「請你不要怪昱綺,對你不友善?!顾nD一下:「她只是想要保護我們,她…很擔心你的出現(xiàn)會改變我們以往平靜的生活?!?/br> 「恩。」他頷首,凝望著石頭間宣洩奔放的泉水,在池中打出細碎的水花,震出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如同他的心那樣,他想他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