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號工裝 第57節(jié)
周衾回到后臺的更衣間后, 面臨的‘待遇’并不比宋昀川輕松多少。 一群平日里的同事圍了上來, 甚至還包括祝放,都很八卦的問:“宋昀川是誰?” “他真的請了好幾個車隊的人捧場啊?” “莫非最后那五百張的票就是他買的?” “你對象么?搞這么浪漫?” …… 她說她壓根不知道這群人會信么? 幸虧平日里周衾也不是那種很熱情很和善的性子,眾人打趣一番卻不敢真的逼問,鬧一下就都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周衾松了口氣,以最快速度脫下芭蕾舞裙換好自己的衣服,厚重的妝容在這兒當然不方便卸,不過幸虧頭發(fā)是被盤著編成辮子的,摘下王冠后不用重新梳,直接就可以走人。 她迫切的想去問問車隊那些人怎么回事,著急忙換的換完就往外跑,結(jié)果剛出門就差點撞到人。 “著什么急?!彼粋€踉蹌,手臂被眼前的人抓住,耳邊傳來一道略帶著責怪的聲音:“后面有狗追你啊?” “……” 這不愧是宋昀川能說出來的話。 “哥哥?!敝荇捞ы瑹熝瑠y下一雙淺色的瞳孔無奈的看著他:“這兒哪來的狗?” “我著急跑出去,是為了找你啊?!?/br> 不過現(xiàn)在好,她想找的人主動送上門了。 一瞬間,周衾只覺得心里像炸開了五顏六色的煙花似的,雖然妝容還是盛氣凌人,但一雙眼睛已經(jīng)乖巧的彎了起來。 宋昀川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耳根微熱,咬著牙解釋:“你笑什么,之前那是謝堯胡說八道的?!?/br> “哦?!敝荇劳犷^看著他:“所以你并沒有請好幾個車隊的人過來看么?” “這都是為了團建發(fā)福利?!彼侮来ㄒ槐菊?jīng)的嘴硬著:“車隊每個月末都有團建,正好我財大氣粗,別的車隊的也包了?!?/br> 行吧,一群開車的大老爺們兒看芭蕾舞劇團建。 他都這么說了,自己也只好信一下了。 周衾忍著笑,嚴肅的點點頭:“那還真是巧。” 宋昀川能看不出來她是在裝傻?不過只要不繼續(xù)提剛剛謝堯那傻逼舉動就行了,他稍微舒了口氣:“那走吧?!?/br> “???” “啊什么啊?這都快九點了?!彼侮来ㄓ行┍┰甑拇撸骸翱熳撸湍慊丶??!?/br> 若是放在以前,周衾見到這樣的宋昀川多少也要逗上一逗,畢竟,她最喜歡口嫌體正直的哥哥了。 但是現(xiàn)在,她除了心軟還是覺得心軟。 周衾知曉自己是多么惡劣的一個人,所以現(xiàn)如今,她很珍惜每次見到宋昀川的機會。 只是人可能都有點受虐屬性,周衾這么乖巧,倒是讓宋昀川有些不適應(yīng)。 他微微側(cè)頭看著跟在自己身邊的女孩兒,粘著假睫毛的大眼睛垂著,穿著大外套的單薄身板看著可憐巴巴的。 宋昀川欲言又止了一下,突然覺得自己真有點賤。 周衾不跟他斗嘴了,不那么蹬鼻子上臉了,聽話了,變得比五年前乖巧多了,他反而覺得空虛了。 車都停在劇場前面一片空曠的大廣場那里,兩個人步行過去,宛若羊掉到了狼窩里。 車隊的那群人都沒走,見到消失了一段的宋昀川回來了,身邊還帶著一個纖細的姑娘,自然而然就知道這位是‘女主角’周衾,立刻不約而同的吹著口哨起哄了。 小姑娘還是愛靜不喜歡吵鬧,下意識的縮在男人身后躲了躲,鵪鶉似的。 宋昀川怔了一下,不自覺的就有點恍惚,他的身后幾乎從來不帶姑娘,更別說往他后面躲了,無論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后就有周衾這么一個。 五年前,他帶著小姑娘去車隊,在酒吧里,也是這副模樣,真有種恍惚中回到了過去的感覺。 “周小妞!”白一贏第一個沖過去,見到周衾后很是激動:“你什么時候回來的啊,當初說走就走你也太不夠意思……” 話沒說完,就被宋昀川在身后懟了一拳。 白一贏差點吐血,只聽他聲音涼涼的:“屁話怎么這么多呢?” “川哥,你好霸道,不讓敘敘舊么!”白一贏悲憤了。 “你跟她有什么好敘的?”宋昀川十分不講理的說完,就拉著周衾外套后面的帽子把人拉走了—— “要敘也是我倆敘。” 宋昀川隨口一說,但上了車,卻聽見副駕駛上的小姑娘問他:“哥哥,你想跟我敘舊么?” “敘個屁。”他冷哼:“送你回家?!?/br> “哦?!敝荇懒亮艘幌碌难劬芸彀迪氯?,她平靜的報了個地名:“德勝旅館?!?/br> 。 又是這個破地兒。 宋昀川皺了皺眉,修長的手指敲擊著方向盤:“你就不能換個地兒?。俊?/br> “等開工資了就會租房子的。”周衾低眉順眼的裝可憐,淡淡道:“畢竟現(xiàn)在能找到離我舞團距離近,有那么便宜的旅館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br> 宋昀川欲言又止的抿了抿唇,最后還是決定什么都不說。 這一晚上他已經(jīng)表現(xiàn)的很‘關(guān)心’了,再管她住哪兒的話,著實是管的太多。 再怎么說他和周衾現(xiàn)在都屬于路人級別的狀態(tài),她想住哪兒,自己是管不著的。 就是想到那德勝旅館的德行,有點糟心罷了。 周衾見他不說話,主動找了個話題:“哥哥,剛剛上車之前,跟你打招呼的那個人是暗夜車隊的領(lǐng)隊么?” 她聽到宋昀川叫他什么‘姜領(lǐng)隊’來著。 “是啊,怎么了?” “沒怎么?!敝荇李D了一下,幽幽開口:“就是看見暗夜的官網(wǎng)上招g(shù)rid girls來著?!?/br> 話音剛落,汽車的輪子就‘吱呀’一聲的一個打轉(zhuǎn),搖搖晃晃的停在路邊了。 宋昀川像是被氣得不輕,沉著臉看她:“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敝荇莱姓J自己害怕了,立刻改口:“我絕對沒有要去他們車隊應(yīng)聘賽車女郎的意思!” 現(xiàn)在這男人的脾氣不好,她可不敢瞎撩撥了。 聽了周衾的話,宋昀川面沉似水的神色才微微轉(zhuǎn)好。 側(cè)頭瞄了一眼她怯生生的模樣,又有點想笑。 說實話,瞧見她現(xiàn)在這么怕自己,他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但轉(zhuǎn)念一想就周衾這最喜歡上桿子爬的,現(xiàn)階段還真得讓她怕。 要不然,她沒準真的又得去暗夜當什么賽車女郎。 車子停在德勝旅館門口,周衾下車之前,笑瞇瞇的說了句:“哥哥,謝謝你今天的捧場哦?!?/br> 宋昀川疲憊的揮了揮手,感覺今天被謝堯那孫子搞的麻木極了。 他本來只是想很低調(diào)的支持一下的,畢竟是小姑娘第一次當主角。 提起這個,宋昀川忍不住問了句:“你演的是黑天鵝?” “是啊?!敝荇勒A苏Q郏骸案绺缈催^《天鵝湖》的舞劇么?” “沒有,今天第一次看,那海報上不是說你演主角么?”宋昀川皺了皺眉:“白天鵝才是主角吧?” 如果是這樣,那他有理由懷疑那海報是虛假宣傳。 “誰說的,黑天鵝也是啊,雙女主聽說過沒?”周衾笑了笑:“而且我更喜歡演黑天鵝?!?/br> 這倒是讓宋昀川詫異了:“為什么?” “白天鵝太純潔了哦,黑天鵝有點壞?!敝荇缆柫寺柤纾骸案衔业男愿?。” 宋昀川本來剛剛展開的眉頭又皺起來:“胡說八道?!?/br> 小姑娘表演的確實很好,但她什么時候性格是壞的了? “哥哥不覺得我很壞么?”周衾眨了眨眼睛,平靜的看著他:“我還以為你會這么覺得呢。” 她一語雙關(guān),讓宋昀川一時間有點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該怎么說?說她不壞,那這小屁孩不得意死。 可說她壞吧…宋昀川又說不出口,畢竟周衾無論什么時候,他都沒有一時半刻把她和‘壞’這個字眼聯(lián)系在一起。 最生氣的時候,也只是覺得小姑娘有點缺德罷了。 于是沉默著思索,宋昀川還是決定什么都不說為好,他有些疲憊的揮了揮手:“你下車吧?!?/br> 他擺明了不想回答,周衾也沒有繼續(xù)逼迫。 女孩兒笑了笑,在車廂暗色的燈光下,更加顯得奶油質(zhì)感的小臉泛起了一個淺淺的梨渦:“哥哥,晚安?!?/br> 周衾下車后沒有再折騰回去城東區(qū)那邊的房子,而是直接在德勝旅館住下了。 她一直騙宋昀川自己住在這破破爛爛的地方,謊言說多了也成真的了,總得住一次試試。 前臺收費的阿姨見到周衾來辦理入住時看了好幾眼,嗑瓜子的節(jié)奏都變慢了,大概是在好奇這姑娘的打扮怎么這么怪,還有,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居然會來住這種破旅館? 但周衾向來不在意陌生人的目光,她今天也累的很了,聯(lián)系過度的腳尖一直在隱隱作痛,接過房卡后就邁著沉重的步伐上了樓。 老旅館,還需要爬樓梯的。 不過室內(nèi)好歹也算干凈,周衾卸了妝后簡單的洗漱一下,就穿著包里長袖長褲的練功服上床睡覺。 迷迷糊糊的睡到半夜,被隔壁一陣詭異的響動聲給弄醒了。 周衾皺著眉睜開眼,在靜謐的夜色里很明顯的能聽到隔壁總是傳來一陣又一陣的聲音——像是敲墻的聲音,一下一下的,還有粗重的喘息聲。 這動靜……特別像她室友以前在寢室里玩跳舞毯或者跳繩時發(fā)出來的聲音。 什么鬼???大半夜兩三點鐘該不會搞什么健身吧?這未免也太賤了,不知道旅館也算是變相的公共場所么?尤其是這種隔音條件差的小旅館! 周衾又累又困的被吵醒,一下子火氣就直沖天靈蓋了。 她冷著臉下地,毫不猶豫的穿上大外套后出門,砰砰砰的去敲隔壁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