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對頭互相替身翻車了 第108節(jié)
七年后, 許灼因為同樣的病癥躺在床上。 那場心空再次重演,周椋仍舊無法適應,甚至比曾經越發(fā)在意。哪怕耳邊充斥著監(jiān)護儀的設備提示音,仍舊讓他不得心安。 隔一會兒, 周椋便看看他的胸口部位, 確認細微的起伏, 方才沉住氣。 周椋下意識地, 將手伸進薄被,握住許灼發(fā)涼的手, 把掌心的溫暖傳遞給對方,好像這樣才能給自己帶來安心感。 心底是難掩的自責,他應該再小心一小點, 再注意一些就好了。 他甚至不禁想到, 這七年里,沒有他在身邊, 許灼這樣馬虎的性格,是怎樣過來的。 現(xiàn)在網絡上肯定一團亂, 問責的、看好戲的、心疼的、起哄的。 但除了眼前人,瞬間什么好像都無所謂了。 原本對許灼偷吻自己又不承認的埋怨,此時早就散盡。 失誤又如何,許灼可以對他一直失誤下去。 不喜歡他也不要緊,永遠把他當替身也不要緊。 許灼可以對他做任何事,好的,壞的,都可以, 只要在他身邊。 七年前他用喜歡兩個字概括自己對許灼的感情, 程度太輕。 他也不應該再重蹈七年前的覆轍, 在意一些早就過去了的事情。 將許灼的被子掖好,周椋推門而出,在護士臺的方向看到幾個正在溝通的身影,手上都提著前來看望的禮品鮮花,是制片組幾位熟悉的面孔,兼之面色疲憊的顧新一。 簫家楨和陳其亮還在盡力周旋,后者對昔日老同學顧導的臉色算不上好,好好的藝人交給他們節(jié)目組,卻到了醫(yī)院。 娛樂記者應該是都被保安趕到了大廳外,圍觀的群眾熱度也退去了一些。 周椋不欲和他們說話,當即轉身,朝另一邊的樓道行去。 他下意識地摸口袋,拍了個空才想起自己自從和許灼重逢后,已經很少再去碰煙了。 說不清緣由,好像僅僅是因為,曾經和許灼認識的時候,就是不抽煙的,就好像,什么也沒變。 他進了一側的洗手間,洗手的時候,鏡中他的表情緩緩沉了下去。 許灼弄烤rou調料的時候,他是親眼盯著的,并且讓許灼一模一樣給他也弄了份。最后他的那一份里沒有花生,許灼的那份卻出現(xiàn)很多花生碎,很難不引起深思。 腦海中一一滑過眾位嘉賓的面龐,甚至連接觸得比較多的工作人員也沒漏過。 動機,可能性,他一絲不漏地仔細復盤。 這時,男廁內傳來沖水聲,緊接著一個臃腫的身影從里面出來,周椋抬眸看了眼,還未有任何反應,對方身形卻猛地一定。 周椋面色無波地關水龍頭,哪怕身邊這人他認識,卻并不是值得打招呼的關系。 身旁這位尷尬又表情復雜的男人,正是他和許灼的高中同學,何超。 周椋抽了張紙,擦手,不再給對方任何神色。 何超邊洗手邊道,帶著殷切的笑容:“老同學!又見面了,其實我今天是專程來探望許灼的,我是匯陽果汁贊助商的代表,出了這樣的意外大家都深感痛心。你說巧不巧,當初徐子立婚禮上邀請你代言沒成功,現(xiàn)在兜兜轉轉我們又在節(jié)目里相遇了,真的是緣分啊……” 周椋的唇角下壓,不豫之色并未掩飾。 上次并未在意何超的工作品牌,沒想到竟和他有所牽扯,本就心情不振此時越發(fā)糟糕。 尤其是看到何超此時的笑臉,越發(fā)引人不快。 何超看著他的神色,這才反應過來,今天的相遇好像不是什么值得高興的事,連忙收起臉上客套的笑容。 又想起自己和周椋舊日在學校里的那些的恩怨,忙解釋說:“我知道你對我有意見,但別牽扯到匯陽,我就是個窮打工的,匯陽不是我家的產業(yè)。你貴人事忙,肯定也不知道,高三還沒畢業(yè)那會兒我家就破產了,這些年過得也就這樣,混日子就是了,或許這都是報應吧。” 當年家道中落的他,讓他徹底沒了追趙婷婷的勇氣,吃喝不忌,尤其是上大學那會兒,不比年輕,曾經精瘦的身材也開始大走樣,二十六歲常年在酒局上混成了三十六的謝頂模樣。 到處宣傳和周椋是同班同學,都沒什么人信,外貌看起來就跟隔了輩分似的。 前陣子徐子立、趙婷婷各自大婚,參加過后讓他想起了很多往事,也問過趙婷婷一個不合時宜但又憋在心里很久的話。 要是當時他家里沒破產,他和她兩個人就會有希望。 趙婷婷是他的初戀,也是他第一次這般喜歡一個人喜歡到忘我。 所以他嘗嘗做夢,夢到自家能東山再次,再去追求趙婷婷。 直到等來了趙婷婷的婚訊,終是夢碎。 趙婷婷卻毫不猶豫搖頭,他問為什么,她說那時候他做了許多不夠爺們的事,讓她如今仍舊記憶猶新。 這些年何超經歷了太多世俗和人情世故,不道德的事天天都在發(fā)生,早就司空見慣,也想不起學生時代的小打小鬧。 他問都有哪些事,趙婷婷直指那個藝術節(jié)結束的午后。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趙婷婷偶然提起,何超這些時日總是想到那天的零碎記憶。 此時再見周椋,想起近日《心動請響鈴》里周椋和許灼的種種互動: “你和許灼,應該和好了吧?” 周椋并沒有興趣和他多費口舌,尤其不想在他口中聽到許灼的名字,轉身欲走,何超大跨一步,直直攔在他的面前,掀起自己稀疏的劉海: “我左眉上有道疤,看到沒?” 周椋看到他左眉處有道光滑的皮膚,上面有條但粉色丑陋的疤痕,曾經該是被什么利物鑿過。 但這和自己又有什么關系? 有些惱火他竟然攔自己的路,周椋還未說話,只聽他一句——“這是許灼揍的?!?/br> 周椋聞言微怔。 何超揚起苦笑,“你當時一個月沒來學校,所以你不知道,他揍起人來,可真夠狠的,我和你說……” —— 七年前,藝術節(jié)結束后,cao場的塑膠跑道上三三兩兩還聚著興奮的同學們。 靠南邊的一角,何超生怕許灼走了,忙快速地脫口而出:“因為周椋是周家的私生子,大家都對他避之不及,不齒和他接觸,嫌他臟?!?/br> 拐角處,周椋認命般地閉了會雙目,再睜開時眼底通紅一片,他落荒而逃般快步離開。 是以,沒能聽到許灼的回應。 他是不敢聽。 許灼朝何超走近,“什么私生子,你把話說清楚?!?/br> 何超余光見周椋走了,說起話來再無顧忌,還帶著背地里說人八卦的莫名興奮,“就是周椋是他爸在結婚前有的野種,原配死了后,迫不及待接回家了……” 他話還沒說完,一股勁風摜到他的面前,許灼的拳頭以極迅猛的力道給他揍到地上。 何超被打懵了兩秒,不敢置信地捂著臉,“你竟然為了這個野種揍我?以前你是不知道,現(xiàn)在你知道了,你還要和大家為敵?你腦子有毛病吧,許灼!他是私生子啊,還往人家跟前湊……” 向來笑嘻嘻的許灼第一次表情如此動怒,他氣得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二話不說地繼續(xù)朝何超的嘴邊揮拳,猶覺不夠,猛砸他的肩頭,揪住他的衣領警告: “再讓老子聽到你用那種詞形容他,老子聽一次揍一次!” “啊cao——”何超在地上痛到直呼,拼命擋臉。 旁邊不少路過的同學看到這里的陣仗,紛紛圍過來勸架,想要拉開許灼。何超見人漸漸多了,有底氣了點,故意說得很大聲: “就為了周椋那個臟東西,你是不是瘋了?” 許灼聞言,氣得胸口劇烈起伏,再不留任何顏面,用力把他往旁邊的花壇一推,“今后你最好看到老子就滾遠點?!?/br> 何超腳下一崴,眉骨磕到花壇邊,又是一陣鬼哭狼嚎。 身邊勸架的同學們被許灼的架勢給嚇到,往日里脾氣好的人發(fā)起火來最是嚇人,許灼掃視了他們一圈,有外班的,也有不少眼熟的同學。 打得何超哭著求饒,許灼才停下動作,握緊因為太用力而顫抖的手,出言狠厲警告: “以后還有誰他媽的在背后說周椋的任何不是,不想活可以試試。” 說完,目光繞身邊的同學們一周,示意同樣是說給他們聽的。 —— 七年后,醫(yī)院。 太陽漸漸落山。 因為許灼一直未醒,節(jié)目組的人留下了賠罪的禮品,已經離開了。 周椋拿起桌上的棉簽,沾濕給許灼擦拭干涸的嘴唇。 難怪大概就是那段時間以后,許灼再也沒有和何超成對的出現(xiàn)過,前陣子徐子立的婚禮上,他們之間看上去就很古怪。 如果,他當時晚走一步,多待哪怕半分鐘,他和許灼是不是就不會分開這么長時間。 當初,他惱許灼不喜歡自己,更自卑自己的身份被許灼瞧不起,與其被許灼拋棄,不如他先做絕情的那個人。 當時,他立馬聯(lián)系司機送自己回家,逃避似的在家窩了一個月,如果他當時勇敢一點,繼續(xù)正常上學,這些事不會到今天才知道,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可能是棉簽滑動的時候有些癢,許灼的睫毛顫動了下,緩緩睜眼。 入目是純白陌生的病房,還有眸底微紅正望著自己的周椋。 許灼眨了眨眼,睡前混亂的記憶撲面而來,最難受的那股勁兒也過去了,此時還有心思和他開玩笑, “怎么一副我要掛了的表情……” 周椋當即伸手捏住他的嘴巴,打斷了他的話。 “唔……唔唔……”許灼用眼神求饒,周椋才放開手。 周椋執(zhí)拗地道:“呸掉?!?/br> 許灼無法,只好輕輕地,“呸呸呸,行了吧?” 周椋垂眸看著他。 許灼仰頭回望,虛弱的聲音里不知覺帶了些撒嬌的味道:“你應該不生我的氣了吧?” 周椋默了瞬,聲音有些沙啞,“你不一直是掌控我情緒的高手?!?/br> 許灼肯定他是沒事了,輕松一勾唇,開始哼哼唧唧,“我好可憐啊周?!?/br> 作者有話說: 七夕快樂寶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