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寥寥兩句話就把顧蠻生打發(fā)了,電話斷了線。 電話那頭的男人嗓門不小,一旁的浩子也聽見了,頓時喪氣道:“生哥,咱們現在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顧蠻生沒那么容易灰心,白跑一趟就跑第二趟,白跑十趟就跑一百趟,他很輕松地動動肩膀,“明天我們再來?!?/br> 一行人在電信局附近的小飯館里吃了飯,悻悻然回到酒店。顧蠻生跟浩子住一個標間,晚上楊柳突然敲開了他們的房門。 浩子道:“生哥洗澡呢。” “我不是找他,我來找你的?!背煤谱硬蛔⒁?,楊柳一把奪過他手里攥著的手機,翻出林秘書的電話號碼,迅速發(fā)到了自己的手機上。 浩子不敢直接從楊柳手里奪回自己的手機,只問:“姐,你干嘛呢?” “我打算再找林秘書探探口風,”楊柳把手機扔還給浩子,又斜睨杏眼,威脅他道,“不準跟顧蠻生說。人家下午不過跟我聊兩句,瞧他醋勁兒大得那個樣,幼稚?!?/br> 說著便拉開門,走了出去。走廊上她就迫不及待地給林秘書打了電話,要約他出來喝一杯。 聽聲音對方就喜不自禁。林秘書當即報出一個地址,一家叫雅好的酒店,說是這家的餐吧不錯,營業(yè)到凌晨兩點半。 掛了電話,楊柳房間也沒回,直接搭電梯而下。來到酒店大廳,問了問前臺小姐雅好酒店的大致方位,就匆匆出發(fā)了。 楊柳倒也沒那么天真,不認為生意只能在酒桌上談成,何況,對方不過是個秘書,根本沒有拍板的權力。她此行是帶著目的來的,套套近乎還在其次,探探虛實才是正經。她想知道為什么趙局長臨時又變了卦,連見上一面都不肯了。 林秘書興沖沖的,到得比她早。楊柳聽過一句話,叫北上廣不相信眼淚,福建人不相信喝醉,所以為表誠意,她當場就先罰自己一大杯。52度的武夷王酒,倒在啤酒瓶里,她手起杯落她問店里要了一只啤酒杯,然后手起杯落,灌得一滴不剩。 “楊小姐酒量很好嘛?!笨礂盍坪笄ё税賾B(tài),千嬌百媚,林秘書的心思活泛起來,眼珠動了幾動,又拿起酒瓶,替楊柳斟了全滿。 楊柳毫不扭捏,也起身替林秘書把酒杯斟滿。她畢恭畢敬雙手舉杯,微笑道:“這么晚還把林哥叫出來,是meimei不懂事兒,這么著,您要肯陪我滿打滿地喝一杯,這瓶剩下的我就全干了,叫不叫停您說了算。” 當秘書的人多半酒量不錯,但見一個姑娘拿出了要把命撂在這里的架勢,林秘書反倒不敢多加為難,只陪著笑道:“這夜還很長嘛,我們慢慢喝,慢慢聊?!?/br> “也好?!睏盍χ淞俗?,“總之,您喝多少我就奉陪?!?/br> “我酒量不好,怕你喝不盡興?!?/br> “越這么說的人越是酒量好,不過,我知道林哥,一定會照顧meimei的?!币娏置貢蛄丝诰?,這一口就是半杯,楊柳也馬上將自己的酒杯端起,不多不少灌下半杯。她放下酒杯道,“其實我這次請您來,就是想問問您,你們和富士通的單子已經簽了嗎?” 一個美女,還是一個懂規(guī)矩又給面子的美女,林秘書十分滿意,實話實說道:“還沒呢,富士通單子多得工廠來不及生產,只說看看能不能幫我們排單?!?/br> 得到想要的答案以后,楊柳暗暗長吁一口氣,于是不再揪著生意場上的事情緊追不放,反倒跟人聊起了家常:“林哥這么晚還在外頭應酬,嫂子在家不介意?” “離了,”林秘書嘆口氣,又把剩下半杯一飲而盡,“離了快兩年了?!?/br> “嫂子沒福氣?!睏盍峙阒认铝俗约旱陌氡?。 兩個人互相勸著酒,邊聊邊喝邊喝邊聊,越發(fā)近乎了。楊柳還沒探過自己酒量的底限,以前跟展信那幫小伙兒喝酒,仗著耍賴的手段高明,喝趴一桌子也是常態(tài)。但現在就兩個人面對面,一舉一動全在對方眼皮底下,所以她完全不帶玩賴的,就真刀真槍地和一個大男人拼酒,又嫵媚又狂野。 見火候差不多了,楊柳才問林秘書:“既然還沒簽單子,為什么不給我們展信一個機會呢?” 林秘書這會兒已經喝得眼波朦朧,見這么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還這么拼命,也于心不忍,松口道:“我也左右不了領導的決定。就上個月,福建另一個地級市的電信局長差點被上頭摘了烏紗帽,就因為交換機起火釀成了嚴重事故。所以目前福建省內其他地方的領導都不敢輕易更換供應商了,富士通那邊一松口,趙局長說什么也要等他們了?!?/br> “這不更說明富士通的交換機質量有問題,應該另尋合作伙伴嗎?”楊柳覺得這話不講道理,也不合邏輯。 “這里頭的門道就多了。你知道么,那位的烏紗帽最后能保住,是因為后來查出來,火災原因不是人為縱火,也不是交換機本身的質量問題,就是雷擊造成的。你去查一查,國產交換機遇雷擊出問題的就更多了。機關單位嘛,最怕多做多錯,所以寧可賭一把國外大品牌不會一再發(fā)生這種小概率事件。也不能擅自把供應商換成民營小企業(yè)?!绷置貢炖飱A了一筷脆皮乳豬,又抿了一口白酒,酒液混著油汁從嘴角溢出來,他渾然不覺,還笑呵呵地舉杯敬楊柳,“我這杯子又見底了,已經陪你滿打滿地喝了不少杯了吧,那楊小姐得說話算話,把剩下的酒全干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