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嘗難止 第41節(jié)
在超市外面看到有七八十歲的老奶奶擺地攤賣自己家里長的冬筍。 老人怕被城管抓,躲著監(jiān)控,縮在停車場的旁邊,許唯走過去,看著老人家衣衫單薄,在冷風(fēng)中吹得可憐,心生不忍,直接把剩下那點冬筍全包了,然后塞了三百塊錢給老人。 老人局促不安地望向她,許唯擺擺手說沒事,轉(zhuǎn)身離開了。 她帶著大大小小的塑料袋回了家。 松子看到她,開心地跑過來,許唯把臉埋在它的小肚子上面,“乖寶寶,我們一起貼春聯(lián)?!?/br> 她在家里翻出了透明膠帶,展開春聯(lián),走到門外,把春聯(lián)貼了上去,然后抱著松子,捏著松子的小爪子在上面戳了戳,“我們家松子第一次過年呀,松子也要健健康康的,多陪陪mama?!?/br> 念及此,許唯忽然開始后悔養(yǎng)小寵物了,一想到小家伙只能活十幾年,許唯的心情就開始沮喪。 她親了親松子,松子乖乖窩在她懷里,時不時舔舔她。 許唯把買回來的冬筍都洗干凈,然后一邊看電視一邊吃禮包里的堅果和棉花糖,她其實不太愛吃甜食,但今天鬼使神差地,一個人躺在沙發(fā)上吃了一整袋棉花糖。 好甜啊,不知道為什么謝硯寧喜歡吃這么甜的東西。 松子抱著和它一樣大的磨牙棒,玩得不亦樂乎,忽然門鈴響起,把它嚇得鉆進茶幾里,許唯安撫著它,走過去開門。 她在貓眼里看到謝硯寧。 心跳停了一拍,握在門把上的手倏然失了力,她使勁往下按,好幾下才重新攢起力氣。 門霍然打開,兩人四目相對,一時都有些語塞。 謝硯寧說:“我送點東西過來。” 不是一點東西,大大小小的禮盒加起來有七八個,有白葡萄酒也有燕窩補品,還有一條鉆石項鏈,謝硯寧遞到許唯手里,“之前就買好的,一直沒機會送給你?!?/br> 許唯知道沒法推辭,便收下了。 “謝謝。” 兩個人站在門里門外相對無言,許唯想了想,還是當(dāng)著謝硯寧的面戴上,剛撩開后頸的頭發(fā),謝硯寧就伸手過來幫她。 吊墜的細(xì)鏈被他捏著,指尖時不時碰到許唯的皮膚,像是一陣電流穿過全身,酥酥麻麻。 搭扣太小,謝硯寧試了幾次才扣上,從他的角度能看到許唯的后頸,蒼白細(xì)瘦,頸骨凸出。 “你瘦了?!敝x硯寧說。 許唯感覺到鼻酸,但沒有表現(xiàn)出來,笑著說:“沒有啊,我還覺得自己這陣子過勞肥了?!?/br> 許唯轉(zhuǎn)過身,頭發(fā)散下,她低頭看了看吊墜,是月亮形狀的,鉆石亮得很耀眼。 他還記得,她是他的月亮,他依舊愿意把她當(dāng)作月亮。 許唯差點就要落淚,但她及時忍住了,謝硯寧總讓她變得脆弱不堪。 抬頭時對上謝硯寧的眸子,許唯心神一震,差點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她進臥室拿了一個長形盒子出來,“本來想給你訂套西裝的,可是沒有你的尺碼,買成衣又怕不合適,想了想還是換成領(lǐng)帶領(lǐng)夾,是藏青色的,應(yīng)該比較好搭衣服?!?/br> 許唯放在謝硯寧手上,朝他笑了笑。 謝硯寧卻問她:“就一定要立即回贈,才算不虧欠嗎?” 許唯臉上的笑容僵住,她感覺到無法言說的委屈,移開視線,攥著手說:“沒有啊,我這個也是之前買的,今天正好送給你而已?!?/br> 謝硯寧打開盒子看了看,然后說:“謝謝,我很喜歡?!?/br> “那就好?!?/br> 謝硯寧看了看許唯的小公寓,“你過年就在這里過?” 許唯急忙扯謊:“不是,明晚年三十當(dāng)然回我爸媽家。” 似乎是怕他不信,許唯還刻意補充道:“我和我爸媽關(guān)系也沒那么壞,逢年過節(jié)還是要回去的?!?/br> “那就好?!?/br> 許唯笑了笑,“嗯,你呢?過年有什么打算?你家里應(yīng)該很熱鬧吧,我昨天還在電視上看到你mama,好像是一個電影節(jié)的采訪,你mama保養(yǎng)得真好?!?/br> 她的話又開始變多,絮絮叨叨得不讓人插嘴,但她的神情并不如她的語氣輕快。 謝硯寧感覺到了,他走上前抱住許唯。 許唯的話戛然而止。 她的呼吸都隨之停住,鼻酸一下子沖擊得她幾乎要落淚,尤其在萬家團圓的時刻。 她強撐了這么久,裝模作樣了這么久,謝硯寧一抱她,悲傷就變得無處遁形。 “你的心就這么狠,一次都不主動聯(lián)系我,一通電話都不給我打。”謝硯寧抱緊了許唯,把她往懷里按。 許唯把臉埋在謝硯寧的肩頭。 “我很想你,很想你?!敝x硯寧說。 作者有話說: 晚上好!快甜啦~ 第37章 許唯這才意識到自欺欺人的可笑之處。 之前賭氣想的那些都是假的, 她從來不希望謝硯寧討厭她,她就是要謝硯寧這樣抱著她,說想她, 說還愛她。 明明才認(rèn)識三個月, 這么短的時間對許唯來說,根本不夠鞏固好一個客戶關(guān)系, 甚至遠(yuǎn)不夠銷售出一套產(chǎn)品,可是謝硯寧卻能輕而易舉地走進許唯的心,在許唯的生命中留下了足以改變她的痕跡。 他給了許唯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膼?,從那之? 許唯就開始變得貪心。 她有很多話想要傾吐, 可到了嘴邊又說不出口,只能用力攥緊謝硯寧的外套。謝硯寧感覺到許唯破碎的情緒,低頭蹭了蹭她的臉, 在她耳邊說:“沒關(guān)系,你什么都不用說, 我都懂?!?/br> 他說他懂, 許唯不想深究他這話是否屬實, 她已經(jīng)足夠感動。 “謝謝?!?/br> 謝硯寧總是在她最脆弱的時候出現(xiàn), 幾句話就讓許唯的心堤崩塌。 謝硯寧松開許唯, 輕聲說:“我在你這里待一會兒, 好不好?” 許唯都不敢抬眸看他, 生怕暴露自己通紅的眼, 她說好,然后繞開謝硯寧去關(guān)門。 謝硯寧剛走到沙發(fā)邊, 松子就撲過來, 謝硯寧順勢抱起它, 松子在他身上聞了又聞,大概是聞到了熟悉的小狗味道,這才放心地蜷縮在他懷里。 “長得好快,都快和堅果一樣大了。” “是啊,長得好快?!?/br> “小家伙有點胖,小肚子圓滾滾的,給它買新年衣服了嗎?我媽給松子買了七八件?!?/br> “買了,不肯穿?!?/br> 謝硯寧眼尖地看到沙發(fā)上的粉色小馬甲,他把松子抱到腿上,幫它穿。 許唯松了口氣,忍不住彎起嘴角,她本以為氣氛會很尷尬,幸好謝硯寧總會主動化解尷尬。 她返身進廚房倒茶,給謝硯寧泡了杯熱騰騰的紅茶。 窗外響起煙火盛放的響聲,忽然又把許唯拉回到過年的現(xiàn)實里,明天是年三十,她還是要一個人過的。謝硯寧的到來像是一場美夢,他沒來時萬物沉寂,他一出現(xiàn),身邊的所有都變得生動且熱鬧。 連玻璃上的窗花看起來都格外漂亮。 許唯表現(xiàn)得像是第一次招待客人,拘謹(jǐn)又緊張。 她把茶端出來,又把空調(diào)溫度調(diào)高,拆薯片時手一抖,薯片嘩啦啦撒了一桌,許唯整個人僵住,在心里罵了自己幾句,然后急忙把完好的薯片重新放回袋子,再用面紙把碎屑拂進垃圾桶。 許唯覺得自己好狼狽,做多錯多。 謝硯寧就靜靜地看著她,然后伸手把她拉到身邊,他們靠得很近,許唯能感覺到謝硯寧身上的溫度。 兩個人都欲言又止。 幸好有松子打破僵局,它從謝硯寧的腿上跳到許唯的腿上,仰著小腦袋左看看右看看,似乎不明白這兩個人之間的奇怪氛圍,正忙著觀察時,爪子一踩空,嗷的一聲,骨碌碌地掉了下去。 許唯和謝硯寧同時去抓它,可因為靠得太近,身體一傾,額頭就撞到了一起。 謝硯寧急忙去揉許唯的頭,許唯一邊下意識地躲,一邊又想去撈小狗,兩個人手忙腳亂地擠成一團,謝硯寧不知什么時候壓在她身上了,許唯過了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 她立即推開謝硯寧。 謝硯寧也知道自己失態(tài),壓抑著紊亂的呼吸,坐到了側(cè)邊的單人沙發(fā)上。 許唯也慌忙整理著衣擺。 剛想說話,手機振動起來,謝硯寧拿出來接,舒念月清脆的聲音在安靜的客廳里顯得尤為清晰。 “謝硯寧,你在家嗎?我做了點甜品準(zhǔn)備送過去。” “我不在家。” “那干媽在家嗎?我去找她玩?!?/br> “應(yīng)該在?!?/br> “好的好的,我掛了。” 舒念月說話總是風(fēng)風(fēng)火火,謝硯寧看著被掛斷的電話,正一頭霧水的時候,余光瞥到許唯整理衣裙的手停住,他這才反應(yīng)過來,解釋道:“這是我一個朋友,從小一起長大的,我和她只是朋友關(guān)系?!?/br> “嗯?!痹S唯回答得很漫不經(jīng)心。 謝硯寧急了,“真的只是朋友關(guān)系,你不要誤會?!?/br> 許唯起身,狀若無事地說:“我沒有誤會啊。” 謝硯寧跟過去,許唯走進臥室,他就把許唯困在臥室門口,“她有男朋友?!?/br> 臥室沒有開燈,所以謝硯寧的臉半明半暗,看不出喜怒,許唯低著頭不吭聲。 謝硯寧抱住她,把她壓在臥室門上,委屈地問:“你為什么吃醋?我們是男女朋友的關(guān)系嗎?你從來都沒有答應(yīng)我的表白,你不是不喜歡我嗎?為什么還要因為一通電話和我鬧脾氣?” 許唯整顆心都被揪起來。 時間被放大到每分每秒都清晰可聞,許唯感覺到時間在流逝,謝硯寧的耐心也在消減,滿腹委屈都擠在嗓子眼,也許再多幾分鐘,許唯就會壓抑不住,全都宣泄出來。 她在吃醋嗎? 當(dāng)然會吃醋,那樣年輕的女孩聲音,那樣親昵的語氣,還有青梅竹馬的小說里常常出現(xiàn)的稱呼和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