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晨曦正與安親王妃飲茶，冷不丁被端著酒杯而來的蕭承翊嚇到，安親王妃識(shí)趣，主動(dòng)離開席位。

    除夕夜，伸手不打笑臉人。

    一國太子來敬酒，誠然倆人是前夫妻關(guān)系，江晨曦也不好推拒。

    她以茶代酒，“本宮不甚酒力，以茶代酒，希望殿下不要介懷?！?/br>
    蕭承翊不介懷她喝的是酒還是茶，他原本想來敬安親王妃，話到嘴邊變成了江晨曦。

    他還擔(dān)心她會(huì)給他臉色瞧，畢竟他對(duì)不住她。

    蕭承翊頻頻打量江晨曦，又來敬酒的這一幕幕，蕭詢?nèi)炭丛谘劾铩?/br>
    他的嬌嬌未遇到他之前，猶如一朵未開放的花骨朵兒，如今正值花期，幽香襲人，難免會(huì)招來狂蜂浪蝶。

    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江晨曦中途離席去更衣，并未著急回去，悠閑自在地步入東配殿，正想落座到椅子上偷懶片刻，冷不丁腰身一緊，被人捉去了墻角的幕簾后。

    蕭詢一身酒香，醋意大發(fā)，逮著她的唇瓣咬，“朕就該讓你換了這身行頭，朕日夜?jié)补嗟哪档せ?，豈能容旁人摘走?！?/br>
    臥榻之側(cè)，豈能容他人酣睡。

    一墻之隔，絲竹之聲聲聲入耳，間或伴隨大長公主的強(qiáng)顏歡笑。

    江晨曦心驚膽戰(zhàn)，生怕有人闖進(jìn)來，察覺她與蕭詢?cè)谀缓熀蠹m纏不清。

    她不敢發(fā)出動(dòng)靜，壓低嗓音，推搡在她唇瓣作亂的人，“皇上的醋意好沒道理，那曦兒也該扒了皇上的龍袍，省得后宮妃嬪們把眼珠子落在你身上?！?/br>
    他簡直無理取鬧，吃自己兒子的醋，也是愁人。

    蕭詢把人緊緊鑲嵌在懷里，輕松摁住她的雙臂，離開她的唇瓣，逮住她的丁香，糾纏不休。

    酒不醉人人自醉。

    蕭詢唇齒之間的酒香全部渡給了江晨曦，江晨曦被他吻得手腳發(fā)軟站不穩(wěn)，蕭詢一個(gè)用力，單手抱起了她，把她壓在柱子上，吻得更兇。

    江晨曦?zé)o處著力，雙臂圈住他的脖頸，整個(gè)人掛在他身上，要多羞恥有多羞恥。

    忽然外間傳來凌亂的腳步聲，蕭詢動(dòng)作一頓，江晨曦瞪大了雙眸，忙埋首在蕭詢懷里，動(dòng)也不敢動(dòng)。

    劉美人與溫貴嬪相攜而來，二人沒察覺配殿角落幕簾后還藏著人。

    溫貴嬪拾掇劉美人一起對(duì)付孟才人，在孟才人飲的茶水里下藥，“她若是僥幸懷上龍嗣，你我二人日子更加不好過?！?/br>
    劉美人并非蠢人，豈會(huì)被人利用。

    “溫jiejie說笑，孟meimei一旦懷孕，敬事房便會(huì)拿下她的牌子，后宮其余姐妹侍寢的機(jī)會(huì)更大，meimei何苦做吃力不討好之事？”

    溫貴嬪早猜到劉美人會(huì)這么說，她也不慌，壓低嗓音解釋，“明面上是如此，但meimei不會(huì)真的認(rèn)為皇上會(huì)再臨幸我等吧？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皇上近一年無心后宮，皇上臨幸孟才人，是為了堵住前朝大臣的口?！?/br>
    不待劉美人反應(yīng)，溫貴嬪再接再厲勸說，“后宮妃嬪無圣上恩寵，走到哪都不受待見，meimei總不想在宮里孤獨(dú)終老吧？”

    “皇上雖正值盛年，但太子殿下年歲也不小，貴妃娘娘曾向太后諫言要替皇上選秀，太后那邊回話皇上無意選秀，如此推算，我等至多還有十載光陰可以等?！?/br>
    “日后太后殿下繼位，我等不是被放出宮養(yǎng)老，就是困守皇宮當(dāng)太妃，未來一眼看到頭，還不如搏一把。”

    曹貴嬪拉拉雜雜說了許多，劉美人被她說得有所動(dòng)搖，不過劉美人最后沒有明確答應(yīng)幫忙，只聲稱會(huì)考慮一下。

    二人走后，藏在周圍的李衛(wèi)發(fā)來一聲短促的口哨。

    蕭詢放下江晨曦，“沒事了，她們走了?！?/br>
    江晨曦雙腳落地站不穩(wěn)，又重回蕭詢懷抱靠著，她瞪向他，“皇上忒膽大，下不為例?！?/br>
    蕭詢替她整理被他弄皺的衣衫，“也不算白來，不是聽了一場戲？于你于我皆不虧?！?/br>
    “皇上說得對(duì)，女人多的地方容易生事端，早點(diǎn)解散后宮也好，她害你，你害她，防不勝防?！?/br>
    人不可貌相，這宮里的女人沒一個(gè)是善茬，江晨曦不免擔(dān)心她與蕭詢公開后，她定也逃脫不了被陷害栽贓。

    蕭詢見她一臉凝重，“曦兒且寬心，再過段時(shí)日，朕便依你所言?！?/br>
    江晨曦說完便整理凌亂的鬢發(fā)，又仔細(xì)打量腳下有無掉落的珠釵，見無任何不妥，她命令蕭詢?cè)氐群蚱蹋刃谐鋈ァ?/br>
    回到宴席上，太后問她去了哪，怎么如此久，江晨曦隨便找了托辭敷衍了一下。

    斜對(duì)面的張貴妃不動(dòng)聲色打量江晨曦，注意到江晨曦補(bǔ)了妝，換了一種口脂顏色，一雙勾人的眼睛濕漉漉的，兀自垂首飲茶。

    張貴妃不禁擰眉。

    適才出去的不止有皇上，還有太子殿下，以及世子蕭珞珩。

    太子殿下先前向江晨曦敬酒，蕭珞珩也與江晨曦寒暄了幾句，皇上只在宴席開始之際，夸贊江晨曦今日著裝好看。

    亥時(shí)一刻，宴席結(jié)束，眾人移步至宣武門，登城樓觀看煙花。

    宣武門下，御街上亮著長龍，京城百姓們聚集在此地，觀燈賞煙花，好不熱鬧。

    江晨曦與太后站在一塊，蕭詢站在太后身后，圍在蕭詢身邊的是一排黑甲衛(wèi)，分離了三人與后宮一眾妃嬪。

    蕭詢寬大的斗篷袖口遮掩下，江晨曦的手被蕭詢緊緊握住，

    江晨曦瞪圓了雙眸，忍著心頭悸動(dòng)，暗忖蕭詢老不羞，堂而皇之勾引她。

    蕭詢的視線全程落在江晨曦的側(cè)臉上，煙花絢爛，小美人兒的笑臉比煙花還要賞心悅目。

    他瞥向夜空，許下新年愿望，唯愿與她歲歲有今朝。

    亥時(shí)末，蕭詢提前退場，先去貴妃殿里坐了片刻，張貴妃妖妖嬈嬈地上前，挽住蕭詢的手臂，“皇上，臣妾伺候您就寢?！?/br>
    “不了，今夜朕要守歲，貴妃先行安寢，朕再去各宮轉(zhuǎn)一轉(zhuǎn)?！?/br>
    蕭詢用手里的彩繩拍開她的手，扔給她一吊用彩繩串起來的銅錢，錢數(shù)不多，約莫一兩銀子。

    “壓歲錢。”說完便領(lǐng)著姜德一毫不留戀地走了。

    玉春從外面奔進(jìn)來，著急忙慌道：“娘娘，皇上去哪？”

    張貴妃拎著手里的壓歲錢，瞧不出喜怒，總歸皇上第一個(gè)來看的她，也算顧忌到她的顏面。

    “派人知會(huì)一聲劉美人，此事容后再議?！?/br>
    作者有話說：

    第64章 紙包不住火

    蕭詢言而有信, 領(lǐng)著姜德一在后宮各處走了一圈，無一例外皆給了一兩銀子壓歲錢。

    后宮眾人感恩涕零，即使沒有得到寵幸, 但圣上走一遭來看她們，無疑重振她們的士氣。

    太后歇息得早, 齊昭陽母子出宮回府, 江晨曦回了含元殿守歲。

    回殿途中還遇上蕭錦儀，蕭錦儀似乎在等人，抬轎的太監(jiān)步伐緩慢, 堪稱龜速。

    狹路相逢勇者勝。

    江晨曦還以為蕭錦儀早就出宮, 再不然也該回了凌霄殿。

    不管蕭錦儀葫蘆里裝的什么酒, 她率先出聲招呼, “錦儀阿姐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得好，夜深露重，萬望保重身子?！?/br>
    四周無旁人，蕭錦儀用不著裝腔作勢，柳眉倒豎，眼神睥睨地掃向巧笑倩兮的江晨曦。

    “哼，區(qū)區(qū)一個(gè)外姓公主, 拔了雞毛當(dāng)令箭, 也敢和本宮叫板?！?/br>
    面對(duì)蕭錦儀的撕破臉, 江晨曦不怒反笑，“錦儀阿姐千萬別與meimei置氣, 容meimei好心提醒你一句，好似有宮人在遠(yuǎn)處燒了紙錢, 錦儀阿姐可聞到了那味道？”

    說完還作勢吸了吸鼻子。

    “也對(duì), 錦儀阿姐不在民間長大, 不知民間習(xí)俗，除夕夜家家戶戶也要祭拜祖先呢?！?/br>
    蕭錦儀當(dāng)即臉色一僵，聯(lián)想到齊候夫人之死，她眼含戒備地瞪著四周，生怕有冤魂索命。

    江晨曦頗為滿意蕭錦儀的反應(yīng)，冷笑一聲，便示意抬轎的宮人繼續(xù)前行，悠悠然拋下一句。

    “平生不做虧心事，夜半敲門心不驚?！?/br>
    如泣如訴的話語飄蕩在空中，莫名令人寒毛直豎。

    “賤人！”

    蕭錦儀氣得直拍扶手，忽然小腹一抽，她心下一慌，忙捂著腹部，叫罵宮人，“還不快走！一個(gè)個(gè)死了不成！”

    伺候的太監(jiān)與侍女們大氣不敢出，快速抬著轎子往東華門方向過去。

    江晨曦回到含元殿，便給伺候的宮女太監(jiān)發(fā)了壓歲錢，又單獨(dú)給蘭英和夏菊一張紅封，紅封里是一百兩銀票，外加京城南安坊的兩棟二進(jìn)宅子。

    南安坊的宅子不便宜，出行便利，周圍還有平京府衙，價(jià)值千金。

    “待你們倆日后嫁入，那里便是你們?cè)诰┏堑募摇！?/br>
    蘭英瞬間紅了眼眶，跪謝江晨曦，“主子大恩大德，蘭英無以為報(bào)，只求一輩子侍奉在主子身邊?！?/br>
    夏菊沒蘭英會(huì)說話，給江晨曦叩了好幾個(gè)響頭。

    江晨曦笑著扶起二人，“快起來吧，今夜不用伺候，你們回房休息去吧。”

    蕭詢從暗道里過來時(shí)，江晨曦頗為吃驚，他先前承諾會(huì)陪她守歲，但今夜蕭承翊留在宮里，她以為他們父子會(huì)趁機(jī)夜談。

    “皇上不用留在福寧殿里，與太子秉燭夜談么？”

    蕭詢走過來，落座到江晨曦身側(cè)，他撿起擱在旁邊的火鉗，往火盆里又添了兩塊銀碳。

    “承翊去了鳳儀殿，今夜在那守歲。”

    鳳儀殿乃孝敬皇后生前居所，蕭承翊在除夕之夜祭拜生母，人之常情。

    只是蕭詢的態(tài)度有所怪異，孝敬皇后畢竟是他的妻子，且為他誕下太子，他去了各宮，唯獨(dú)沒去鳳儀殿，此舉不免引人深思。

    江晨曦識(shí)趣，蕭詢既然不主動(dòng)提及，她斷不會(huì)主動(dòng)問，轉(zhuǎn)而說起另外一件事。

    “皇上可會(huì)怪我在宴席上自作主張針對(duì)蕭錦儀？”

    燭火噼啪，在萬籟俱寂的夜里格外響亮，深宮里仿佛只余下他們二人。

    蕭詢握住她的手，輕輕一扯，便把她攬入懷里，她身上沐浴后的香味提神醒腦，攆跑他的疲憊。

    “不會(huì)，她兩次三番算計(jì)你，你針對(duì)她，實(shí)屬應(yīng)當(dāng)，再則有事朕會(huì)替你兜著?！?/br>
    跟在她身邊的黑甲衛(wèi)稟報(bào)，她從延和殿返回途中挑釁了蕭錦儀，蕭錦儀被她氣得不輕，灰溜溜地出了宮。

    齊候夫人之死，不會(huì)草草了事，至于蕭錦儀，還未到出手收拾她的最佳時(shí)機(j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