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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頭偏向了另一方,我并不愿見到他。 米塔將毛巾放入了水盆里,道:“幾日前,我和尤妮以為大限將至,誰知到了關(guān)鍵時刻公爵大人又命人松開了我們的繩索,把我們從廣場帶了回來?!?/br> “是的,欣,”尤妮的聲音似乎驚魂未定,微微帶些抖動,“我還以為我和我的孩子,還有查爾,我們一家就快……”她哭出了聲,沒能再說下去。米塔嘆息著讓她把水盆拿出去。 擦洗身體過后,我覺得舒服多了,閉上眼,不知不覺中,又睡了過去。 醒來時似乎是午夜,窗外只有風在響。我睜開了眼睛,房內(nèi)一片昏黃。燭光淡淡的,在不遠處的桌上閃動。床幔只垂到一半,另一半被輕輕攏起,大概是方便看到我。我想坐起身體,可剛用手肘撐住床,就軟軟地倒了下來。 我喘著氣,滿額都是汗。這時有一雙手輕輕伸了過來,拔開我額前的亂發(fā),用毛巾為我拭去汗水。 我抬起臉,那個男人不知何時來到了我的床前。他邊用毛巾擦拭我的額頭邊用深沉的目光凝視著我。 我閉上了眼睛,偏過了臉。他的手仍未停,繼續(xù)為我拭著汗,直至擦完為止。 閉上眼睛后,我的呼吸漸漸變得均勻起來,不到一會兒,竟又睡著了。 兩天后,我的精神才逐漸好轉(zhuǎn)。自那晚后,我再未見到他。 我x在床頭,看著窗外瘋狂飛揚的雪花。我現(xiàn)在正住在亞倫德當初為我買的大房子里,還是從前的那間房間,連擺設都和幾年前一模一樣。 我對米塔和尤妮道:“你們還是回玫瑰花國吧,在這里太危險,我以后也不一定能兼顧你們?!?/br> 尤妮垂下了頭,米塔卻問道:“欣,你為何突然間讓我們回國呢?” “我不是剛說了嗎,”我道,“我以后不一定能顧到你們,這里對你們來說太危險了,還是回玫瑰花國比較保險。” 米塔著了慌,又問:“欣,你是不是又打算離開?” 我沒有回答,只是再度看向了窗外。 “我和尤妮雖不知你這幾年去了哪里,但能隱隱感到你來歷不凡,欣然,”米塔道,“公爵大人似乎也知道用什么方法能逼回你。欣,我們不想你離開?!?/br> 尤妮哭道:“我們回玫瑰花國能干什么呢,雖然花店還在,可我不想抱著孩子帶著丈夫回去后,被從前的老鄰居恥笑。他們中萬一有誰提起我捉jian的往事,我的丈夫一定會覺得面上無光?!?/br> “我會盡量幫你們的,”我說道,“不去玫瑰花國也不要緊,關(guān)鍵是你們要離開亞斯蘭。” 米塔和尤妮沉默了起來。我知她們已經(jīng)習慣了公爵府的生活,現(xiàn)在一下子要流落四方,會覺得很不習慣??伤齻?nèi)舨浑x開,我會擔心她們的安危。 “好,我們離開。”米塔答應了我,“等你完全康復,我們就離開?!?/br> 可待我完全康復,能下地走路時,尤妮卻支支吾吾對我說不愿離開,她努力解釋道:“欣,公爵大人剛給了查爾一個不錯的職位,讓他在莊園花園里管理花草,薪俸還不錯。我們一家的生活剛剛穩(wěn)定?!?/br> 我理解地點點頭。尤妮既不肯走,米塔自然也不會離開,畢竟一個人也實在太孤單了。 我說道:“我為你們的安全著想才提議你們離開,你們既不愿走,只有自己今后保重了?!?/br> 米塔驚駭問道:“欣,你要去哪里?” 我淺笑了一下,并未回答,心中暗暗思忖,該怎么回家呢?難道真要用自殺的方式? 一連下了好幾天的大雪,我都待在室內(nèi)。寬大的起居室異常溫暖,我獨自坐在地毯上作畫,畫著畫著,就將畫紙揉成了一團。我看向了水果籃中的水果刀,想過用割脈的方式,可又因為怕疼而作罷。 我的目光落在了曾經(jīng)的斷指上。那夜,我?guī)е鴶嘀鸽x開,之后,經(jīng)醫(yī)院及時搶救,我的斷指被重新接上,可這只指頭的靈活度從此也降低了不少。那夜用刀切掉指頭的痛感現(xiàn)在仍讓我心有余悸。若非必要,我不想再用這個極端方式。 夜已深,我從地毯上緩緩站起,將燭臺上的火光吹滅。剛走到床邊,就聽到房門被打開的聲音,我的心不由一驚。 我連忙躲到床幔后。輕微的腳步聲緩慢向我x近,我的心突突直跳,如他敢侵犯我的話,我就跟他拼了。 一個高大的人影在我面前停下,晦暗不明的窗外雪景下,適應了黑暗的我僅能看到他那雙明亮深邃的眼睛。 第九十六章決定(一) “欣然,”他站在我面前,面對比他矮得多的我,說話時的語氣卻小心翼翼,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我知道你想再次離開。我不敢奢求你能一直留在我身邊,可是,我仍然想再努力讓你重新接受我。這幾天我不敢過來,就是怕你一見到我就要求離開。我不愿你離開,我要你一直在我身邊。” 我轉(zhuǎn)過身,背對他,低語道:“不好意思,你的甜言蜜語我已聽得太多。請你離開吧,已經(jīng)很晚了。” 他站立不動,隔了半晌,上前兩步,溫柔抱住了我的身體,“欣然,我不會放棄你的,永遠都不會。我愛你,一直都愛你,從來沒有改變過。我請求你,不要再離開我了。這幾年,我真的是度日如年,我真的很怕你再也不肯回來?!?/br> 我保持了沉默,不說一句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