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爾南多歪了歪頭。

    教父寫滿故事的那張面孔看似毫不在意，他根本不想知道這一切結束后自己會怎樣。

    “我不知道，”費爾南多如實回答，“我很抱歉，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chica.”

    “我……”

    “別哭?！?/br>
    我又哭了嗎？

    我很清楚，出現(xiàn)在費爾南多面前的并不是實際上的我。與“那東西”交匯之后，我的身體在一寸寸的分解。從我的視線里并不能看到自己的模樣，可我明白，站在費爾南多面前的肯定不是妮可·霍克。

    但他依舊會看出我在哭泣，依舊會喊我妮可。

    “也許這對我來說是件好事，”費爾南多說，“你知道現(xiàn)在的我并不是真正的我。就當是為我做一件事，好嗎？你始終想為我做點什么，對吧？”

    兩個反問句，讓我逐漸平復下來。

    我點點頭。

    “去吧，妮可。”

    費爾南多平靜開口：“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有人蘇醒。

    我看到一望無際的公路邊沿停著重卡。熟悉的身影從加油站的便利店中走出來，那是我的父親。他拎著咖啡與食物，走到自己的卡車前，若有所感地轉過頭。

    視線相對的瞬間，我能清晰看到我爸混沌且封閉的眼眸中閃過狠厲的色彩。他的身軀緊繃起來，展示出了絕對的戒備姿態(tài)。

    但很快他就察覺出了站在面前的是我。

    父親的戒備立刻消失不見。

    他把自己端著的飯盒往前遞了遞，我才發(fā)現(xiàn)里面裝著的是我最愛的燉牛rou：“吃嗎？”

    我笑了起來。

    “很快就會好起來的，爸爸，”我說，“我終于找到了解決的辦法?！?/br>
    老爸“嗯”了一聲。

    我知道他并沒有理解我說的是什么，失去靈魂之后，阿瑞斯也不會再去思考“那東西”與舊神之間的事情。他只是無條件的信任我，認同我做的選擇。

    “不要太累。”

    他說：“就算有遺憾，也是你盡力的結果?！?/br>
    對于木訥封閉的父親來說，這已經(jīng)算是一句很長的話了。

    “我明白?！?/br>
    我由衷地說：“我都明白?！?/br>
    有人等來了希望。

    我看到青春女神伊登赤著腳從房間里跑出來，她拎起裙擺，干凈纖細的雙足直接踩進花園的泥土當中。她抬起頭，精致的臉蛋中透露出震撼，然后希望的淚水迅速在她的眼眶中凝結落下。

    “蘋果樹，蘋果樹在恢復！”

    她捂著嘴巴驚叫道。

    我循著伊登的的視線看過去，花園中央枯萎多時的蘋果樹，正在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抽芽、開花，最終結果。長成的金蘋果懸掛在枝葉當中，映著明亮日光熠熠生輝。

    伊登轉頭看向了我。

    她眼底始終揮散不去的哀愁在瞬間消失殆盡，伊登綻開燦爛笑容。

    “謝謝你，妮可。”

    青春女神由衷地感激道：“謝謝你遵守了諾言！”

    我抿了抿嘴角，而后出言：“可以借我?guī)讉€金蘋果嗎？”

    伊登大大方方地展開手臂。

    “當然！”

    她的聲音如同銀鈴般悅耳：“你復活了它，你有權力選擇怎么運用它，只要、只要把樹留下來就行！”

    說到最后，她的語氣近乎懇切。

    我忍俊不禁：“我要樹干什么？”

    然后我抬了抬手，三枚金蘋果從樹上掉落。其中一枚晃了晃，來到我的掌心里。

    我還沒來得及困惑如何吞下純金的蘋果，當金蘋果觸及到我的皮膚時，它就破碎開來，如同細碎的風沙一樣化作斑駁金光，進入到我的皮膚當中。

    緊接著，那股縈繞在我周邊的剝離感在一寸一寸褪去。

    我逐漸飄忽的靈魂在慢慢墜地，消散的身體在重新成型，失去的作為人的感受正在一點點歸來。

    在伊登驚訝的目光下，我看向自己的手掌，然后——

    好憋！

    我一個深呼吸，才意識到剛剛的自己竟然沒有在喘氣。

    “妮可！”

    伊登驚喜地拎著裙擺跑到我面前，直接牽起了我的雙手：“你成功了？你成功了！”

    準確地來說，是金蘋果成功了。

    我低頭看向伊登牽著的手，正看側看，都是人類的手沒有錯。

    與此同時，我能感覺到體內(nèi)的能量前所未有的充盈，如果說之前吸收單只“那東西”時就是喝了一杯水的量，那么現(xiàn)在就是我的身體里裝著汪洋大海。

    果然如洛基所言，金蘋果消除了我不想要的“負面狀態(tài)”，把我作為舊神的那一部分——也就是人類的那一部分保存了下來。

    “太好了，”伊登喜不自勝，“不過妮可，你要另外兩個金蘋果做什么用？”

    “啊……哦！”

    我看向地面上的金蘋果，動了動手指頭，兩枚蘋果立刻原地消失，去它們該去的地方。

    接著我拿出手機。

    如我所料，短暫的時間內(nèi)，我的手機屏幕顯示著不少未接來電和未讀消息，并且還叮叮當當不住外跳。

    幾個未接來電，是洛基的，我沒管。

    至于消息——

    【我聽其他新神說，‘那東西’的讀數(shù)徹底不見了?！?/br>
    【你成功了？！】

    【快快，讓我看看你，我能拿到新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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