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奈子懷著難以言表的心情，看著仁王離開，忍足上來。忍足侑士油膩地跟長崎調(diào)笑，諸如“腿”啊“美”啊什么的。在這種復(fù)雜的、有一點不適、有一點難過、有一點抱歉的心情中，她身上綁著樹的外殼，非常艱難地在兩片紙殼子之間喘息。

    這具身體有一點虛弱。說起來，在班級里決定誰來演樹的時候，宇江琴子是沒有舉手的。而且她的體力很難維持一直站在樹里，正常來說，她應(yīng)該沒有意愿參與這個扮演。

    ——原來如此，日式霸凌嗎？

    啊……頭也有點暈，惡心的感覺越來越明顯——

    等一下，我的兜里為什么有兩塊糖？

    臥槽，我不會也是低血糖吧？

    這樣想著，奈奈子失去了意識。

    4.

    奈奈子睜開眼，看見宇江凌太焦急的面容。

    這讓她的心情稍微有些好轉(zhuǎn)，但立刻就被占用了人家meimei的身體和親情的愧疚取代了。她現(xiàn)在吊著水，身體又酸又僵硬，肚子餓得開始變痛起來。

    好委屈。

    宇江凌太堅持要留在meimei身邊，奈奈子一邊感動于他的照顧，一邊愧疚于他的焦急，整個人蔫頭巴腦的。有一個人敲敲門，跟宇江凌太說了什么，宇江回來抱歉地跟她說他離開一會兒，事情結(jié)束就回來。

    “嗨，你去忙吧?！边@時候奈奈子連“哥哥”都叫不出來，總覺得愧疚。

    她躺在病床上，沉默地和天花板對視。

    “篤篤”。有人敲門。

    “請進?！?/br>
    ——居然是仁王雅治。

    不，是變裝成仁王雅治的柳生比呂士，奈奈子一眼就看破了。

    “謝謝你的糖?！绷葏问康穆曇艉腿释跹胖魏芟嗨疲绻麅蓚€人有意模仿對方那就更難分辨。但對與奈奈子來說不是這樣，她冷眼看著這個柳生比呂士得體地關(guān)懷：“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

    “我好得很?！蹦文巫勇冻鲣J利的眼神，微笑道：“仁王君現(xiàn)在怎么樣呢？虛到下不來床嗎？柳生君？”

    柳生比呂士愕然地看著奈奈子，但奈奈子現(xiàn)在怒火沖天，對著這張和哥哥一模一樣的臉，她感到陌生，她特別失望，以至于發(fā)起脾氣來。

    “如果真的很虛的話，晚一點來道謝也沒關(guān)系的哦?！蹦文巫有Φ馈?/br>
    柳生比呂士推了一下眼鏡，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奈奈子身邊。

    “首先我要跟你道歉。”柳生比呂士向來是冷靜自持的，更是很少受到這樣大的敵意，他收拾好情緒，跟奈奈子解釋：“抱歉，仁王可能覺得和你見面會有一些負擔(dān)，所以拜托我來看一下你的情況。”

    “你不必變裝的。”

    “抱歉，是我們太過自以為是了。”

    可以，做錯事麻利道歉，這點和哥哥一樣。這個認知讓奈奈子對他寬容一點，她繼續(xù)問：“為什么跟我見面有負擔(dān)？”

    柳生比呂士發(fā)覺宇江琴子和之前完完全全不一樣了，直白又強勢。他試探著說：“他可能對于你過往的……告白，有一些困擾?！?/br>
    ——果然。這就是一切霸凌的源頭。如果這是一部小說，自己說不定是一個懦弱女配，喜歡仁王雅治但告白被拒，是長崎雪琉璃的對照組。

    “但他接受了我的糖??？”奈奈子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睛，直視柳生比呂士，“那時候他沒有認出我吧？”

    5.

    柳生比呂士是一個很容易有情緒波動的人。這一點可能連仁王雅治都不知道，是奈奈子目睹他這些年的成長才知道的小秘密。

    相對的，柳生比呂士很擅長隱藏情緒、消解情緒。這仿佛是一個天賦技能，因為可以早早把自己理順，所以有很多時間來支撐他人，是一個情緒穩(wěn)定、為人可靠的少年。

    現(xiàn)在柳生比呂士微微抿著唇，眼鏡擋住了變化的眼神，短暫沉默了一小會兒，誠懇地說：“我也不知道。”

    ——“烏煙瘴氣?！彼械摹獰o論是人物關(guān)系、還是后援會、還是霸凌什么的，一切的一切都烏煙瘴氣。

    奈奈子懶得看他。他才不是哥哥。如果是哥哥在這里，他一定會勸她糖要自己留著，仁王雅治那家伙不配的，還會時時刻刻擔(dān)心她的安危，就像宇江凌太那樣。

    “喂，你沒有meimei吧？”奈奈子惡聲惡氣。

    柳生比呂士不愧為紳士，對外人一貫的好脾氣：“沒有?！?/br>
    “哼，活該。”

    6.

    回家的時候，是宇江凌太摻著她回的。

    宇江本來想背著她來的，但奈奈子拒絕了。她想了很多，但不知道要怎么樣開口。

    “那個，”宇江是一個長相精神的小伙子。他面容永遠陽光健氣，看起來做什么都很積極主動。此時他非常糾結(jié)的樣子，小心翼翼地問奈奈子：“你還好嗎？”

    “嗨?！蹦文巫与p目無神，她腦子里還想著柳生比呂士的話。

    她偏過頭，宇江凌太躊躇的樣子太少見了，以至于奈奈子有些不忍心，她問：“怎么了？”

    宇江低落地說：“沒有……我總覺得你最近有些怪怪的。”他這樣說了之后又找補道：“但是這樣顯得比以前有活力一些呢！有什么事要跟哥哥說呀?！?/br>
    奈奈子心道，自己都咸魚成這樣了還“有活力”，之前的宇江琴子到底是啥樣啊？

    她乖巧地小聲說：“因為不想給哥哥添麻煩嘛，如果有處理不了的事情我會找哥哥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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