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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陽似火,蟬鳴鋪天蓋地,叫的令人心煩氣躁。 官道旁有一家小茶棚,這個時節(jié)茶棚中客人最多,云槐向那茶博士要了兩碗茶,在茶棚外側(cè)靠近樹林的桌邊坐下;趙桓在外面系好馬車,摸了摸黑馬的頭,又喂它喝了些水,這才進(jìn)了茶棚在云槐對面坐下。 縱然系統(tǒng)已經(jīng)說了云槐似乎不懷好意,但在她未顯露真實(shí)目的之前,趙桓仍舊將她當(dāng)朋友,態(tài)度一如往昔。 王憐花的態(tài)度也一如往昔,扮演著一位“心悅君兮君不知”的爽朗姑娘,即便心上人因?yàn)檫t鈍而未對她的心意作出回應(yīng),但云槐仍舊一心一意地戀慕名為趙決明的少年。 少年少女的故事頗有股狗血淋頭的青春疼痛風(fēng),系統(tǒng)在不知云槐真實(shí)目的的情況下一度嘆為觀止,心想竟然在古代位面也能瞧見如此超前的故事風(fēng)格。 它在意識到云槐極有可能目的不純時便減少了對其與趙桓的感情故事的參與次數(shù),自家契約者談戀愛的前提是戀愛對象對契約者無害,但云槐目的不純再加上身份不明,系統(tǒng)也懶得管她是否是發(fā)自內(nèi)心地心悅于趙桓了。 反正它家的契約者就是個不開竅的木頭,它甚至無法想象趙桓會有心悅之人的可能性。 系統(tǒng)忽然慶幸于趙桓是個木頭了。 王憐花卻不感到慶幸,他反而有種難以言喻的微妙心情。 從金華城出發(fā)以來,這短短一日半,他敬職敬業(yè)地扮演了一位心情別扭的姑娘,同趙決明只交談過短短幾句。 以往不是如此,云槐是個爽朗活潑且話多的姑娘,即便在馬車上也會掀起車簾子讓趙決明位于自己的視野中,并時不時地與少年嘮嗑,兩人之間永遠(yuǎn)洋溢著歡快的氣氛。 而如今,彌漫在兩人之間的卻只有難言的沉默。 王憐花想,這人當(dāng)真就這般眼睜睜地看著朝夕相處的云槐姑娘難過傷心么? 趙決明實(shí)在是個令人難以捉摸的人。 千面公子又一次如是想。 趙桓想的很簡單,阿槐不喜歡他,難過應(yīng)當(dāng)也是假的,但阿槐既然不想說話,那他也陪著阿槐不說話好了。 兩人的思路不同造成了他們沉默相對卻又莫名和諧的局面。 官道上有一匹白馬絕塵而來,煙塵滾滾,噠噠的馬蹄聲帶著凜冽煞氣,駕馬者腰間佩刀,著白衣,長發(fā)束在腦后,頭戴遮陽的黑色帷帽,看不清面容。 白馬在茶棚外停下,手持韁繩的白衣青年跳下馬,系好繩子,喂白馬喝了些水后走進(jìn)茶棚內(nèi)部。 趙桓捧著茶碗愣愣出神,他看起來什么都在想,又什么都沒有想,未曾分給來者一絲注意力,但來者的目光在茶棚中梭巡一圈,停留在趙桓與云槐所在的桌上。 王憐花回望,隔著黑色薄紗與來人對望,片刻后,他唇角微揚(yáng),勾勒出一抹輕笑。 白玉堂:…… 他因這略帶挑釁的微笑而隱隱火大,摘下帷帽,露出俊朗的面容,徑直走到桌前,無視杏色衣裳的姑娘,對愣愣望來的絳衣少年露出一個笑,語氣輕快地道:“趙決明,又見面了?!?/br> 趙桓回神,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忙放下茶碗,問道:“你怎么在這里?” 白玉堂掀起衣擺在桌邊坐下,順手將帷帽放在桌上,借放帷帽的動作冷冷地看了眼王憐花,隨后回答了趙桓的問題:“我需去福州一趟,若是不介意,我與你們同行可好?” 他在官道上縱馬奔馳時一直擔(dān)憂趙決明所說的目的地為福州是忽悠人的假話,直到在茶棚前見到了眼熟的馬車,白玉堂才放下心來,也有了猜想:趙決明可能與金華城中逼問龜孫老爺?shù)哪腥藷o關(guān),但云槐定然有所隱瞞。 趙桓微愣,他自己是想的,但卻怕同行時被白玉堂看出破綻,因而一時半會兒也給不出回答。 王憐花悠悠插嘴,笑道:“不介意,天下聞名的錦毛鼠白玉堂能與我們同行,是我們的榮幸?!?/br> 白玉堂看他一眼,若非看在這姑娘是趙決明的伙伴的份上,他簡直想回敬一句“問的又不是你”。 趙桓見云槐應(yīng)下,自己也確實(shí)想和朋友同行一段日子,便點(diǎn)了點(diǎn)頭,熱情地喊茶博士給白玉堂添了碗茶。 自平定縣離開以來,趙桓一直是與云槐同行,江湖上有關(guān)兩人的緋聞皆是因王憐花有意無意的表現(xiàn)與暗中安排而傳揚(yáng)開來,以致如今大多數(shù)人提起趙決明,往往會想到他與云槐姑娘之間的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總是會不經(jīng)意間忽略他也是個武功高強(qiáng)的江湖后生。 三人同行,路遇以迷陣蠱惑人心殺人奪財(cái)?shù)膼嘿\團(tuán),趙決明一劍破迷陣,氣勢如虹,劍氣如霜,秋霜劍劍如其名,在暮光下泛著秋霜般的冷色。 白玉堂忽然想起說書人在講述趙決明與云槐的故事前,都會簡短概括幾句趙決明的壯舉,隨后引出云槐與趙決明的互動。 可他記得,初聽趙決明的名字時,說書人只講趙決明如何英勇無畏如何勢如破竹直搗青衣樓。 白玉堂忍不住看向與他五步之遙的云槐,杏衣姑娘盯著絳衣少年,眸光明亮,似乎是注意到他的視線,偏頭與他對視。 趙桓將秋霜劍插回劍鞘,熟門熟路地掏出繩子將那群通緝犯綁成串,這些通緝犯死罪難逃,與其一劍斃命,倒不如讓他們死于國法。 他走到一旁看戲的兩人面前,卻發(fā)現(xiàn)白玉堂定定地看著云槐,目光幽深,而云槐則是帶著淺笑回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