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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蹙眉,垂眼思慮片刻,再抬眼,面前的青年又變回了那位云槐姑娘。 “……” 他頓了頓,問:“你是男是女?” 王憐花:“你猜?” 白玉堂不想猜。 * 趙桓將惡賊遞交縣衙,并同當(dāng)?shù)氐闹h打了聲招呼,期間觀察著縣衙內(nèi)的環(huán)境。此地雖然稍稍有些偏僻,但百姓生活和樂,知縣的名字他也曾在奏折上看過,是個做實事的好知縣。 他同縣衙眾人道別,踏著橘色的晚霞走出衙門。他們分別前,白玉堂說會訂離縣衙最近的客棧,趙桓便問了路人,得到答案后順著街道去找白玉堂與云槐訂好的客棧。 街邊有小店賣rou包,熱氣騰騰,香飄長街。趙桓看了一會兒,掏出錢袋向那位老爺子買了三個大rou包。 老爺子面上布滿皺紋,那是時光留下的痕跡。他主動伸手拿了一個,老爺子便將剩下的兩個用油紙為他包起來,笑著遞給了他。 趙桓回以一笑,咬著rou包,提著那剩下的rou包繼續(xù)往前走。 絳衣少年沐浴在斜陽下,眉眼溫和,步履輕快,彌漫著由衷的歡喜。 若論見多識廣,此間無人比得上趙桓,可他也只是用眼“見”罷了,此番得以親自體會,趙桓心滿意足。 白玉堂望見自街道上緩緩而來的絳衣少年,望了一會兒,搭著欄桿向少年招手,喊他:“趙決明,上來?!?/br> 趙桓目露驚喜,瞥見他身后若隱若現(xiàn)的杏色衣裳,咽下最后一口rou包,興沖沖地上了樓。 云槐正在喝茶,白玉堂下巴朝自己對面的座位一揚(yáng),趙桓掀起衣袍落座。 “我買了rou包?!?/br> 趙桓將還冒著熱氣的rou包往桌上推了推。 白玉堂和云槐各自拿了一個,趙桓先前已經(jīng)吃過,便自顧自地倒了茶水,喝茶。 此處視野開闊,可見山頭歸鳥,亦可見斜陽晚照,沒人開口,只有細(xì)細(xì)碎碎的聲響偶爾響起。 趙桓喝著茶,望著夕陽發(fā)呆。 在那近千年的時光中,他無人可以傾訴,只能無言地飄來浮去,用眼睛注視觀察著他所處的世界。 朝代更換,生老病死,唯有山河清風(fēng)日月星辰不改。 在未做夢前,他閑暇之余便是發(fā)呆,池塘中的錦鯉,枝頭的花,天邊的飛鳥,趙桓都能盯著它們長時間的發(fā)呆。 白玉堂瞥見他這幅模樣,將最后一口包子塞到嘴里,敲了敲桌,后者眨了眨眼,扭頭看他,目光澄明。 “你在看什么?” 白玉堂問。 在馬車上時他們也有不說話的時候,白玉堂閉目養(yǎng)神,云槐駕車,而趙桓往往會向外望。 彼時景色從車廂外掠過,化作色彩豐富的虛影,白玉堂半睜開眼,入目的少年側(cè)顏線條明朗,眉眼溫和,帶著難以言喻的歡喜。 “我在看落日?!?/br> 趙桓放下茶盞,實話實說。 白玉堂望了眼天邊落日,眉間一松,便放下了預(yù)備要問的疑問,回憶起舊事。 “我也認(rèn)識一人,與你相似,愛看落日。”白玉堂忽然開口道,他頓了頓,又補(bǔ)充,“不止愛看落日,也愛看花、草、樹、飛鳥。” 王憐花伸出胳膊搭在欄桿上,整好以暇,開始旁觀。 白玉堂瞥他一眼,看向趙桓。 少年神色未變,淡然如明鏡,道:“真巧。” 白玉堂不再多說,指向一旁的杏衣姑娘,問道:“這人來歷不明,讓我問你她的身份,你知道什么嗎?” 云槐笑而不言。 趙桓歪頭,他不知道兩人談了些什么,但白玉堂顯然知道了些他不知道的東西。 “大概知道一點。” 趙桓回答。 王憐花一怔。 他自認(rèn)毫無破綻,而趙決明更是從無反應(yīng),如今這人竟說……知道一點? 白玉堂示意趙桓繼續(xù)說。 “王前輩?!?/br> 趙桓看著云槐,目光清明,如是說。 白玉堂看向王憐花,杏衣姑娘面上沒了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但正是因為毫無波瀾,才證明趙決明說的不錯。 “王前輩——?” 白玉堂拉長了語調(diào)。 王前輩忽然一笑,應(yīng)下:“哎?!?/br> 白玉堂立時收了音,為自己被占便宜而十分不悅。 趙桓和王憐花對視,問道:“阿槐當(dāng)真是王前輩么?” 王憐花抬袖卸下易容,再度以那玉面朱唇的美青年形象出現(xiàn)在兩人眼前。 “是我?!?/br> 趙桓不語,一臉嚴(yán)肅。 白玉堂心想,相伴多日的姑娘是曾經(jīng)認(rèn)識的江湖前輩,饒是誰,都心里不好受罷。 王憐花道:“你何時發(fā)現(xiàn)的?” 他自覺這事做的不太好,但問心無愧。 江湖中唯有沈浪是王憐花親自認(rèn)定的宿敵與敬佩之人,趙決明也不過是一普通江湖后輩,雖然有趣,可也只是有趣。 趙桓道:“一直以來只是有種感覺,但確定是在離開金華城那天。” 王憐花定定地看了面前的絳衣少年一會兒,沒有追問對方因何確定。他自認(rèn)扮演得天衣無縫,但趙決明卻說有所感覺,而他卻不知曉對方有所感覺,某種程度上是被對方的表現(xiàn)蒙蔽了雙眼。 “有何感想?” 王憐花問。 趙桓歪了歪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