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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話有幾分埋怨,但他二人情同父子,說這話并不顯得逾矩,反倒更顯他們并非尋常的師徒關(guān)系。 趙桓看向無花,年輕僧人對他與白玉堂溫和一笑,微微頷首致意。 無花在確認(rèn)屋中的兩人與楚留香無關(guān)時,心中便松了一口氣。 濟南一事,只有楚留香與追命在追查,即便江湖上已傳出天楓十四郎的消息,卻不會有人將其聯(lián)想到他這少林寺的妙僧身上。 他風(fēng)塵仆仆趕回莆田便是為了在楚留香發(fā)現(xiàn)真相前滅口,無花心中毫無猶豫之情,然而此刻這兩位陌生人在這院中,他卻不好下手,但想在楚留香如今許是在路上,無花又略微放松了。 下手不急于一時,待這兩人離開后下手也不遲。 這念頭一起,無花面上笑意愈發(fā)真摯,一如他所說,安靜地等天湖大師烹茶。 他安心了沒多久,趙桓開口報上了姓名,表達了對妙僧無花的敬仰之意。 聽到絳衣少年自稱趙決明時無花笑容微滯,待白玉堂報上姓名后他連呼吸也微微停了一瞬。 趙決明與白玉堂,前者是江湖新秀,后者小有名氣,這兩人或許與濟南一事無關(guān),卻都是極容易惹事的主,對不好之事十分敏銳。 無花勉強笑道:“是我失禮了,未認(rèn)出決明少俠與白五爺?!?/br> 趙桓搖搖頭:“我們又未見過,你當(dāng)然認(rèn)不出來?!?/br> 他看著無花時,眼中閃著微光。 妙僧無花,聞名已久,身姿風(fēng)度皆不凡,猶如墜入凡塵的仙人。 白玉堂打量著無花,也不得不承認(rèn),無花確實氣度非凡。 無花笑而不語,他所經(jīng)之處皆有這種目光投注于他,世人只看皮囊,他習(xí)以為常;然而他此刻卻無心應(yīng)付,只想著面前這兩人快些離開。 茶壺咕嚕一聲,茶香四溢,打斷了三人的交談,天湖大師對他們一笑,和藹道:“茶烹好了。” 趙桓與白玉堂在少林寺中飲了三盞茶,天邊愈暗,兩人向天湖大師道別,年老僧人微笑回應(yīng)。 無花匆匆忙忙趕回少林寺,未能成功滅口,心有不甘,然而此刻他還得戴著那層面具,便主動送兩位年輕檀越出寺廟。 天湖大師注視著無花的背影。年輕僧人氣度閑雅,身姿挺拔,他透過無花的背影,望見了過去自東瀛西渡而來的刀客,以及垂首瞧著父親尸體,怔怔落淚的稚童。 他是看著無花長大的。 寺門外,天色暗藍,夜幕上嵌著點點星子,無花一身白袍也被染上些許墨色,他將橘色的燈籠遞給趙桓,對他二人展顏一笑:“兩位檀越,山路崎嶇,路上小心?!?/br> 此時的年輕僧人更如自云端而下的仙人,趙桓心中的景仰更甚,握著燈籠,鄭重地向無花道別。 “明日我還會來的?!?/br> 絳衣少年如是說。 無花:……? 白玉堂向無花微微頷首,轉(zhuǎn)身同趙桓一起下了山。 山路漫長,他們打著燈籠,明月高懸,倒也看得清路,有幾分秉燭夜游的悠閑之感。 白玉堂瞟他一眼,忽而開口:“你看來很欣賞無花。” 趙桓一本正經(jīng):“無花大師出類拔萃,我當(dāng)然會欣賞他?!?/br> 因為無花立在那里,就足以引人注意,是個名副其實的靚仔。 趙桓覺得自己能向他學(xué)習(xí)一二。 白玉堂卻由于楚留香南下而來的消息,心有所想,因而此刻聽著趙桓對無花的夸獎之言,并未作出回應(yīng)。 * 第二天。 趙桓和白玉堂又至少林寺,絳衣配白袍,皆是英雄少年意氣。 無花面上帶笑,心中滿是不耐。 這二人來了少林寺便直奔后院,以致他毫無機會與天湖大師獨處,眼見楚留香不知何時會來,無花心中也愈發(fā)焦急。 趙桓同天湖大師很是投緣,他雖不信佛,但對佛理也有所了解,聽佛理時聚精會神,時不時會舉一反三。白玉堂偶爾會聽上幾句,但更多的時候,只是陪同趙桓來少林寺,隨后便抱刀觀花。 無花在一旁看著,不知為何有種白玉堂是在等待著什么發(fā)生的錯覺。 這場景一連出現(xiàn)了兩日,無花心知絕不能拖延,狠下心來,決定將趙決明同白玉堂一同解決了。 他自己絕不能暴露出天楓十四郎長子的身份,至于滅口后的安排,自有人替他頂鍋。 妙僧無花主動提出為三人烹茶,天湖大師頷首應(yīng)下,趙桓便提出要去幫忙,無花面色不易察覺地一僵,想要拒絕,但趙桓很是堅定,無花只得答應(yīng)。 兩人的步伐聲遠去,屋中又沉寂下來。 天湖大師一直面帶和藹笑容,然而在無花離去后,眼中又一次出現(xiàn)了那種悵然的色彩。 白玉堂觀察多日,見此便直接點明道:“大師可是心中有事?” 天湖大師撫須,道:“白少俠敏銳聰慧,想來知曉老僧的心事?!?/br> 天湖大師二十年前歸隱莆田山林寺,歷經(jīng)滄桑,看遍世事,白玉堂看他時,他同樣也在看白玉堂。 白玉堂目光如炬,問道:“無花可是天楓十四郎之子?” 天湖大師輕嘆一聲,并未立即回答。 這邊廂趙桓跟著無花至后院,無花有心撇開趙桓,便叫他去旁邊房間的柜中拿茶葉,自己則抱出裝有冬日雪水的壇子,掀開了壇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