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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敗于楚留香之手他反倒能接受,可敗于趙決明之手,他心中卻滿是不甘。 又是一陣腳步聲。 無花聽得白玉堂輕聲喊道:“天湖大師?!?/br> 于是他抬起頭來。 年老僧人注視著狼狽的無花,神色悲傷,無花毫不示弱,冷冷回望。 “無花……你何苦如此。” 天湖大師嘆了口氣。 無花對此的回應(yīng)卻是咬碎了口中所□□藥,趙桓原本再看天湖大師,余光中瞥見無花面部微微抽動,反應(yīng)過來,一手握住無花兩頰,一手拔出秋霜劍,逼他吐出毒藥。 白玉堂面色一變,也沖上前去,猛拍無花后背。 無花本欲假死,這兩人雖然表現(xiàn)的是在救他,可兩頰被趙決明捏的生疼,脊背也痛得失去知覺,口中毒藥更是被迫吐出口——如此狼狽,皆拜趙決明所賜。 如今無花已沒有了反抗的余力,他閉上眼,任憑趙桓抽出麻繩綁住了他的手。 白玉堂不經(jīng)意間瞥了一眼,又看回去,問道:“你怎會有麻繩?” 趙桓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隨時備著,以防萬一?!?/br> 白玉堂想起對方遇見惡賊時總是有麻繩來捆人,一時默然。他此前未曾在意過,但如今看來,趙決明是隨時隨地都備著繩子。 他們將無花帶至屋中,天湖大師輕嘆一聲,煮起了熱水。 白玉堂與趙桓退出房間,前者對趙桓道:“你將無花交給我罷,我查的案子與他有關(guān)?!?/br> 趙桓微微歪頭,沒有立刻說話,白玉堂莫名地渾身不自在,用眼神反問。 趙桓:“你查的是什么案子?” 白玉堂頓了頓,道:“知曉此事,對你并無好處?!?/br> 他在想該如何將這個問題揭過,王憐花顯然未告知趙決明他與冷血在查醉夢浮生一事,而此事知道的人愈少愈好,即便是趙決明……也不能透露。 趙桓貼心地沒有再問。 * 楚留香趕至莆田少林寺時未走正門,他心知無論如何不能慢一步,然而進了少林寺中,卻無人阻攔他,反倒有一位煥然華美白衣青年出面,對他道:“你來晚了。” 楚留香微愣,白衣青年卻已轉(zhuǎn)身走去,看樣子是在為他帶路。 路上楚留香問他:“閣下為何說我來晚了?” 白玉堂看他一眼,道:“無花已被抓住,你來的確實晚。” 楚留香一頓,問:“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白玉堂。” 楚留香恍然大悟,錦毛鼠白玉堂與開封府展昭交好,時不時地能聽見其幫開封府或六扇門破了案子——在此處見到白玉堂并不意外。 他跟著白玉堂至天湖大師院中,無花閉眼坐于桌前,面前擺著一碗空茶盞,牙白僧袍依舊一塵不染,但隱隱可見衣內(nèi)的繃帶,而空氣中也有血氣。 楚留香瞧見他袖中伸出的一截繩子,無聲地嘆了口氣。 事到如今,無需向天湖大師詢問,無花乃天楓十四郎長子之事已然明朗,那假扮天楓十四郎的人、盜取天一神水的人,以及意圖殺害南宮靈滅門的人,都是無花。 “無花……你何苦如此。” 楚留香嘆道。 趙桓瞧了他一眼。 無花閉著眼,看似兩耳不聞窗外事,卻在聽見這句話后收緊了拳頭。 楚留香來的確實太晚,事情塵埃落地,以致他只能于夜晚時前往關(guān)押無花的房中,問他緣由。 白玉堂打算明日天亮便押送無花回京,并已寫信傳往六扇門,今晚和趙桓一同在少林寺的廂房中歇下。 趙桓所住的廂房與關(guān)押無花的房間相隔,他聽著楚留香推門而入,自己靜坐片刻,翻窗躍至屋頂,向一旁挪了三個房間。 他對無花為何要做出這些事毫不感興趣,也并未偷聽的愛好,此刻出來除了賞月,也有躲避的原因。 白玉堂也悄悄地翻上了屋頂,在趙桓身旁坐下。 “你心情如何?” 白玉堂問。 他以為趙決明對無花如此欣賞,如今得知其真實面目,大約會不好受。 趙桓卻道:“沒什么,我不難過?!?/br> 月色明朗,點點星子高掛,白玉堂聞言側(cè)首看他,只見絳衣少年面色平靜如水,毫無波瀾。 趙桓知道白玉堂話語中潛藏的關(guān)心,偏頭朝他一笑:“人無完人,誰都有不可言說之事。無花大師的秘密只不過是有些出人意表罷了?!?/br> 他看起來相當(dāng)坦然地接受了無花并非傳言中完美無瑕的七絕妙僧一事,但這與他之前對無花的熱切相比,略顯漠然與冷淡。 白玉堂忍不住問道:“……你也有不可言說之事么?” 趙桓微微垂眼,再抬眼看向白玉堂時目光灼灼,澄澈清明。 他盯著白玉堂,輕聲道:“有?!?/br> 白玉堂察覺到少年十分認真,對方顯然極為重視他二人之間的情誼才會如此鄭重,他展顏一笑,眉間是意氣飛揚,是對趙桓的信賴。 翌日清晨,山間霧氣氤氳,白玉堂帶無花離開了少林寺,趙桓與楚留香跟著他二人下了山路,天湖大師卻只是立在山門前,注視著他們漸漸遠去,直到身影消失在霧中。 趙桓送的是白玉堂,楚留香送的卻是無花。 這回趙桓倒是說了白玉堂想聽的話,白玉堂正欲揮鞭,便聽見絳衣少年朗聲道:“白玉堂——江湖路遠,有緣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