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趙決明？”

    說話之人是一位胡子拉碴的大漢，看也不看面前擺上的飯菜，直勾勾地盯著趙桓，神色古怪。

    “我聽說你在這酒樓中做跑堂，汴京城中更傳你是個窮鬼……想不到竟然是真的。”

    “客官請慢用?！壁w桓禮貌地微笑，“菜涼了不好吃。”

    他轉(zhuǎn)身離去，那大漢頂著那副古怪的神色，緩緩低頭看向了面前的飯菜。

    這樣的對話在午飯這段時間發(fā)生了不止一次，趙桓的回應(yīng)永遠離不開“客官請慢用”，他自認盡職盡責，但仍有人看他不順眼。

    “你這菜是怎么端的??？”

    趙桓端上兩盤菜，轉(zhuǎn)身正要離開，點菜的客人一拍桌子，大聲道，“灑了我一身！”

    那客人是個袒胸露臂一臉橫rou的男人，胸前沾了些湯汁，此刻正橫眉豎目地瞪著趙桓，手旁則躺著一柄劍，而桌子上湯汁滴答滴答地往下流。

    趙桓對自己的記憶力有信心，那兩盤菜是他親自擺上桌，灑沒灑他能不知道？

    “客官莫要找茬。”趙桓直言，“一粥一飯汗珠換，浪費糧食不好?！?/br>
    對方有意挑釁，聞言冷笑一聲，大聲道：“分明是你上菜灑了我一身，如今你反倒賴我？”

    他略帶諷刺地道：“看來秋霜劍趙決明也不過是個推卸責任的小人罷了，年紀輕，襟懷也小?！?/br>
    酒樓中一片靜謐，偶爾會響起幾聲嚼花生的脆響，眾人皆在看熱鬧，看趙決明會做何反應(yīng)。

    趙桓不說話，他實在想不通面前這位客官做出這種事情的動機。

    系統(tǒng)嘖嘖咂舌：【總有這種人，你看他那副得意的嘴臉，想必極為享受萬眾矚目的感覺。揍他！揍到他喊你爹為止！】

    男人見趙桓遲遲不說話，眉眼間的自得愈發(fā)明顯，轉(zhuǎn)過臉朝一旁苦著臉的酒樓掌柜道：“掌柜的，你這跑堂小二太過分，你覺得該如何處置他？”

    酒樓掌柜看得一清二楚，哆嗦著嘴唇不知道說什么好，那男人卻又自顧自地回答自己：“不敬業(yè)，將責任推卸給我這個客人，如何能在你們這酒樓待下去？”他意味深長道，“還是將這麻煩精辭了罷?！?/br>
    酒樓掌柜臉上布滿冷汗，看起來十分為難。

    孰是孰非一看便知，可掌柜卻怕惹這男人不高興，又不想為難趙決明。

    趙桓道：“客官莫要說瞎話，我手穩(wěn)得很。分明是你有意找茬，菜湯也是你自己震灑，你的自言自語倒不至于讓我忘了端菜時是怎么端的?！?/br>
    酒樓中發(fā)出哄笑聲。

    “老弟！做這種事可不地道！”

    男人面色扭曲了一瞬，被趙桓毫無動搖的反應(yīng)以及酒樓中的哄笑弄的十分難堪，抓起手邊的劍便站了起來。

    趙桓一動不動，義正言辭道：“我不想同你比試?！?/br>
    男人面色青白交加：“你以為你秋霜劍的名號很響亮么？不過是眾說紛紜道聽途說罷了！我偏不信——”

    他立時要拔劍，然而劍拔了一小半，便聽到面前的絳衣少年認真道：“在汴京鬧事會被逮進牢中，嚴重者會被趕出汴京，你要鬧事莫要帶上我?！?/br>
    男人拔也不是，放也不是，僵在原地。

    空氣中靜了一瞬，其他人反應(yīng)過來，爭先恐后地沖上前來制止男人，大聲道；“決明少俠說得對！你不想在汴京城待了大可一走了之，莫要拉我們下水！”

    鬧事未遂的男人被摁著坐回原地，酒樓掌柜派別的小二為他上了新菜。趙桓遠遠地看了一眼，對方悶悶地埋頭吃菜，于是他放心地繼續(xù)當起了他的跑堂小二。

    這酒樓外圍了許多人，都是來看傳聞中的趙決明是何模樣，方才酒樓內(nèi)有人找趙決明的茬，這消息一傳十，又有人趕了過來。

    展昭今日在城西巡街，見城西的江湖人都趕往一個地方，心中擔憂是否發(fā)生了sao亂，急忙趕了過去——誰知一眼便瞧見堂內(nèi)端著飯菜腳步輕快的絳衣少年，一時間心情微妙，哭笑不得。

    此時酒樓內(nèi)眾人皆在乖乖吃飯，他們聽了趙桓的一襲話才猛然驚醒，寧可不看熱鬧，只求不被官府逮進牢中趕出汴京。

    熱鬧沒了，酒樓外的人看見趙決明是何模樣，便一一離開，展昭立在原地不動。

    “這趙決明俊是俊，可怎么黑黢黢的？”

    有人嘀咕著從展昭身側(cè)走過，展昭心中莞爾，心想決明確實黑了些，可以談不上黑黢黢的。

    趙桓從掌柜那兒拿了一個時辰的工錢之后便準備離開，出了酒樓走出沒多遠，便瞧見了檐下一身紅色官袍，眉目如畫，身姿挺拔的展昭。

    他腳步一頓，上前道：“展昭。”

    “決明?！闭拐研σ鉁貪?，“好久不見?！?/br>
    展昭聽別人說趙決明同酒樓掌柜商量做一個時辰的跑堂，又轉(zhuǎn)了一圈后才回來等他，恰好碰上了面。

    與展昭重逢并不意外，趙桓回汴京便有了會和所有朋友們碰面的準備，因而十分坦蕩，努力讓自己表現(xiàn)的與明月莊的太子殿下毫無相似之處。

    兩人交換近況，并肩在街上行走，言笑晏晏。

    有人認得展昭，也有人認得趙決明，見兩人相談甚歡，對江湖傳言中趙決明與某某某相識，深受某某某青睞深信不疑。

    據(jù)展昭所說，白玉堂總是去開封府蹭飯，如今這個時候應(yīng)當在院中樹下乘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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