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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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臨時之際,腦海便會播映著一頁頁投影,人說那是人生走馬燈,如同幻燈片那樣地晃入眼簾。 千羽霖見這濃煙愈漸猖狂,甚至是開始籠罩著自身,他不知為何,似乎有個不甘愿的念頭,目光總是望著那已關閉的出口。 許元武出去時,他就有聽見外頭傳來的聲音,是車輛行駛至此又熄火的聲音、車門被打開又被帶上的聲音、在空曠無人的走道上奔馳逼近的步伐聲音。 想死是真的,不想死也是真的。想死是不想活了,因為沒有活著的意義;不想死是還不甘心,不甘心就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至少、至少,讓他知道杜碩月究竟是為何對他執(zhí)著吧。 為什么要待我溫柔,為什么要盼我挽留,為什么要對我親吻,為什么要望我深情。為什么,為什么,杜碩月我不只想問這些,其實我還想問你,你是因為對我有感情了才這樣的嗎?還是單純受氛圍指引?又或者我是差點拿來洩慾的存在? 我知道,死到臨頭的人還在乎這種事情很愚蠢,但是我很認真。杜碩月,我什么都沒辦法告訴你,或許你會衝進來只為了救我,但我還是別把事情想得這么好了,如果在我咽氣之前沒看到你,我會帶著這份恨闔眼。 嗙!嗙!一陣又一陣的撞擊聲由門口處傳來,門板被撞得左右震了好幾下,最后那片門板像是遭到爆擊一般地炸飛,濃煙似乎找到得以聚集之處,連忙往外竄著。 在那灰濛之間,千羽霖依稀能見一個人影。不知是否因煙霧瀰漫多時,他竟以為那或許只是個幻覺,即使那個人影快步向他而來。逐漸能夠看清那人面孔,千羽霖卻不愿讓他湊近,連忙地往后退著。他單手捂著鼻口,另手奮力向前一扯,將吸入大量濃煙而陸續(xù)咳嗽的千羽霖扯入自己的懷里。他試圖壓低身子,令千羽霖能夠呼吸到殘存的那么一點氧氣。 「我來了,我?guī)阕?、我?guī)阕摺?/br> 那人的嗓音是如此迷人,入耳之際,千羽霖都要哭了,可是他知道,現(xiàn)在流出來的這些淚水,不過是被這黑煙薰得難受才奪眶而出。 挨在他懷里的千羽霖,似乎得以呼吸,按著本能地汲取他的氣息。不是什么特別的香氣,甚至可以說是難聞,但莫名地令千羽霖安心。他想就這么挨著那個破門而入的男人,卻不料被男人使勁地拖拉著。 他想救我。千羽霖如此想。 「羽霖啊,千羽霖,聽話、別暈過去……我?guī)?、咳、咳——?/br> 感受到他執(zhí)意要將自己帶出去的念頭,千羽霖幾乎使勁全力地把他往外推,就像是要他別干涉自己的事情似的。 其實并不是討厭你想帶我離開,而是真的沒有必要在這個世界茍活。你是個手腳完全、功能正常的人,只要你愿意,你能夠重新來過、成為一個你想要成為的平凡人。我知道,你起初是看見了我和你的不一樣,才會這樣收留著我。 杜碩月,已經(jīng)夠了。能在離開之前見到你,我已經(jīng)是心滿意足。至少你不是把我當成一個過客,于你而言我只是過客的話,我絕對不要為你犧牲這么多我愛的人們。 好像是這個剎那,我看見了人們說的人生跑馬燈。由我有意識以來的點點滴滴都讓我感到感慨,父母的容顏、待我有情的同僚、欺負我的那些壞人、炸雞店的所有同事,杜碩月、連凈辰、杜碩海、許元武、年尚俊,還有我現(xiàn)在從你眼眸之中望見的我自己——千羽霖。 「別鬧……我答應你要帶你離開、咳、咳——咳——」 杜碩月,鬧的是你,為什么不趕快走呢?這個黑煙都爭先恐后地往外逃竄,你卻像個傻瓜一樣地待在這里。這團煙霧會消散的,這團火焰會熄滅的,只要你愿意,一定能夠活著的不是嗎?還有,你說你答應要帶我離開嗎?帶我離開又該帶我去哪呢?我的家已經(jīng)沒了,就算是警察也找不到兇手是誰,即使找到也沒辦法讓許元武繩之以法。我想,過不了多久,我就會在這里結(jié)束生命了。我不會再有聲音,不只是說話,就連呼吸、喘息、腳步聲……都不會有了。 等等,杜碩月,你這是流眼淚了嗎?臉突然濕濕的是怎么回事呢?別那樣望著我,我沒見過你這個模樣。 「千羽霖……還能寫字嗎……」 杜碩月抓住了千羽霖正為他拭去淚水的胳膊。聞言之際,千羽霖頷首回應。他承認,此時此刻的他是真的哭了。那不是給濃煙薰的,而是真他媽被千羽霖惹哭的。 他伸出了掌心,輕輕地拉過千羽霖的手指。突然,兩人似乎都因長達好幾分鐘位于此地而難以支撐自己的身體,原先倚靠著杜碩月的千羽霖也因杜碩月的倒塌而摔落在地。 杜碩月悶哼一聲,惹來千羽霖湊近。見他如此本能的反應,杜碩月再度攤開掌心,握著千羽霖的手,口吻虛弱言道:「你想死嗎。」 「嗯。」 望著千羽霖一筆一劃寫出這個單音詞,杜碩月竟扯起了嘴角,抬眸望著眼皮快闔上的千羽霖。再問:「我能陪你一起死嗎?!?/br> 聞言瞬間,千羽霖的身子立即感到一陣顫慄,他的手停在半空中,遲遲無法下手。杜碩月收回了掌心,在千羽霖肩上拍了幾下,而后往門口處踉蹌走去。有那么一剎那,千羽霖以為杜碩月要走了,想坦然而笑卻換來滿面淚眼,可是,杜碩月只是將踹飛的門板試圖擋住了路口,偶然之間又瞥見了煙霧來源。他硬是矜持著精神,朝著那處前行。發(fā)現(xiàn)了那把打火機,他再度用打火機的火焰燒著那些尚未用過的煤炭。 杜碩月慢慢地回到千羽霖身邊,將千羽霖似閉似張的雙眸以拇指撐開許多,接著,他的掌心溫柔地撫摸著千羽霖的臉頰,望著那片不知是什么顏色的嘴唇,杜碩月想起了那天。 那天的他和千羽霖,在房間里情不自禁地相吻。杜碩月說著那樣口是心非的話,卻毫無知覺那份情意已經(jīng)蔓延。腦海突然晃過年尚俊對他說的那些話,他不自覺地勾起嘴角,甚至將千羽霖更加用力地摟在懷里。 千羽霖還記得,那個男人尚還溫熱的氣息散在他的耳際之間,脫口而出的話語,怕是難以覆聽的告白了。 「如果對你的這般執(zhí)著是愛的話。那么,千羽霖,我愛你?!?/br> 那日,深夜漫漫,一片藏藍天色群星隱匿。南新堂口一處郊區(qū)聚集地,朦朧煙霧之間未尋人跡,濃煙散盡之時,唯有這颯颯作響的風聲猖狂。 兩副失去心跳的軀殼,此時彼刻,已然無聲。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