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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今天要拍高三那年的畢業(yè)季，也是他們最后一天穿制服。大禮堂有隆重的佈置和花卉，現(xiàn)場聚集許多臨演，他們排成正式典禮的佈景，找來資深綠葉擔任重要師長。

    導演解說他們各自的心境變化，「黎聿寧接到畢業(yè)證書后，坐回位子，他見徐筱晞跟隔壁男同學十指緊扣，兩人無視周遭，沉溺在他們的甜蜜世界。這幾段特別需要蜃透過眼神和表情演繹?！?/br>
    「了解?！跪缀托祗銜劦奈蛔幼趯?。他看著劇本，想著這不知道是黎聿寧第幾次失戀了。他本來打算在畢業(yè)時跟她告白，因為他們一直像朋友那樣往來，他以為自己有機會，哪知劉琦瑄很快被其他男同學告白就接受對方。

    「黎同學，你感受到我的憤怒沒，這是你不行動的下場?！剐祗銜劯艨崭缀霸挘桃夤粗舯谘輪T的手臂，往他的方向使出激將法。

    蜃鼓掌，回覆道：「劉琦瑄，祝你們幸福?！?/br>
    他望著徐筱晞，回想劇本的內(nèi)容：黎聿寧不曉得劉琦瑄的視線有意無意停留在他身上，她發(fā)現(xiàn)他根本沒注意到她的心情，還有那些她刻意留下的時間。在她的想法里，他們大概不適合，只能當朋友。

    徐筱晞讀劇本時，倒認為黎聿寧早已認定劉琦瑄不會變心，可他誤判她的心意。在那些他們錯過的日子里，黎聿寧有空時會搜尋劉琦瑄的臉書，看她發(fā)的動態(tài)或轉貼的消息。她大學生活非常熱鬧，假日總是跟很多人出去玩。高三那年交往的對象在大四前，兩人分手。他大概追到這邊，出社會工作，沒多少時間能潛水在社群平臺。

    而劉琦瑄偶爾會看以前高中同學的臉書消息，她好奇班上大家的大學生活，包括黎聿寧的事情。他就像一座難以攻略的高塔，即使到大學，他的日子充滿數(shù)據(jù)、電腦和課程，他只會放人生勝利組的日志，及認識哪些教授或名人。相較她的，貼文滑下來全是吃喝玩樂，每天快樂過活。

    而她成為社會新鮮人那會兒，越來越?jīng)]動力更新她的動態(tài)。每天出門上班，下班累得不想做任何跟說話和社交相關的活動，連交往也漸漸變成一種情感消耗和負擔。

    黎聿寧再次見到劉琦瑄，已經(jīng)是他們年紀近三十的時候。他看著前任秘書離職前協(xié)助整理的面試資料，大略翻著那些文件，忽然有一人身影令他印象深刻。

    「劉琦瑄?！顾麊堉拿?，反覆確認履歷表和作品集，還有她附在報表的照片。他抬高嘴角，撥了通電話請人資協(xié)助，「關于您拿來的資料，我已經(jīng)篩選完，這次面試一個人做最后確認即可?！?/br>
    大學和辦公室的劇情，導演預計明天拍攝，他們再撐一下，這部戲快拍完了。徐筱晞趁導演正式開拍前，拋下她的男伴，坐到蜃身邊，她掏出個人手機，「我們拍一張畢業(yè)前的合照吧！至今我收藏很多，想等上映最后一集時，好好跟『劉琦瑄』和黎總說再見?！?/br>
    「嗯，你再傳給我。」蜃每次跟她拍照會說同一句話，他很少拿自己的手機拍照，多半掏出時，絕對是她出糗或做蠢事。

    他們開心比剪刀手，徐筱晞手速很快按了好幾次，把他們拍照的過程變成一系列動圖。她低頭看螢幕，發(fā)出細碎的笑聲，感嘆道：「太可愛了?！?/br>
    「好了，我要醞釀情緒。」蜃拿劇本起身，他站在窗邊，表情越來越凝重。導演喊各自就位，預備拍攝，他坐回位子像另一個人。

    他不時以馀光偷瞄徐筱晞，見她飾演的角色和男伴打情罵翹，內(nèi)心很不是滋味。受到典禮壓抑的氣氛影響，他快捏壞手里的證書。

    這段原先他們的視線不該有交集，可是他們莫名在一個時間點對上彼此的眼。徐筱晞瞪著他，迅速移開視線，轉移到男伴身上，他們說起悄悄話，在典禮閉幕后，他們便溜走了。

    剩蜃一人駐足在徐筱晞空檔的座位，他趁大家不注意時，坐在和她相同的位置，摸著她留下來的馀溫。導演在外圍激動的握拳，他想要的就是這種感覺：想愛卻愛不到。

    不過徐筱晞看到之后的感受，跟劇本傳達的不太相似。蜃所表達的更空虛，好像他們過去當朋友的時光都是假的。他困惑地往她離開的方向凝視，準備站起來又坐回去，他雙手捧頭在內(nèi)心默唸那些無法說出口的話。

    導演拍完這幕，又請演員們補拍群體的畫面。學校場次便正式收工，游覽車依舊坐滿人。徐筱晞搭著姚穎開的車離去，她一邊在車上卸妝，一邊跟經(jīng)紀人報告這幾天的日常。

    「蜃真的不簡單，我還以為他不太會揣摩黎同學的心境?！剐祗銜勗诤笞杆贀Q好私服，等會兒有一個代言廣告拍攝。

    姚穎狐疑地問：「你是不是很喜歡這個小鮮rou？從你拍這部戲到現(xiàn)在，嘴里說的全是『黎總』、『黎同學』和『蜃』，是不是除了他，你沒別的朋友?！?/br>
    「不是，誰喜歡那個嘴叼的孩子！」

    「你說的孩子上次還非常貼心照顧酒鬼jiejie?！?/br>
    「我唯獨想不起來那天的事?！剐祗銜劚ё∷陌刚l叫最近跟蜃是搭檔，自然話題全是他，不過明天有其他演員，我會說黎總之外的人物?！?/br>
    「對了，廣告這次走雙代言，另一個人是席瑩雨，她還獲得新生代女演員的封號?！?/br>
    「了解?！剐祗銜勔兄笞繅|，翻著廣告商發(fā)來的腳本，果然她又是冷酷的人設，席瑩雨則是可愛教主的代表。

    隨她手機震動，滑開一看，蜃傳來一張他拍的照片。他們拍校園景時，有個人場，那角度應該是她跑運動會摔跤的瞬間。

    「你留這張照片干嘛？」她立即打字留言。

    「好笑?！?/br>
    「黎同學，請自行左轉離開?！?/br>
    「我還有很多。」蜃貼給她一張態(tài)度非常跩的笑臉。

    她回傳一條語音，說道：「你明天自行請罪?！?/br>
    「我不會的?！挂琅f很黎總的答覆。

    徐筱晞把手機丟一旁，獨自生悶氣。坐駕駛座的姚穎笑到快岔氣，「你們真像小學生吵架?！?/br>
    「他才是！幼稚?！顾謾C又傳來震動，這次的照片讓她掩住臉，不想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