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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樹遮住了路燈,手機屏幕的冷光反射在聞又夏臉上。 聞又夏用的是一款很老的智能手機,就算在剛剛開始售賣的當年價格也不會超過三千塊,使用痕跡明顯,LOGO都快被磨沒了聞又夏的所有用具都難免磨損,他只對貝斯才輕手輕腳。 聞老師什么時候出院?他試著問。 聞又夏并不反感似的:至少黃金周以后,不影響。 你們現(xiàn)在還住原來那小區(qū)嗎? 他和聞皓謙。聞又夏說,我搬走了。 那你住在哪,月租多少,貴不貴,他們對你做了什么嗎,為什么要搬出來 諸多疑問卡在喉嚨口,邱聲極力控制自己不要問。他清楚聞又夏的禁忌,也知道他肯說一些家里的近況已經(jīng)算很大程度的讓步。 至少聞又夏把他當朋友嗎? 或者,至少聞又夏對他還有一點好感。 說話間過了馬路,深紅色的自行車道在夜色中格外惹眼。聞又夏踩著它往前走,邱聲就跟上,和他保持一樣的步調(diào)。他腦子里開始有很多話要說,他不確定聞又夏喜不喜歡聽,可他想說,自控太難了。 曾經(jīng)他坐在窗明幾凈的房間里,聽醫(yī)生給他布置家庭作業(yè),接受了自己有很多地方都需要矯正,這些事實中就包括對他人的苛刻標準。 我不能cao縱他的生活,他要去哪兒就去哪兒。 一直到聞又夏要坐的那趟公交??浚衤暥歼@么堅決地告誡自己。 公交車前門打開,排著隊的人挨個往前擠,打卡時滴滴聲不絕,眼看就要到聞又夏了,他卻沒有再往前一步。 路燈下,秋風掠過樹梢,柏油馬路的葉影斑駁地搖晃。 公交車門關(guān)閉,隨著一聲汽笛般的響動,它緩慢開走了。 不去嗎?醫(yī)院。邱聲提醒。 聞又夏問他:要不要到附近走一走? 秋日白晝晴朗,入夜后,天空有那么十幾二十分鐘會是很漂亮的深藍。沒有云,也沒有星月,像一塊高飽和度的藍布,被黑暗緩慢暈開。 邱聲和聞又夏莫名其妙走到了鮮花公園。 意識到這一點時,邱聲有些不舒服,可他很快安慰自己:與其猜聞又夏故意的,不如說他們吃飯的地方來這里很方便,過兩條街就到了。 公園的兒童樂園晚上只開到八點,臨近散場,商業(yè)街生意欠佳,賣夜宵的小販趁機撈金,把小推車挪到公園最邊上招徠顧客。跳廣場舞的大媽在最寬敞的中心地帶,而其余角落樹葉茂密,成了情侶幽會的最佳場所。 一個月內(nèi),這是邱聲第20次來鮮花公園了,但他要養(yǎng)成的那個習慣已經(jīng)夭折。 他們繞著噴水池走了一圈,前方有岔路,向左就是聞又夏打工的奶茶店,向右則是小樹林,燈光昏暗,長椅之間距離很遠,每一張都坐著人。 想了想,邱聲往小樹林拐去。 岔路連接岔路,他不太懂具體的方向,就往人少的地方鉆。身后聞又夏的腳步不疾不徐,走出十來米,樟樹的清香味膨脹,四面八方地涌來。 腳步聲停了,邱聲聽見聞又夏清了清嗓子。 你好像有話要對我說。 沒有。 聞又夏看向他。 燈光太暗了,邱聲卻覺得聞又夏在笑著、無聲地反問他:真的沒有嗎? 這錯覺混雜著草木香味讓他迅速地心猿意馬聞又夏是不是猜到了什么?也對,他們對彼此從來都很了解,聞又夏未必不知道自己的沖動。 如果他都猜到了,再說沒有似乎就太矯情。 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花叢中一盞矮矮的燈照亮聞又夏小半張臉。 好吧,我有,我想和你多呆一會兒。所以你剛才說不去醫(yī)院了,我其實還還挺高興的。邱聲隨便坐在長椅上,背后不遠處,他隱約能聽見有情侶依偎在一起小聲交談,這令他迅速地開始臉紅。 他總以為他和聞又夏也是那些情侶中的一員。 聞夏,你也坐。邱聲朝旁邊移。 聞又夏卻沒應(yīng)聲坐下,他仍站在最近的那盞燈邊,左半邊的衣服都被照成了溫暖的顏色。他沒說話,邱聲就不勉強了,兩只手抓著襯衫邊角,把扣子一粒一粒地扣上,像在等聞又夏有點什么動作。 琴盒不好放。聞又夏如他愿地說,我站著聽,一樣的。 好吧,那就一樣的。邱聲好耐性地對他妥協(xié),仰起頭,自下而上看誰的時候神情有點可憐,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總想起以前??赡苁悄憬K于答應(yīng)我回來樂隊,我以前一直在想這些事我害怕你反悔。 這次不會。他說。 是嘛。邱聲撐著膝蓋笑了,你還記不記得?以前演出前因為順路,你經(jīng)常來學校找我,還幫我偽造輔導(dǎo)員的假條我好喜歡你租的那個小房間,鍵盤和電腦占一半,床占一半,要練琴只能坐在床尾。 說到后面邱聲有點迷茫了。 這個夜晚像是他回到過去的夜晚,他馬上就要推開一道門。門后面,四年光陰從未存在過,而聞又夏會和他一起把那首歌寫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