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總會玩兒?

    Julie答了句是啊，邱聲就不開腔了。

    她以為邱聲是偶像濾鏡破碎，笑笑：樂手嘛，還不就是那回事。不有句話嗎?最好的整容就是吉他貝斯鼓，想開點兒。

    邱聲哦了句，后知后覺地問：姐，你在安慰我嗎?

    哈哈，算吧?Julie大力揉了兩把邱聲的頭發(fā)，隨后收斂起玩世不恭的笑容，認(rèn)真地說，你是好孩子，等會兒不管看見什么，別跟他們學(xué)壞。

    一句我不是好孩子抵在喉嚨口，換做平時，他怎么都要和Julie頂兩句，但這時邱聲沉默地點點頭。

    很多事他都知道，但知道和看到又完全不同。

    雖說音樂是沒有錯的，他還真沒想過如果見到樂手本人幻滅怎么辦。

    夜總會每一層樓都分區(qū)，邱聲第一次來倒不是他以前乖得像個優(yōu)等生，邱聲在學(xué)校里不學(xué)無術(shù)就夠了，沒想那么快混社會。

    二樓是KTV，三樓是棋牌室，Julie帶他穿過好幾條走廊，坐電梯上到六樓。這里幾乎是夜總會的最頂層，再往上，就只有辦公區(qū)了。走廊里看上去勉強像個正經(jīng)的娛樂會所，邱聲耳朵靈，不時聽見一些奇怪的聲響。

    你在這兒等著，我進(jìn)去打個招呼。Julie說，將手機往牛仔褲后的兜里一別。

    她這動作配難得的輕聲細(xì)語，莫名有種威懾，邱聲點點頭。

    Julie推開門時，一股說不清的味道飄出來，有點嗆人。隨著她關(guān)門，那股味又很快消失了，邱聲喉嚨里一聲干嘔，開始犯惡心。

    吃完藥，又聞到這股味道，他頭發(fā)暈了幾分鐘，清醒了點后依稀看見面前站了個人。

    邱聲以為是Julie來找他，站直了：姐

    你在這兒干什么?

    低沉的，同時矛盾般地清亮的，男聲。

    邱聲手指像過電，瞬間麻了，他倉促地往后退一步接著抬起頭。

    走廊的光從身后照向前方，點亮了對方的模樣。

    聞夏?

    舞臺上總是過分模糊面容現(xiàn)在近在咫尺，鼻梁高而挺拔，唇峰處有奇妙的鈍感，眉弓突出，眼窩深陷，一雙黑而純粹的眼睛像躲在里面，讓對方充滿內(nèi)斂而陰郁的氣質(zhì)。演出后可能剛洗了澡，發(fā)梢還半濕著。

    聞夏換下了在臺上穿的黑T恤，穿一件略顯寬大的背心，夏天常見的短褲，結(jié)實的手臂和小腿、修長脖頸包括鎖骨處，干干凈凈，沒有任何紋身。

    他好像很喜歡穿背心，怕熱嗎?邱聲想著。

    一直不說話，但聞夏倒是很耐煩，指了指門：進(jìn)去嗎?

    現(xiàn)在找到了人，就不進(jìn)去了吧?

    里面那股味道太難聞，邱聲連忙搖頭。

    那走吧。聞夏說。

    啊?

    我現(xiàn)在要走了，你走嗎?聞夏下巴一抬，示意電梯的方位。

    他這才注意到包廂的門半開著，邱聲想去看一眼里面到底什么情況，又擔(dān)心自己看完轉(zhuǎn)過頭聞夏已經(jīng)不見。他按捺住對其他樂隊成員的好奇心，聞夏邁出一步，他就也跟著邁出去一步。

    電梯門緩緩關(guān)閉，轎廂只有他們兩個人外加一個監(jiān)控鏡頭。

    這天說不上運氣好還是差，每層樓都停，但每層樓打開門后都沒其他人，詭異得像什么靈異片情節(jié)。

    邱聲一安靜會容易想得多，問聞夏：你認(rèn)識我嗎?

    不認(rèn)識。

    那你跟我打招呼時一副好像認(rèn)得的語氣，邱聲暗自念叨著，然后慢半拍地給自己剛才待在門外的行為解釋：我和Julie一起來的，就是那個女孩兒

    這樣。

    今晚演出我看了。他試著和聞夏找感興趣的話題，新歌很好聽，而且新歌里你的貝斯也彈得特別好，間奏那段我覺得聽著有點變化，是即興嗎?

    聞夏發(fā)出一個輕飄飄的鼻音。

    邱聲：

    和他聊天太難了。

    邱聲突然理解Julie為什么搭訕搭不上，估計說了名字對方也記不住。

    無聊對話打發(fā)了時間，電梯在一樓停了，聞夏不看他，徑直朝出口去。

    雖然聊天聊得沒勁但邱聲莫名不想放聞夏就這么離開，他追上去，厚著臉皮繼續(xù)沒話找話：你為什么不和他們一起玩啊?

    聞夏腳步緩了緩，疑惑地嗯了聲。

    邱聲幾乎懷疑他聽不懂人話，要么就是腦子有點問題，連帶自己說話也受影響，變得緩慢：就是，我去藍(lán)莓看過好幾次你們的演出了，之前去布蘭卡的那次我也在。每次演完，你好像就直接走了。按理說都是一個隊的

    玩不到一起。聞夏答得簡短而干脆。

    邱聲心情突然大好：難道你和樂隊成員合不來嗎?

    他問出來就察覺到不對勁，但聞夏好像沒感覺似的自然道：差不多吧。

    啊?邱聲自我認(rèn)知到這是大秘密，又不知道是不是聞夏隨口搪塞他哪有人剛見面聊了兩三句就開始說這些的。

    合不來，差不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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