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聲有一肚子疑問，但他問不出口。

    與其說想聽聞又夏的心路歷程，不如說他希望在這個比自己年長幾歲、樂隊(duì)閱歷豐富的他所認(rèn)為的天才貝斯手身上尋找某種寄托，或者肯定。

    那些被家里人控制著精確到每個小時的生活，邱聲過不下去了。

    他逃了出來，以為樂隊(duì)是歸宿。

    經(jīng)歷一次一次的成員吵架、離隊(duì)、做不下去即將解散，他又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

    他多希望此時此刻聞又夏和自己暢談理想，而不是認(rèn)真地告訴他，這是我的工作，我靠這個賺錢。

    夜風(fēng)從身后吹來，帶著一股河水與草木的腥味，不難聞，是春末夏初生機(jī)勃勃的感覺。

    關(guān)于夢想和工資的話題很快因?yàn)殚L久沉默自行翻過去，他們走過了三個路口，聞又夏沒有主動說什么的習(xí)慣，邱聲一直聽見他平穩(wěn)呼吸。

    又一個路口，邱聲看向他問：能不能叫你哥?

    聞又夏沒有這方面的經(jīng)歷，愣了下：我只比你大兩歲。

    爛蘋果那些資深樂迷說你快三十了。

    聞又夏第一次出現(xiàn)了可以用震驚形容的表情，眼睛都睜大了點(diǎn)。

    邱聲看得想笑，故意問：不是嗎?

    聞又夏把兩邊口袋翻了個遍，垂下手：沒帶身份證，下次給你看。

    難道剛才打算直接掏身份證證明自己，不是吧。

    邱聲驀地被可愛到：好了我信了你生日多久?

    一般人被問到生日應(yīng)該不假思索作答，可聞又夏眼神閃躲片刻：好像在二月。

    二月?那就是今年才23?

    知道他年輕但確實(shí)想不到這么年輕

    看著也太穩(wěn)重了，混社會混了很久的樣子。

    當(dāng)然不好直接說這些話，邱聲忽略掉聞又夏剛才的不自然訥訥地哦了一句，后知后覺：聞又夏這是不讓自己叫他哥的意思。

    套近乎失敗。

    不過毫無挫敗感，反而讓他心情格外愉快。

    邱聲記憶里輕松的時刻其實(shí)很少，剛拿到大學(xué)通知書得知自己如愿以償、得以來到遠(yuǎn)離家鄉(xiāng)的陌生城市時那種輕盈的快樂算是最令他懷念的。那會兒支撐了他很長一段時間，而從那以后能如此清晰被感知的就是今天。

    聞又夏帶給他這樣的快樂，聞又夏在這一刻無限趨近三年前的自由。

    你呢?聞又夏突兀地問。

    這是他今天晚上第一次想要知道什么，邱聲平白地手指麻了一刻：我十二月，我生日在圣誕節(jié)后一天。

    但他為什么會問這些呢?

    聞又夏試圖了解他，邱聲猜，聞又夏該不會沒有同齡朋友吧?

    那他不介意當(dāng)聞又夏在東河市的朋友。

    邱聲想，名字、年齡，沒有告訴過別人的都告訴自己了，接下來是不是可以稍微進(jìn)一步。他瞥一眼聞又夏，又看向路口還有一條街就到顧杞的住處。

    周末有空嗎?邱聲問，我意思是不排練的時候。

    聞又夏似乎明白邱聲想約他去哪里玩，神情有些抱歉：要打工，不好意思。在一家琴行教小朋友彈吉他。

    優(yōu)秀的貝斯手少有完全不會彈吉他的，邱聲理解，但著實(shí)沒想到聞又夏這樣的人會選擇教吉他的兼職，不由得打趣道：你不會是那種很嚴(yán)厲的老師吧?

    聞又夏沒正面回答：他們年紀(jì)都小，也感興趣。

    只要想學(xué)你都會教?

    嗯?

    一時興起脫口而出的話，邱聲自己小小聲的，聞又夏回應(yīng)了。這讓他有了奇怪的勇氣，他很少如此，一個問題一個問題地給誰然后等待回答邱聲更喜歡自己決定一切所以他可以再得寸進(jìn)尺一點(diǎn)。

    我也想學(xué)。邱聲提起之前的事，我會彈，但是彈得很一般?？傆X得你是很會玩樂器的人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教我?

    聞又夏這次的緘默比之前都長，邱聲已經(jīng)做好被拒絕的準(zhǔn)備了，但他說：貝斯呢?

    上弦月升到了最高的位置，天幕完全黑了。

    路燈暖色的光罩住他們的身影，馬路對面因?yàn)橐股?，倒?jì)時是一直閃爍的橙黃。

    我不喜歡吉他。聞又夏說，問他，學(xué)貝斯嗎?教你。

    作者有話說：

    設(shè)定里他倆一個2月一個12月我也不知道這該算差兩歲還是差三歲了，whatever不要太糾結(jié)。

    明天繼續(xù)。旅行中的作者留言。

    第18章 失戀

    所以你之前期末修羅場還每周往外跑，是去和他學(xué)貝斯?顧杞難以置信。

    邱聲點(diǎn)點(diǎn)頭，玩著吉他隨手彈出一段riff。

    練得怎么樣了?

    還成，會玩。邱聲說，繼續(xù)哼著曲子。

    顧杞：我倒不是潑冷水，但真的很困惑你學(xué)貝斯干什么啊，寫歌?合成器現(xiàn)在都能做，自己錄的話，一個人也沒法把樂器實(shí)錄包圓了你說對不對?

    就是想學(xué)。

    顧杞：行，學(xué)吧，你的兼職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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