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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楚瀾回宿舍搬走剩下東西的時候,紀宵已經(jīng)走了。另外的室友說紀宵考完過了一夜,第二天就自己搬東西回家,特別獨立自主。 楚瀾心不在焉地想,他當然很獨立,他什么都游刃有余。 高考的答案在網(wǎng)上傳得沸沸揚揚,楚瀾對過答案,和翟辛恩聊了幾句閑話。女生剛換了手機,興奮地把幾個相熟的同學拉進微信群,楚瀾作為最先入群的那個,在看到紀宵進來時,正在吃飯的他差點嗆到。 李文茵無比鄙夷:吃飯時不要玩手機啊,小楚同學。 楚瀾裝作沒聽見似的,在聊天框中打出一個微笑的表情,隨后紀宵回了個可愛。 在旁邊偷窺到楚瀾的屏幕,李文茵夾了塊牛rou在他碗中,平常地問道:這都是你高中同學嗎?紀宵也在? 楚瀾奇怪地反問:你怎么知道紀宵? 李文茵:不是你經(jīng)常在家愛提他?紀宵幫你買早餐,幫你打熱水時間長了,你其他同學我不認得幾個,倒是對這個名字熟得很。關(guān)系很好呀? 事到如今楚瀾也不知道該算關(guān)系好還是不好了,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把手機放到一旁繼續(xù)扒飯。李文茵不喜歡教育他,一向崇尚讓楚瀾自行發(fā)展,見狀猜想兒子大概有心事了,不輕不重地說了幾句,便也隨他去。 她沒有見到楚瀾一瞬間陰沉的臉色,自然也讀不懂那是他在自我嫌惡。 樊繁說得沒錯,我就是個人渣。楚瀾想。 已經(jīng)按照之前所想安安穩(wěn)穩(wěn)地相處到畢業(yè),此后不出意外,就該逐漸斷掉和紀宵的聯(lián)系,遑論未來想起來會是何種心情,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感情用事聽著太過懦弱,他本就不是這樣的人,倘若要改變,也別是因為紀宵。 他心底有個聲音問,萬一會后悔呢?萬一突然發(fā)現(xiàn)其實并不是非要這么絕情呢? 楚瀾把筷子放下:我吃飽了,mama慢慢吃。 長痛不如短痛。 畢業(yè)生的狂歡這才拉開序幕。 在家癱了兩天的紀宵被翟辛恩一個電話喊去海底撈,他抱著興許楚瀾也在的心情,好不容易將自己從床板上撕了下來,一路縹緲地腿兒到約定地點。 整個年級人雖然多,但文理兩個重點班卻熟到不行。分科前共享同樣的科任老師,分科后時不時的活動中也有合作,因此一起吃散伙飯幾乎順理成章。 幾個主科老師都在,小迎春樂得合不攏嘴,好似終于卸下了一個重擔,連帶著看他們的目光都變得謎之慈祥。紀宵跟老師紛紛打過招呼,自覺地躲到有周揚的那一桌坐下,他環(huán)顧四周,沒見到楚瀾,問周揚他人呢。 我還想問你呢!周揚正拿筷子戳著碗,心不在焉地答,你不跟他最好嗎? 紀宵:考完就沒怎么聯(lián)系,我還擔心他是不是出去玩了,看微博都沒動靜。 周揚奇道:楚瀾有微博?快,給我圍觀一下。 這會兒微博剛興起沒多久,紀宵有次看到楚瀾在用,順手也下載了個。他不習慣用太多社交軟件,平時也就一個ins賬號,偶爾發(fā)點手機攝影當存檔,微博就關(guān)注了幾個服務(wù)號,然后是楚瀾與辛恩。 紀宵把手機給周揚,對方翻了幾頁,索然無味地說:楚瀾還是這么無趣啊。 境界不同。紀宵趁機嘲諷了他一句,他看的書你又看不懂誒,你怎么來了? 他后一句話是對姜星河說的,對方剛從包圍圈中走出來,自然而然地在他們這桌落座,掀起倒扣的杯子,全然不把自己當外人一般倒了杯茶。 姜星河吹了口氣:班聚干嘛不準我來?你們家楚瀾呢? 紀宵: 怎么一個二個都喜歡問他楚瀾的事。他一方面尷尬,另一邊卻又莫名樂不可支,笑著錘了下姜星河:別亂說,什么我家他沒來,我發(fā)個信息問問。 楚瀾的回復(fù)很快,姜星河擠過來看,逐字逐句地念:晚飯沒空,待會兒續(xù)攤我再來好冷淡哦。 紀宵把他的腦袋推開:別看了,他就是這樣的。 周遭熙熙攘攘,要好的同學已經(jīng)各自開吃。他們這桌仿佛并沒因為姜星河和其他兩個理科班男生的加入顯得冷場,大概吃火鍋就是這樣永遠不會尷尬,連之前覺得星河橫豎不像正常人的周揚都破天荒地閉了嘴。 紀宵嘴角噙著笑,替幾個哥們兒涮嫩牛rou,偶爾插兩句話,氣氛融洽又歡樂。 姜星河唯恐天下不亂,湊到他耳邊,先意味深長地瞥了眼紀宵的手機,小聲說:你還沒跟楚瀾告白呢?再不告白,楚瀾要甩了你了。 紀宵疑惑地偏頭,示意他繼續(xù)說。 趁現(xiàn)在還沒填志愿,趕緊啊。姜星河一雙桃花眼促狹卻真誠,我覺得他對你應(yīng)該有點意思的畢竟現(xiàn)在看楚瀾和你,越看越有戲。 紀宵說別添亂,把漏勺里剛燙好的牛rou分給眾人,心頭卻因為他的這句話變得活泛起來。 從上考場開始,從楚瀾目不斜視地路過宋詩詠開始,紀宵想自己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猜測起了楚瀾的心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