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羽
渦蛇坐在空無一人的會議室內(nèi)焦躁的抖著腳,木製桌椅井然有序的排列在可容納近百人的室內(nèi),原本應(yīng)該是三面採光的窗戶被厚重的深紅色布幕層層遮蓋,天花板上的日光燈白晃晃的照著缺乏生氣的空間,頭頂上空調(diào)傳來穩(wěn)定低頻的嗡嗡聲擾的渦蛇更加心煩意亂,正當(dāng)他再也受不了的站起身準(zhǔn)備離開這窒人的空間時,會議室的門被打開了,渦蛇一見到來人不自覺連胃都提了起來,但對方?jīng)]有看他一件就逕自拉開了對面的椅子坐下來,眼前的女人一頭黑長直發(fā)束成馬尾,一雙嬌媚的狐貍眼,筆挺的山根和緊抿的紅唇把女人原本似水的柔態(tài)一筆勾銷,取而代之的是巾幗不讓鬚眉的英姿颯爽。但現(xiàn)在不是欣賞美人的時候,他可沒忘記第一次見到緋羽差點就沒命的往事,渦蛇戒備的看著緋羽,只見美人紅脣一勾訕訕的問: 「渦蛇大人,你現(xiàn)在是在演那齣?」 聽著緋羽微微上揚的尾音,渦蛇費勁的壓下胸口的焦慮感,清了清喉嚨回道: 「不就是穢而已,你要抓多少我再帶他們?nèi)プゾ秃??!?/br> 緋羽聞言瞇細了美眸不怒反笑 「您老人家大概沒什么成本的概念吧?現(xiàn)在是把我緋羽家當(dāng)傻子嗎?」 緋羽尖銳的嗓音回盪在室內(nèi),渦蛇下意識縮起身體,緋羽只是輕輕地掃了一眼就站起來大步走到渦蛇的身邊一把轉(zhuǎn)過他的椅子,雙手壓在椅把上將渦蛇一個大男人困在小小的椅子上,嬌艷的臉和渦蛇變化不全的面目靠的極近,渦蛇聞到緋羽身上的幽香,卻更害怕的屏住自己的呼吸,緋羽冷笑了一聲: 「你去找鱗的持有者?」 渦蛇緊閉雙唇不敢說一句話,緋羽松開禁錮他的雙手,往后退了兩步,他才如釋重負的張嘴開始呼吸。緋羽只是站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看著眼前這個狼狽不堪的妖怪。 「我是去找了月染,但是沒有找到鱗,那東西不在他身上?!?/br> 「哦?你怎么知道?」 「這就是為什么要放穢阿,那兩大桶的怪物都被我下了咒,只要碰到鱗就會有反應(yīng),可是人都沖走了,不要說反應(yīng)了,連個屁都沒有!」 渦蛇迅速的拉開他和緋羽的距離沒好氣的說, 「所以你浪費了我一整個團隊的時間和金錢只是為了去跟麟的持有者敘舊嗎?」緋羽斜睨著那個幾乎要縮到墻角去的猥瑣身影。 「是月染那小鬼太狡猾,才害我浪費那么多時間,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把他收拾掉了,鱗片一定在他家,他家只剩下一個沒用的小丫頭,你現(xiàn)在趕快讓我回去,趁啞山那群妖怪還沒反應(yīng)過來,我今天晚上就去他家找。」 渦蛇急切的解釋著,緋羽沒有再靠近他,只是拉開他原本的位子坐下,一雙美眸彷彿在算計什么一般盯著他不放,渦蛇只感覺自己的冷汗從背后沁出,但還是不敢移動半步,兩個人就這樣沉默了好久,緋羽才緩緩地開口: 「我期待你的表現(xiàn)?!?/br> 話說完以后,緋羽隨即打開會議室的門翩然離去,渦蛇看著那抹消失在門后的身影,瞬間像斷了線的木偶一樣頹然的坐在地上,他怕死那個女人了,從八年前第一次見到緋羽的那個晚上開始,緋羽取代了卑成了他最大的噩夢…… 八年前那個渦蛇以為自己即將重生的夜晚,那臺破舊的工地小車將渦蛇帶到燈紅酒綠車水馬龍的人類都市,車子在一座金碧輝煌的莊園門口停下了,渦蛇爬出車窗外丟下已然昏死在駕駛座上的可憐漢子,拖著他長長的身體佇立在一座拱型鐵柵門前,門的正中央即是渦蛇亟欲找尋的羽毛標(biāo)記,不由得想著自己還真幸運搭的第一輛就是直達車。 黑暗的柵門后一條可容納兩輛車寬的蜿蜒大道直上那座打著明晃晃燈光的城堡,渦蛇瞇起他腥紅的眼睛眺望著那座矗立在山丘上的建筑物,心里想的是自己坐擁那片城池的快意逍遙,他要控制里面的人,把這一切據(jù)為己有,然后再利用那奇怪的迷藥把啞山上那群沒用的東西全部迷昏送給穢當(dāng)食物,就當(dāng)作是他這個做哥哥的替沒用的弟弟準(zhǔn)備的奠儀。 趁著夜色,渦蛇滑溜溜的身體越過了拱門,在黑暗的掩護之下順利的來到房子的一隅,他靠近其中一個黑暗無光的窗戶,更加之是個沒有落鎖的,渦蛇幾乎都要確信命運女神今天已經(jīng)站在他身邊了,他粗長的蛇身堂而皇之的溜進那片漆黑中,無聲的滑行在柔軟的地毯上,房間外的走廊燈火通明,卻看不到一個人影,像一座死城,寂靜的令人窒息。疑竇在渦蛇的心中逐漸擴散,但他還是在這迷宮似的城堡內(nèi)游蕩著,不知道經(jīng)過幾扇門扉,他終于停在一扇虛掩的房門前面,他可以聽到房內(nèi)傳來悠揚的樂聲,而那虛掩的門縫好巧不巧留了個足夠他穿過的縫隙,他沒有一絲停留隨即鑽了進去,房內(nèi)的景象讓他不禁一愣。 一個穿著黑色長罩衫的女人半坐半臥的倚在房間中央的紅色貴妃椅上,身后一片巨大的落地窗透進的皎潔月光灑在他微微露出的粉肩上讓女人賽雪的肌膚散出醉人的光暈,他手里端著一杯紅色的液體正在輕輕的搖晃,狹長的美目原本微閉著正在聆聽音樂,卻在渦蛇穿過門后驀然張開,這一眼嚇得渦蛇差點魂都飛了,眼前的女人五官極美,饒是渦蛇這樣厭惡人類的妖怪也不免為眼前的美人深深一撼,但他立刻甩掉內(nèi)心那一瞬的狼狽,迅雷不急掩耳的逼近眼前的獵物,粗長的身體高高立起,腥紅的眼睛對上那雙美眸,他打算故技重施像控制那個工人一樣控制眼前的美人,直覺告訴他這個女人絕對是至關(guān)重要的人物,而就在他準(zhǔn)備施術(shù)的那瞬間,他聞到了女人身上傳來一股異香,過不了多久他就像被抽去力氣一般,軟倒在地上動彈不得了。 渦蛇躺在地上眼睜睜的看著貴妃椅上的女人施施走到自己面前蹲了下來,懾人的雙眸盯著自己,嘴角勾起一抹艷麗的笑容。 「恭候多時了,渦蛇大人?!?/br> 說完他就從身后拿出一個劈哩啪啦響的東西往渦蛇的身上一碰,那一下痛得他幾乎從地板上彈起來,下一刻他只覺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識,等到再次醒來時渦蛇已經(jīng)身陷囹圄,一座低矮但四邊寬敞的牢籠困住了他,而早前看到的那個美人正在籠子外對著自己笑吟吟的說: 「渦蛇大人。」 聽到這個不認識的女人用甜膩的聲音直呼自己的名諱,渦蛇第一個反應(yīng)是立起身體嚇退對方,無奈這籠子的高度壓得他連頭都仰不起來,他只好焦躁得在那小小的空間內(nèi)移動,陰蟄的眼神緊盯著那個笑得讓他毛骨悚然的女人瞧。 「我是緋羽,也是眼的持有者?!?/br> 緋羽?!百年前把卑逼入絕境的外來者?看來這次自己是中了大獎了,渦蛇在籠中游移,絞盡腦汁思考著下一步棋該怎么走才能贏下這一局,緋羽看著渦蛇躁動的樣子,露出了了然于胸的樣子,她的笑容更深了: 「您在啞山上肯定沒什么人望吧?」 一句話正中了渦蛇的痛處,雖然不能直立身體,但他還是吐出鮮紅的蛇信,語帶威脅的說: 「臭丫頭,你說什么!」 但威風(fēng)不過半刻,就看見緋羽戴上了眼鏡和手套,從身后拿出剛剛那個發(fā)出巨大噪音的東西往自己身處的金屬籠子一碰,只見到一陣火花迸裂,他的身體就像是被雷打到一樣又麻又痛,渦蛇痛苦的趴回冰冷的鐵板上難受的掙扎著,雙眼不忘憤恨的瞪著眼前笑得燦爛的女人。緋羽佞笑著看著鐵籠內(nèi)得黑蛇,嗜虐的眼神連渦蛇都感到不寒而慄。緋羽移開了手上的電擊槍,看著渦蛇被自己電的七暈八素,他彎下腰和籠子內(nèi)的渦蛇四目相視笑靨如花的說: 「聽好了,看清楚你現(xiàn)在的處境,要是再敢惹我生氣,就讓你吃不完兜著走?!?/br> 「全……全聽……緋羽大人的……?!?/br> 渦蛇只聽見自己窩囊的聲音和緋羽得意的表情。 「既然渦蛇大人肯好好聽晚輩說話了,那我們就先來搞清楚現(xiàn)在是什么狀況吧。先告訴我你來這里的目的是什么,來拿回眼睛嗎?」 「什…什么…眼睛?」渦蛇全身麻痺的感覺未退,只能斷斷續(xù)續(xù)的說話。 緋羽一笑,手上的電擊槍又往鐵籠靠了過去,刺耳的爆炸聲中,渦蛇在籠內(nèi)痛苦的翻轉(zhuǎn)身體,五雷轟頂都沒有這么痛,他一邊痛苦地扭動一邊試圖更大聲的說: 「我…我真的…真的不知道……什么眼睛。我…!只是在……山里面發(fā)現(xiàn)羽毛的標(biāo)記……藥可以……對付山里的……怪物,才好奇是誰做出來的而已??!」 渦蛇拚盡最后一絲力氣把句子說完以后就癱在鐵製的薄板上動不了了,緋羽收起了電擊槍,看著氣若游絲的渦蛇半晌都不說話,似乎在想要不要相信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