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局
「欸,元籬,你覺得美雪跟那個叫雪美的女生是什么關係???」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說已經知道他們是誰了嗎?」 「我又沒說我知道他們是什么關係……」 甄靜被元籬輕蔑的眼神一瞪,想說的話全都吞進肚子里成了嘴邊的囁嚅,真是的,從前那軟萌的樣子不好嗎?雖然他的確被一隻會說話的伊布嚇得從病床上掉下來…… 坐在書桌前的甄靜思緒飄回了幾天前還在醫(yī)院內療養(yǎng)的日子: 住了兩個月院的他身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丈狐的孫子會來看他,但對于啞山上的事情絕口不提,只說當初襲擊他的人其實是個叫渦蛇的闖空門妖怪,但是他已經死了,雖然月染還是下落不明,但丈狐希望甄靜出院后留在城市念書,別再管啞山的事。 往后無論甄靜如何旁敲側擊渦蛇和月染的關係都問不出個結果,幾次碰壁以后,他漸漸也就不再多問了,卻隱隱在心里悶著,眼看今天就要出院了,月染還是沒消沒息,甄靜決定出院后偷偷回啞山,把心里的疑問搞清楚,不再像以前那般得過且過,他手里揪著丈狐送他的伊布玩偶,把他可愛的耳朵拉長又捏扁,接著煩躁的整張臉埋在伊布的柔軟的胸前磨蹭。 「如果丈狐爺爺發(fā)現(xiàn)我偷偷回啞山,不知道會不會生氣。」 甄靜在啞山的日子,常常和他的狐孫子們玩,丈狐爺爺總是站在高處看顧著他們,一開始見到這隻比成年男性還大隻的狐貍讓他很害怕,但幾次看到丈狐爺爺那對看著他們時隱含著慈祥光芒的濕潤雙眼,甄靜也就漸漸喜歡上這個狐貍爺爺了。 「不知道黃老闆現(xiàn)再怎么樣了,那顆黑色的石頭又是什么?月染為什么要託夢找出那個東西?還有那個綁走他的白衣服屁孩到底是誰?啊……再這樣下去我的腦袋要爆炸了啦!」 甄靜矇著臉把心里的問題都問進了伊布的肚子,卻突然聽到那柔軟布偶的肚子發(fā)出隱含怒氣的人聲: 「這么重要的事,你干嘛不早點講!」 「是誰?」 甄靜警戒的抬頭四下張望,渦蛇帶給他的驚嚇還歷歷在目,他就像一隻驚弓之鳥一樣環(huán)顧偌大的病房。 「這里。」 懷里的玩偶發(fā)出了不耐的聲音,甄靜幾乎是慢動作的將視線放回他身上,接著驚恐的發(fā)現(xiàn)這隻可愛的伊布居然開始伸展四肢了!還把被抓在他手里的耳朵憤怒的抽了回來,原本圓滾滾的大眼瞇成一條線,睥睨的看著自己。 「啊啊啊啊??!」 甄靜嚇得將手上的玩偶往旁邊一揮,只見伊布在空中一個優(yōu)雅的轉圈,居然進、化、了!甄靜目瞪口呆的看著站在面前的翩翩美少年,像陽光般耀眼的柔軟金發(fā)、鄙夷人的眼神和那吹彈可破的皮膚,甄靜眨了眨眼連尖叫都忘記了。 「元……籬?」 元籬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甄靜努力在腦子里面整理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這個少年在怪大叔威脅自己的時候及時出現(xiàn)伸出援手,可是書房爆炸以后就消失不見,而黃老闆卻憑空出現(xiàn)了,那時候那個可怕的大叔也對著黃老闆叫元籬,丈狐爺爺的孫子都會變成人的樣子在都市生活了,變成人的樣子這種事想必也難不倒黃老闆吧? 「所以你是元籬也……是黃老闆?」 「對啦,對啦,你這丫頭怎么廢話這么多,把你剛剛的話再講一遍?!?/br> 元籬不耐煩地打斷甄靜,下一秒卻被跳下床急衝而來的甄靜緊緊抱住。 「太好了,你沒事,太好了……」 甄靜哽噎著將臉埋進元籬的胸口,元籬看著這個矮自己一個頭的少女抱著自己竟開始哇哇大哭,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只能僵硬的站在原地任由甄靜抱著自己,一直到他懷疑甄靜把鼻涕都擦在他身上時,這丫頭才抽抽噎噎地離開了他的懷里??凑珈o哭的像顆包子一樣皺,他只能生澀的抬起手輕拍著他,就像哄小孩一樣一邊拍一邊問: 「你說月染託夢給你是怎么回事?」 甄靜吸了吸鼻子,把那天晚上做的夢和自己照著夢境在書房找到黑石的事情全說給元籬聽。 「你說的那個白衣少年長什么樣子?」 甄靜皺著眉回想了一下,才開口說: 「他跟你差不多高,臉跟你一樣臭,皮膚很白,比較奇怪的是他眼睛都閉著,卻好像看得到路一樣,連我要去搶書都被他暗算,而且他笑起來就像厲鬼一樣恐怖,看過一次絕對不會忘記。」 聽完甄靜的描述,元籬的心情開始下沉。白衣少年的形象逐漸在他的腦內拼湊成形,那個少年恐怕就是百年前被眾人聯(lián)手驅逐的山神-----卑。如果真如他想的一樣,那月染就是被卑神隱了嗎?依他對卑的瞭解恐怕甄靜看到的那一幕就是來示威他已經抓到麟的擁有者,并且要人帶著他想要的東西來交換吧? 「欸,你干嘛都不說話,那個夢到底是什么意思,還有藏在那本書里面的東西到底是什么?」 「沒什么?!?/br> 聽到這三個字甄靜終于爆炸了,他狠狠的抓住元籬的肩膀大力的搖晃。 「不要再跟我說沒什么了!你們都跟我說沒什么,害我沒有家可以回去了,連手都被扯斷住院兩個月了,不要再跟我說沒什么,沒有沒什么,沒有!沒有!沒有!」 元籬被眼前這個突然豹變成母夜叉的甄靜嚇到了,看著他紅著眼睛聲嘶力竭的樣子,想起他在啞山那個晚上抱著自己在黑暗的森林里逃跑的狼狽模樣,突然一陣罪惡感襲來,他認真的看著甄靜難得放軟口氣說: 「好,我跟你說,但這些事情不是故意要瞞著你,只是不想你被牽連?!?/br> 甄靜被元籬盯的怪不自在的,但還是不干示弱的晃了晃還纏在手上的繃帶,元籬別開了眼神說起了那本古老繪本故事的續(xù)集。 「你那晚夢到的白衣少年應該是啞山百年前的山神,卑,他被搶走了妖力以后并沒有死,只是一直潛伏在啞山眾人找不到的地方療傷,他將殘存的妖力化成『穢』四處替他尋找失去的器官,想要奪回屬于自己的東西,把月染拖下野溪還有害你跌倒摔下山坡的就是那些怪物?!?/br> 甄靜想起自己在啞山上遇到那些暗黑史萊姆的可怕經驗,背后冒出了冷汗。 「所以那天在野溪遇到的東西是前山神送來害我們的嗎?」 元籬搖了搖頭繼續(xù)說: 「不是,這是渦蛇干的好事,不過這樣反而讓卑有了可趁之機,現(xiàn)在月染反而被他抓住了。」 「你是說月染還活著?」甄靜雙眼放光的看著元籬。 「我不知道……?!乖h的口氣讓甄靜又洩了氣。 「那那塊黑色的石頭是什么?」 「那石頭里面包了卑被搶走的其中一個器官,鱗,那是唯一一個可以感知其他部位在哪的寶物?!?/br> 「月染被那個山神拉走前說的話好像是要找什么東西救誰,會不會就是要我們去把山神的身體找回來救他?」 元籬沉默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原本這次離開啞山他只是想要調查緋羽和渦蛇的陰謀,卻沒想到會變成這樣,看來卑已經累積了足以現(xiàn)形的實力了,現(xiàn)在比起調查緋羽,啞山即將面臨的風暴更加迫切,他得在卑變得更強大以前除掉他,第一步就是要比那傢伙更快找到那些失散的寶物。甄靜觀察著元籬陰晴不定的臉色,決定先打破沉默。 「你不是在想要怎么甩掉我?」 元籬睨了甄靜一眼,還來不及說什么,就已經被甄靜搶白: 「如果是要救月染,你就是攆我,我也不會走的!」 「那你會什么?」 「我……」一句話堵得甄靜滿臉通紅。 「什么都不會就不要來礙事,下次就沒這么好運只是住院而已,命都會沒的?!乖h口氣嚴峻的訓誡著。 「為了要救月染,就是會送命我也要試試看!」 「如果月染已經死了呢?」元籬冷酷的反問。 「我……我才不信,如果他死了就不會叫我救他了,你怎么可以為了甩掉我詛咒他死掉!」 甄靜氣得拿病床上的枕頭丟元籬,兩個人就這樣互相對峙了一段時間,元籬才像放棄什么似的慢條斯理地從懷里拿出那塊當時甄靜九死一生拼命護住的黑石。 「這…就是山神的鱗片嗎?」 甄靜帶著崇敬的眼神看著躺在元籬手中只有半掌大的扁平物體,卻看不出他和尋常石頭有什么不同,正想開口多問點資訊時,元籬已經將手上扁薄的黑石丟到甄靜手上,甄靜慌張地伸手接住,正要罵元籬怎么可以亂丟東西時,只聽他說: 「鱗的唯一作用就是可以感知其他寶器的位置,為了不讓卑或其他的妖怪拿到以后找出剩下的器官,人類對鱗下了咒,只有自己人才可以啟動鱗找出其他部位的下落,如果咒語被打破,別的寶物持有人就會知道出事了,他們可以提早防備。換句話說,你能使用鱗石知道寶器的持有人在哪,我就帶你一起去,不然就聽月染和丈狐的話好好去過你自己的生活?!?/br> 甄靜聽完元籬的解釋,便拿起那顆黑石端詳了半天,但是不管是雙手合十誠心的祈求還是緊握在胸前禱告,那石頭就是文風不動,這下甄靜可急了,他想起月染被黑索套住時痛苦的模樣,整顆心都被揪緊了,重要的人到現(xiàn)在還下落不明,甚至已經落入壞人手中,他怎么可能若無其事的拋下一切就走,甄靜慎重的再把那石頭緊緊握住貼在胸口默想著月染的名字: 「月染,幫幫我……」 突然間他感覺到一股冰冷的氣流從鱗石散出,那寒冷的感覺像一隻濕滑的手輕慢的劃過他的手臂后就長驅直入攢住了他的心臟接著大力一揪。 如刀割般的刺痛感伴隨著女人嬌笑的說話聲和一段影像竄過他的腦海,一個穿著暴露的美艷女子正在對著攝影鏡頭搔首弄姿,下一秒畫面卻變成一個身材壯碩的女人在喝咖啡,甄靜還想再看下去,但心臟卻像是要被那隻看不見的手捏爆一樣的痛苦。 「??!」 終于甄靜大叫了一聲,一把將手上的鱗石像什么可怕生物一樣丟開,他眉頭緊皺摸著自己的胸口喘氣,一旁的元籬只是冷靜地彎下腰將掉在地板上的石頭撿起,對著還在一旁大口吸氣的甄靜說: 「人類想要使用卑的身體只能用生命力作為祭品供養(yǎng),剛剛那一下只是給你警告,你放棄吧。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再陪你了,月染我會想辦法找到他,你出院后就好自為之吧。」 元籬把鱗收起,伸手去扶起甄靜,甄靜卻拉住他的手抬起頭說: 「我不會放棄的,因為我知道東西在誰那了,你非得帶我去不可?!?/br>